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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篮儿
整整一天的高强度脑力测试，其他的考生们都累得快要躺下了，秦勤依旧精神奕奕，越战越勇。
最终考核结束的铃声响起，走出去的其他人都满脸倦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只有他依旧和平常一样冷静地走了出来。
他就这样，成功完成了考核。
走出考点，一眼就能看到那辆红色小瓢虫老头乐，秦勤小跑着过去，和施望野和陆任之他们俩一一击掌。
“考完了？怎么样？”施望野看着秦勤的微表情，就能知道，十有八九是稳了。
“还可以。”秦勤脸上的笑意，含义分明是，稳了，十成十的稳。
陆任之也很为他高兴：“稳了就行，上车。”
施望野从前座拿了个纸拎袋出来，递给秦勤：“我们俩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旁边的庙里给你求了个小护身符。”
“哦？有心了。”秦勤拆开袋子，看着里面的护身符，陷入了沉思。
他迟疑着问：“这个是……你们一起挑的？”
陆任之系着安全带，说：“对呀，我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五子登科，多吉利。”
“嗯……是挺吉利的，没准我二十年后也能用上。”秦勤把再次把护身符看了一遍。
正面是：五子登科今日全，
背面是：百年香火得续延。
“什么二十年之后啊，那时候你就成新的大鳄啦，你得负责招生，再也不用考试了。”施望野完全不明白秦勤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他露出了微笑，自己也笑了。
“没什么，我会一直珍藏的。”秦勤把护身符揣进衣服的内袋里，“咱们直接回戒同所吗？”
“当然不是，我看看时间。”陆任之点了点手机屏幕，“离回去的最后期限还有俩小时，咱们可以去找条商业街吃吃玩玩。”
他看了看手机导航，启动了老头乐：“出发！”
——
考核后第三天就能查询笔试结果，和考试那天当场拿到的机械制造项目的分数加权计算，就能得到大致的考核分，再加上面试分，就是总成绩。
秦勤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笔试成绩，拍了拍手：“好了，这回真的稳了！”
“这怎么看？”施望野按着计算器，算出了一个数字。
“去掉面试的二十分，这两项的总分是八十。”秦勤说。
“卧槽，你牛。”施望野有点激动地拿着计算器跑下了楼，一边跑一边喊，“孩子……不是，小陆！他居然考到七十七分！”
“啊？”陆任之拎着锅铲走了出来，一时没搞清楚状况，“这是高了还是低了？”
“特别高。”施望野眼神激动地闪着亮光。
“特别高？”陆任之满眼惊喜，跑到了电脑前，用肩膀重重撞了一下秦勤，“太好了，你小子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啦！”
施望野高兴地问秦勤：“这个成绩是不是稳第一？”
陆任之立马替他回答：“肯定的，之前看官网，往年录取的学生，加上面试的总分，最高也才八十出头。”
“终于。”秦勤捂住了脸，激动的泪水从指缝间涌出。
成绩查询过了，研究院给每位考生都发送了考核平均线的分数，通过均线的学生们就初步通过了考核，可以参加和导师的双选会。
双选会比考核面试轻松温和不少，经过身份的复核，以及研究方向的探讨，达成初步的录取意向。
在这一天。
秦勤没有和以往那样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紧紧的，而只带着一个有对蚂蚁触角的黑色头套。
他就这样走进了双选会现场。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双选会和上次的面试有很大区别，并不是只有教授、考生和监考人员，而是围了一大帮记者在旁边拍摄。
“这有什么好拍的，难道要发研究所的公众号？”秦勤有点纳闷，不过还是站在原地，乖乖地听着主持人讲解流程安排。
繁繁琐琐的流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进入到了活动的正题，学生们填写意向表，随后交给导师选择。
秦勤带着蚂蚁头套，站在河教授的面前。
“您好，还记得之前的赌局吗？”秦勤对着面前的人笑了一下。
“当然，最优秀的小动物。”河教授笑了一下，对他伸出了手。
他们两个人握了握手，秦勤解开纽扣，把自己的头套摘了下来。
他旁边的一个记者看到他们这边这么快就选好了一对，提着相机就过来准备拍摄。
说实话这种在考试后过来拍拍图的事情，过来拍摄也只是想挣点外快，旁边的记者们本来只打算拍几张无聊的新闻图，根本没觉得会出现什么爆炸性新闻。
结果某个记者忽然惊呼：“他……他！他居然是……”
河教授震惊地看着全场最优秀的学生摘下滑稽的蚂蚁人头套，最后露出了一模一样的、一对蚂蚁的触须。
“老师，从今以后，请您多多指教。”秦勤深深地给河教授鞠了个大躬。
河教授依然震惊没有反应，他想过这位草根天才可能是一条弱弱的观赏鱼，或是一只瘦小的小鹌鹑。
竟然是……蚂蚁，这是他所万万不能想到的。
采访的记者纷纷涌了上来，在眼前那么多记者的话筒面前，河教授也有点不知所措。
“请问教授您之前知情吗？”
“蚂蚁在如此高难度的考核中取得接近满分的成绩，您觉得这里面是否掺有水分呢？”
“教授，您是否会因此放弃这个学生？”
接连不断的闪光灯，闪得河教授眼睛有些不舒服，他背过身去，伸手擦了擦眼泪。
“教授，您这一滴泪是否是对寒门竟出贵子的兴奋与激动呢？教授……哎，您别走啊……”
河教授一时语塞，加上震惊的情绪，没办法从容地应付这些记者。
他跑进自己的休息室，锁上门，又拉上窗帘。
确保万无一失后，他给无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不等无叔说话，河教授就先开了口：“你啊你……”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真是让人惊喜啊。”
无叔哈哈笑了：“我听着好像，教授话里有话？”
“上新闻了，我这辈子没这么热闹过。”河教授的声音很无奈，“都要归功你介绍的那个’好学生’，是我沾了他的光啊！”
“您真是太谦虚了。”无叔迫不及待地问，“这个学生怎么样？”
河教授哼了一声，语气有些讽刺：“怎么不好？实在是太好了！我怀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故意没告诉我，他是一只蚂蚁？”
无叔装作没听见那格外明显到甚至有些刺耳的话内之音，憨憨笑了起来：“哪能呢，您又不是那种唯种族论的学者，我早就和人说过，河教授啊，那是我见过最豁达的人了，完全是任人唯贤，从来不搞那些黑的灰的小手段……一颗红心装着科研和技术啊。”
听他这么说，河教授渐渐不吭声了。
无叔继续展开着自己的攻势：“所以我可能根本没考虑到您能因为他是什么，而放弃这么优秀的学生的这种可能……那时候就忽略了。”无叔的话很轻，但是心里已经拥有十拿九稳的笃定。
河教授无奈地笑了：“你啊，真两句话就把我推悬崖边上了。”
无叔依旧不接他的招，只是一味给河教授戴高帽：“怎么会呢，又招了不少得力干将，明明是一片旷野，路下尽是坦途啊。”
“唉，倒也是，这孩子的表现在我都看在眼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材料。”河教授叹了口气，“要是能有个大学学历就好了，这样把他招进来……恐怕。”
“教授，老兄，你怎么现在还在犯糊涂？”无叔有点着急，“他高中还没毕业，一丁点机械相关的知识都没接触过，就靠自己自学，打败了那么多大学生，还不足以证明他的优秀吗？”
“主要的是他还很年轻，也机灵，前途不可限量。”无叔顿了顿，又继续说：“就算是先招进来，以后再送去到大学深造，对你，也不是太难办的事情吧？”
“好，你说的对。”河教授终于下定了决心，“找找关系，也值得。”
“这就对了嘛。”无叔又和河教授聊了几句，这才挂掉电话。
河教授在休息室自己思考了一会，又拨出了另一个电话。
一周之内，一中和戒同所的有关部门就陆续收到为秦勤催办学籍和办理出所有关事宜的指示。
没过几天，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与对动物世界核心价值观“平等”的支持，河教授亲自出面，到所里帮助秦勤办了出所手续。
秦勤以蚂蚁的身份成功入职研究所，史无前例，新闻上被传为佳话，盛赞他为“天才的诞生”。
河教授把带来的水果篮递给秦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了。”
“谢谢河教授的抬爱，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秦勤伸手接过水果篮，可是河教授的手还搭在上面。
不仅搭在上面，他还正视前方，对着那些相机镜头们露出含蓄而不失庄重、内敛又不显得过于端架子的微笑。
“……”秦勤这时才大致明白了导儿的用意，他也挤出了点微笑，和他未来几年都会朝夕相处的的直辖导师一起，各种角度各种动作，一起拿着果篮道具热情摆拍上他个八百六十张。
“好了教授，拍得差不多了。”有位记者小跑上来提醒，河教授这时才松开了果篮，对秦勤说，“你先收拾收拾吧，研究所那边的宿舍我找人帮你安排，过几天等我消息。”
“好的教授。”秦勤用力地点点头，拎着果篮，看着逐渐远去的教授的车子，以及一大堆保姆车小电炉三轮车对着他拍摄的记者，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一天，被邀请的记者们纷纷记录下这一新闻，标题都起的很夸张。
「学界最受欢迎新人！“第一次”向恩师坦露真身，ta竟是……」
几天后，报道登出来了。
“这写的太那个了。”施望野咬开一个苹果，看着新闻上面的配图，对着秦勤笑笑，“真没看出来，你这还挺有镜头感的。”
“啥镜头感啊，才不是呢。”秦勤一边剥着香蕉皮，一边露出不愿回想的神色，“闪光灯闪的都快常亮，拍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手都给我举酸了。”
“哈哈哈哈，这回知道，搞科研也不容易了吧？”陆任之也吃起了苹果，“首先就要好好锻炼臂力，不管什么时候，都用得上。”
“说的对。”秦勤点了点头，又瞄瞄那个果篮。
施望野又问他：“明天就去那边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放心吧，什么都不用，我会经常给你们发微信的。”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秦勤哈哈笑出了声，“怎么回事，我看你们真变得像孩子家长了。”
陆任之看了一眼孩子他二大爷：“嗯……我们俩早就这么觉得。”
“哈哈哈哈，其实那天你们送我去考场的时候我就想说，怕你们觉得我奇怪就没说。”秦勤搓搓手，“这样的结果，一切都要多谢你们啊。”
“不算什么。”二大爷拍了拍秦勤的肩膀：“孩子，去那边好好的，我们等着看你得个什么国际大奖呢。”
孩子他爸连忙制止住了二大爷的功利主义教育理念：“国际大奖算什么，主要你在那边就有工资了，别亏待自己，吃好喝好啊。”
“嗯！”秦勤用力地点点头，笑得十分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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