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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9 章
入夜,海东戈深陷梦境。
琉璃光芒漫天,如飞女飘舞丝带,寒意不然,一时眩晕,仿若重重跌落,却又迟迟不抵。
于是东戈不由挣扎,无所攀附,无尽下坠,漫长漫长,永无尽头。
“海师救我——”
惊醒
海东戈陡然睁眼,浑身一抖,一只手立时便压了上去。
“东戈。”那耳边的声音很轻,带着夏日的闷热呼了过来,却不扰人。
海东戈定睛看到沈天,疲惫地抖了抖眼。
昏黄的烛灯,潮湿的水汽,似是夜里下了雨,便连东戈的里衣都黏在身上。
她撑起身,腰背似乎被人打过一样僵痛,想来是睡梦中被禁锢,“你来了多久?”
“你入睡便来了。”沈天躬身将枕靠挪了过去,随手将她鬓边发丝拨开。
海东戈深深出了一口气,这一次梦境她记得清楚,“我要寻师者海。”她笃定道。
“好。”沈天拿过帕子去擦她汗涔涔的鬓角,却被东戈一把攥住。
她那眼中真挚得晶亮,迫切又期待,“我知他名姓,你能算他何在吗?”
沈天落下她手腕,轻摇了摇头,“东戈,若只寻常人,或许可以,但他,你觉呢?”
海东戈为难垂手在被上,末了觉得热了,便被子也掀了。
“他定是不寻常的。”她甚至觉得这梦境,便也是师者海所构。
“东戈莫急,千召盟后,我便随你前寻乌辛。”
海东戈享受着窗外忽来的清风,沉静地闭上了眼,“为何定要去千召盟呢?”
“那东戈想要去何处?”沈天又问。
这可问到了东戈,她再睁开眼,尽是茫然无助。
“是啊,我不知去何处,找不到乌辛,我去哪处又何种区别。”
沈天拍了拍她的手背,“东戈且暂安心,千召盟后,也有云晴雾散。”
海东戈神眸一明,嘴边柔柔牵起笑意,她从沈天话中听出些什么,便用眼去问询,得来的便是他更坚定的回应。
遂她不再多问了,顺着沈天的手躺了回去,只还是眼巴巴追随着他。
“好睡。”沈天又回到了矮凳上,看着东戈阖眼入睡才起身离开屋子。
他自屋门前摆弄几枝雨落的残树,又挪动几方小石后方又离去……
“少盟主心胸当真宽阔啊。”无双阴阳怪气始于隐蔽榕树之下,他一身黑蓝色抱胸站定粗壮枝干上,随那刘琴乐一起瞧着沈天夜半留宿,又眼瞧他离去。
“无双公子莫要多肮脏想法去到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你多年闯荡,自不能以己度人。”刘琴乐虽也小叹于沈天和海东戈如此亲厚关系,但倒不会介怀。
无双蔑过一眼,轻哼着他倒是高洁了。
于是他纵身而下,走到刘琴乐身边,“我说他这门前一番摆弄是作何?奇奇怪怪。”
无双发尾扫过刘琴乐肩上衣饰,难得那发丝滑,居然没有勾连。刘琴乐见他冒昧举措,面上不愉却也不会开口责备。
“沈天既是白言同门师弟,不会简单,这一派更像是布阵。”
“呵,布阵?”无双可不信,走过去一脚踢了那石,便忽而一阵疾风直冲面门,生呛了他一嘴的土木味道。
刘琴乐扯了嘴角,他要是不笑,可对不起无双。
狼狈无双先是愤愤,却又忌惮,他四面看着那几块脑袋大小的石头,和随意跌落的树枝,难得没发作疯癫。
接着又瞧了眼还低低微燃烛火的屋内,奇怪这屋外为何独独才有清风,明明院中还是闷热雨后。
遂不敢再耽于其中,抽身又回到刘琴乐身边。
“席花衣没寻你麻烦,想来是早知你会有一天反叛。”刘琴乐不知从哪儿翻出扇来在身前摇摆,如玉公子模样。
无双瞧见也稀奇,猴子似的左右翻找,硬是在丛间扯了好大一片叶子,有模有样学了起来。
“管他呢,找麻烦也好,便是这老贼陷我,打他一顿正好。”
刘琴乐看他学得滑稽,忽才意识无双也还比自己小上两岁。
“那日你就在山巅,为何不救人。”刘琴乐问。
无双远眺,眯起眼来,“我无双想救便救。”
刘琴乐并不意外这答案,“当日围剿非是天月盟——”
“不。”无双打断了他,“是当日围剿,非只是天月盟。”
刘琴乐‘啪’地阖扇,眼中惊讶,“你能识出他们?”
无双丢了叶扇,得意尽然,“自我入江湖,五盟四帮,除去你千召盟,没有我无双挑战不得的。”
刘琴乐自然也听得过无双这号人物,“遂你随我等去千召盟,便也是动了这心思?”
“那倒非是,只也未尝不可,顺路而已,去都去了。”无双身量不及刘琴乐,可那一双眼高于天,“那日围剿,不说五盟,那四帮可算是都聚齐了,车轮战下,叶三虽不敌,倒也有些本事。”
刘琴乐垂眸沉思,半晌又说,“我该将三大高手留在东戈身边才对。”
他现才明了这些人为了长生师谕和东戈的眼睛会做出何等祸事,便只一个不明缘由的传言,哪怕无人证实,却也疯了一般飞扑而来。
他不由想着三十年前四帝谕出该是有多癫狂,又想若非当年长生师出四帝谕,恐如今甚嚣尘上便也不会。
“我倒是好奇,少盟主当日为何折返?”无双上下打量刘琴乐,夜已深,万籁俱寂,便放大了那些掩藏心底的欲念。
“若我说,只我与东戈心有所感,无双公子可信?”刘琴乐突然没了笑意,那一身明色衣裳却在夜下也不能匿。
“……信,现下信。”无双讽笑着,仰头看着不见东去的月,“长生师谕嘛,得信。”
说罢,他幽幽走远,脚落在草叶上悄无声息,一身玄衣本就难见,更是很快隐没。
唯独刘琴乐轻叹气,应付这无双实属为难,最后又看向海东戈的窗,那人安睡的似乎能叫他听到呼吸,“东戈,你到底会令我如何疯狂呢?”
他想起那只绿色的眼睛,惧怕着每一次看到它的癫狂,却又心底丛生欲望。
‘若我得到了,会如何呢?’
当那只眼被他亲手剜出,欲望释出的一刻,他,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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