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何在第二部之洛水劫

作者:田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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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这一日,显山带着同在学堂的两个小伙伴一路尾随着一个人到了南市的兴顺巷口。看那人进到一所宅院里,几个小伙伴儿紧跟上去,在这家外墙做了记号。当天夜里,在全府上下都熟睡的时候,显山一个人从程府翻墙出来,一路来至那户人家后院墙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活物,是他在野外捕获的一只黄腰兽。这东西可灵了,抓回来饿了几日专为今日派上用场。显山看四下无人便将这小兽从墙上扔了进去。白天踩点的时候探查好了,这面墙的里面是这户人家养鸡的鸡棚。那黄腰兽顺着墙根一路挺进鸡棚,肚子瘪瘪的自然是准备大快朵颐一番。一溜烟儿钻了进去,瞬间把个鸡棚点燃了,已经趴窝的鸡被这小兽横冲直撞蹿醒了,鸡一飞狗自然就开始吠叫起来。叫声连绵不绝,周围邻里也受到了影响,几户都亮起灯来骂骂咧咧地叫嚷着是哪一户这么没德行。本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不轻,以为是进了贼,男主人跑出来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那黄腰兽连影儿都没了,只是鸡棚里少了一只鸡。不一会从屋内又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走路姿势一高一低的。

      “阿爷,刚才是怎么了?”一高一低的男子问男主人。

      “不知道啊,怎地突然间就鸡飞狗跳起来。也没看到有人,不会是撞亲着什么不洁之物了吧。算了,回屋睡觉吧。”男主人指挥着儿子一起回了房。躲在墙外听风儿的显山偷着乐了一阵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听见他们回去了便也跑回了程府翻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

      第二日,程府学堂午间休息之时,显山跑过来找露水,冲她挤挤眼睛说:“我给你娘亲报了仇了噢。”

      “报仇,同谁报仇?”露水瞪大眼睛问道。

      “你娘亲不是因为不给那个的老孙头儿的瘸腿儿子说媒被他骂了么。我昨日给她报了仇了。”

      “啊!你去找人家晦气了么?”露水只是一个年纪尚小的憨傻姑娘。之前同显山哥说自己娘亲被欺负了,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还去报仇。

      “我把前几日在外面捉到的黄将军扔他家鸡棚了。”说完还晃头摇腚得意得不得了。而他们的谈话内容被刚走进学堂的越人听了个正着。

      “来,过来说说作案过程。”越人直接把两个小孩儿扣住了。露水一看要过堂吓得眼里立刻充满泪水,哭着说:“这,这不关显山哥的事。是我告诉他我娘亲被欺负了,这不能怪他。”

      片妈妈虽然做的是跑媒拉纤营生,但在本地人缘很好,她认识的人也多,特别是百姓家里有适龄的孩子都愿意找她给参谋参谋。若说想兑个铺子或是找房子这类事儿也可以问她。怎么,片妈妈被人欺负了?

      越人把露水拉过来,抹干净脸上的泪水问:“你娘亲怎么被人欺负的?”

      露水抽抽嗒嗒地说了事情的原委:“那孙老头家里有点钱,但也只比百姓强不许多而已。他的儿子是个长短腿,看上了北令街张家的姑娘。孙家就想多给我娘亲一些银钱,让她把话说的好听些,还应承若说成了这门亲事就许给我娘亲厚礼作为答谢。我娘亲没要他的钱,说不能帮着他们骗人家姑娘。因此就得罪了孙家,老孙头和他媳妇上我家来闹了两次,说我娘亲克夫,还说我爹是个大傻子,才生出我这样的小傻子。我将此事告诉给显山哥,他是为了帮我和我娘亲出气才放了黄将军。”

      越人听完这话也被气着了。这种市井无赖不敢欺负高门大户,就会欺负比他们还穷苦的人。片妈妈曾经跟自己说过露水爹的事儿。她自己还是闺阁女儿的时候被当时给她说媒的媒婆蒙骗,嫁给了本就是唐氏综合症的露水爹。那个媒婆应该也是贪了人家的银钱,把对方说的天花乱坠的。当初片妈妈的娘亲也是守寡在家没有主心骨,才会被那媒婆撺掇着把自己姑娘嫁给个傻子,生下的孩儿也有些随了她爹。后来露水的爹早死,娘俩没有出路活不下去了才做了媒婆。但她自己有底线,那便是永远不骗人,不为了贪图钱财隐瞒实际情况,累了人家的终生。

      越人听完这话,拂着显山的头笑着说:“你倒是愿意为妹妹出头啊。”

      “那是,谁也不能欺负我自家人。”说完一脸地傲娇。男孩都是有保护欲的,只不过年纪太小,能想的办法就是扔黄鼠狼咬人家的鸡。

      “一只黄将军能咬几只鸡啊。想办法还是得用这儿。”说完,越人指了指自己的头。两个小孩儿一脸懵懂地看着,不明白。

      “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孙老头和他儿子是什么货色。”

      ??

      洛阳的南市有着城里最繁华、最喧嚣的市场,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贾、货物和三教九流。这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为《天香局》这种不能见光的出版物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一条名为墨香里的狭窄后巷经营着几家正经书肆。这里的空气中常年飘散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但当深入到巷尾,气味则会变得复杂起来。墨臭、劣质颜料、潮湿的霉味,以及若有若无的廉价香料气混杂在一起。巷子的最终处是一个作坊门口,上面挂着一块褪了色的的旧木牌,上写“天香阁”三个模糊小字,不知道内情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售卖廉价香料的小铺面。作坊门脸极小,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门上还挂着半截油腻的蓝布门帘,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终于找对了地方,越人按照特定的节奏敲响门帘后那扇油腻的木门。等了片刻,门内传来一声尖细而警惕的声音:“谁呀?买香料的早市过了!”待越人报上暗语,门帘被一只小胖手撩开一条缝儿,一双骨碌碌狭长的眼睛迅速扫视来人及周围环境,确认安全无虞后,才侧身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那人面上堆起标志性的假笑:“哟,贵客贵客!快请进!地方窄小,您多担待!”

      这人说起话来声音像吹喇叭似的。越人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接待之人。身高跟露水差不多,小孩儿一样的身板长的肉乎乎的。手脚关节向内弯曲,整个人的外轮廓呈现出括号一样的曲面。头上带着一顶毡帽,身上的服饰倒也华贵,只是需要量身定制成小尺寸的。脸上肉鼻子、肉脸蛋儿、肉口全肉到一块儿去了。略微地有些鼠须,横七竖八的在这张肉脸上找地方排列着。越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个来自番邦的侏儒人。只见他搓着短小的手指,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精光,急切地想知道这位客人会为他带来怎样的,能让他腰包更鼓的“好生意”。

      “阁下便是小淫人?”越人强憋着笑问道。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侏儒,同名满仕林子弟枕头下的黄色小报主编联系到一块儿。阿瑞就是杂志主编,若是看到他,估计对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会产生怀疑。

      “姑娘客气,那只是我在外的一个不堪叫的美名而已。本人大名,姓扈,名户晓。”扈户晓一仰头露出一脸谜之自信。越人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扈户晓见这姑娘眼神中透出狐疑,便知道是自己高大威猛的形象还不足以让人家产生信任。随即微微一笑,直接把她让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内。

      人小使用的场所也不必宽大。若是一个一米八的人进到这个房间都得弓着身子前行。但是,屋内的空间都按照印刷流程划分了区域,几块区域被安排的十分清晰紧凑。两个隔断将整间屋子划分成三个区域。前方用于写样和校对。在这里,有专人书写样稿。检查无误后,专职的刻师会依照样稿雕刻好印版,所需要纸、笔、砚台、小桌案等一应俱全。中间区域是印刷作业区。这个空间最大,方便多人协作和纸张搬运。此处通风良好以散墨味。后面的区域用来储存工具与物料。这里码放着工具架、半成品或是成品雕版架和纸张等大宗物品。一个后门通向后院,那里是晾晒场,刚印刷出来的纸张需在这里将油墨晒干。扈户晓把越人邀至自己平时写画的桌案旁,没工作的时候这里也充当招待客人的场所。

      “这是报价,姑娘请详看。”说着扈户晓便将一个单据拿给越人看。

      “雕版分摊:一旦雕版完成,后续印量越大,单张成本急剧下降。雕版成本为一百贯包含含写样、刻工,印一千份则每份分摊成本一百文;印一万份则仅十文。”越人看了一眼放下了报价单。

      “扈郎君,今日我来是想给你提供素材,你过目之后可以编辑到《天香局》作为故事情节。上一次徐姑娘找你不也是这个做法不是。”越人看这小淫人是想钱想疯了,自己又不开书局,弄这么多印刷品做什么。他这就是看自己第一次登门想多讹点钱吧。

      “噢,是这样啊。若是借用《天香局》说自己的故事,那就五十贯。我这可是看姑娘是熟人介绍才给的友情价哦。”扈户晓边说边在脸上划拉到一根鼠须用手捻着。

      “十贯,若不成今日就算白走一趟。”说完,越人起身便想开门出去。

      “哎呦呦,可不是这么个讲价法哦。”扈户晓见没忽悠住人家,本还想说个三十贯、二十贯的再抬抬价。

      “就十,三十、二十都不成!”

      “这就是不想做生意的意思了?”扈户晓把窄窄的眼睛尽量瞪的圆一点,想让眼神更加的凌厉,显得有气势。

      越人看他全脸都卯足了劲儿想给眼睛多腾点儿地方,想笑又不好笑。于是自己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凑过去,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对他说:“这样的眼神才够劲儿。”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扈户晓明白今日是讨不着什么便宜了,在后面喊了一嗓子:“算了,今日算是开个张,十就十。”

      越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唧咕的神情,又同他回到了工作室,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小淫人。这是越人自己撰写的一个故事大纲:“扈郎君请看,这便是故事梗概。当然,以郎君的妙笔和浸淫的头脑可以更加丰富些。”

      扈户晓看一遍故事梗概,问道:“姑娘愿意花钱做这种事儿,是同这家人有仇?”

      “算是吧,他们欺负我的朋友。而且这种人一定要广而告之,让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他家的儿子是个什么成色,别着了其他媒婆的道。”

      “姑娘的朋友是个媒婆吧。”

      “是啊,我朋友是片妈妈。”

      “原来是她啊!那十都不用了,这故事会免费被刊载在《天香局》。”扈户晓听到片妈妈这三个字眼睛里竟然闪着光。

      “扈郎君识得片妈妈?”

      “嗯,我刚来洛阳城的时候租了间房。可是那房主欺负我个子小又是外地人,便一房两租想捞双份利,最后弄得对簿公堂。那个房主也是丝毫不怕的,满口胡言真把我气着了。可是除了手里的赁据也再没有别的可以佐证。诸位邻里中只有片妈妈站了出来为我说了几句公道话,才从那黑心贼手里要回了房钱。”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呐。片妈妈为人公允,这次也是不愿欺骗人家姑娘收黑心钱才会招致报复。既然扈郎愿意帮忙,那我就坐等看下一版的《天香局》了。”

      ??

      越人一回到程府自家住的小院内,刚进房门,腰就被一双手臂环抱住。越人一扭脸正对上小羽的嘴唇。

      “这可是你让我亲的。”自从这家伙伤好的差不多了,能下地走动了便整日家捉弄越人。经历了刺杀一事之后,他也感受到越人对他的感情更笃定了。

      “别闹,在别人家呢。让阿瑞见到又得叫喊开了。”越人别过头去,不想被他钳制。

      “都出去了,我看着呢。”说完把越人身子正过来,满眼赤诚地望着她那娇羞的脸蛋儿说:“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不好,别闹了,现在很多事情都未定。难道在人家家里成亲么?”

      “是不是等我们自己有了住处就能成亲?”

      “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越人见他有些失落的模样,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肩膀,算是对他刚才想法的回应。小羽见状顿时欢喜起来,直接吻上了越人的唇。两个人就在房间里痴缠地亲了好久,直到越人把头收回来,小羽还在越人的脸蛋儿上补了几口。结果这一幕被跑来找小羽玩的显山尽收眼底。

      “哎呀呀,我爹和我娘也这么亲过,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只有四岁。我爹娘以为我太小看不懂,其实我都记着呢。”很明显小孩儿是不懂得回避的,以窦夫人豪迈的风格这种事情在家里也应是司空见惯。

      越人气急了直接推开小羽,走出小院到别处去了。小羽倒是不以为意问显山:“今日的功课做完了么就跑过来?”

      “早做完了,露水说今日有人请她和她娘亲吃饭下午就不来课堂了。我觉得没意思所以来找小羽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好不。”

      “好啊,今日庾家书馆的董公羊过生日,请我们一起去吃饭,你也一同去吧。”

      “小羽哥哥棒棒哒。”不知什么时候把阿瑞的“棒”学会了,只要是夸人就用这个词儿。

      ??

      小董的寿宴被安排在一条画舫上。因为邀请的都是相熟的子弟朋友,大家便各自从家里带一些吃食用窠子装了拿到船上。与会嘉宾有小羽,小卢,小庾,程宜如,显山和寿星公董公羊。今日的小董特地穿了一身新衣服、新鞋袜,都是他母亲为他准备的。只是这身子骨实在有点单薄,新衣服罩上去显的咣里咣当的。席间大家都为寿星公敬酒,越人特地准备了腌好的鹿肉和自己做的小食让小羽带过去给诸位学子添菜。算了岁数小羽才知道,原来董公羊比庾少陵还大半岁,是庾家书馆这些学子中的老大。吃过一轮后,大家便开始了新闻赏析。

      “哎,宜如,你听说了没,你国子监的同窗,姓宗的那个补了缺,不用再继续回长安读书了。”庾少陵罕有地展开了话题。

      “是么,那他是攀上哪家的门路了?本来去国子监也不是为读书。他年过三十,也早已有了家室,呆在长安就是想巴结个门路直接补缺。说真的,我是受不了这样的人。之前不是听说我家同薛家是同门么,紧接着就打着我国子监同窗的名号跑去拜会薛稷薛公子了,弄得人家莫名其妙的。是不是有这事儿?”宜如说完把话茬递给了小羽。

      小羽点点头说:“薛公子问瑞姐姐和越人这人什么来历。明明自己比薛公子的年纪长了好多,无端端拜会还口称自己为师侄。而且他好像也认得简庐陟的邵姑娘呢。”

      “不能吧,简庐陟是何等样的地方,不是世家也得三品以上才能得邵楼主的青眼。”小卢自己都还没去过简庐陟。

      “这次补缺说是打通了周国公的门路。”庾少陵咂么着嘴说出这个名头。

      小羽和小卢见他那副模样相视一笑。又是那个贺兰敏之,看来龙门事件还真没波及到他和荣国夫人。他手上依然有权力可以为谄媚之人安排补缺。

      “不可否认这个宗楚良真是对运作乐此不疲啊,之前娶的妻子也是运作来的。他的岳丈原是洛阳兵曹的一个主簿。虽然官不大,但贵在是块宝地。洛阳如今是第二帝都,在这当官能运作的机会就多。只是他岳丈去年被发现贪没直接给革了。靠娶妻运作行不通了,结果人家傍上更大的靠山。”程宜如对宗楚良的履历十分了解,本来在国子监也不怎么往来,只是同回洛阳之时碰到了。

      “这样的人,不能给他带来运作的机会,那他还能疼惜自己的妻子了么?”小羽喝了一口酒闷闷地说。

      “机关算尽的人最后都会是一场空的。《史记·李斯列传》里李斯被腰斩于咸阳,临刑哭叹:‘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算计他人者,终成他人棋子。”显山听大人们说这些事情,也将前几日越人同他说《史记》上的故事调出来显示一下学问。

      “说的对,算计他人者终成他人棋子。咱们就好好读书,能考上榜便是光宗耀祖,若是不能就找个营生独善其身护妻儿周全。“宜如向来都是这样随遇而安性格。

      画舫内炉火正旺,大家纷纷举杯,船外开始飘雪花了,冬日的洛河依然是活水汩汩,连接着漕运的往来,恰似仕途者们汲汲趯趯的名利之心。

      ??

      “这么多年不见扈郎依然是风采依旧啊。”顺天居一个雅间内,片妈妈为鼎鼎大名的小淫人扈户晓斟酒布菜。坐在一旁的露水鲜少见到这么美味的吃食也不顾一切地大快朵颐起来。扈郎今日打扮的可带劲,一身西域锦袍将不满三尺的身躯绷得如彩缎。头上是鼓头戴鎏金蔓草纹高尖帽,帽顶颤巍巍插三支孔雀翎,身着朱红地联珠对雁纹胡袍,远看似一株行走的金穗禾。这是于阗贵族礼宴的正装,套在他身上却如同戏服,行路时需以手拎高袍子,露出足下蹬的翘头赤舄,靴尖包金云头。腰间更煞有介事地束着九环玉带,带銙几乎从胸口勒到臀下,几块和田青玉镶金銙随步叮当乱响,衬得人好似个挂满铃铛的陶偶。

      把察言观色当活计的片妈妈面对如此隆重打扮的老友,心里自是了然了几分。特别是在这个馆子请她们母女吃饭,不是打听人就是要办什么事儿。

      “片妈妈说起话儿来就是招人爱听呐。一晃儿你闺女都长这么大了。今日请你们娘俩儿主要是有事相托。我这不是想在洛阳置办个房子么,想找片妈妈问问行市,别像上次似的被人骗了。”扈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打量着露水的娘。片妈妈被叫妈妈是因为她是一个媒婆,统一称谓。实际她只比越人大了几岁而已,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模样。如今露水平日上学,她也有空闲做些个别的进项,利用手头的余钱做了绒线买卖。如今家里也添置了不少东西,自己也有心思装扮了。今日这扈郎见到片妈妈恍惚比前几年还年轻。

      “扈郎想要什么样的房子,住哪个坊间,我帮你留意着。”

      “我合计着还是得有个院子,独门独户的那种,日后娶了妻得有地方住才好。”

      “哎呦,扈郎还未娶妻呐。”之前上府衙打官司的时候这个扈户晓就是单蹦儿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个人?

      “我得先找到营生攒够了钱才能娶妻,不能让人家跟我过苦日子啊。”

      “记得之前扈郎是画匠,画的佛像菩萨像跟能从壁上走下来似的。”

      “小时候跟师傅学艺是做这个的,如今还是画匠,只是画的品类不同而已。”小淫人说到这儿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从佛菩萨壁画像到《天香局》落差有点大。

      “行,是租还是买,想住哪条街巷,我帮你留意着。”

      “买,直接买,就你家附近我看就挺好。嘿嘿嘿……”说完干笑了几声。

      露水手里拿着一个鸡大腿正啃着,看眼前这个跟自己一样高的叔叔同母亲一来一往地说着话。他一笑,脸上那几条胡须就上下翻飞,感觉有些不带好意。片妈妈听他这么说,好像也明白过味儿来了,这家伙请她们吃饭原来为的是这个。

      ??

      程府小院里,阿瑞正在做账,一旁的显山也在用算盘核对账目。自从跟小卢一起研学算学,家里凡能用到算盘的事情就让显山来。程夫人不许缮家三人搬走,阿瑞同越人商量了一下,还是适当地给些租金,要不心里实在是过不去,程夫人也只好应允。如今阿瑞可是霸总附身一般,先是投资了股份在片妈妈的绒线铺子生意,又跟着宜俭夫人一起做了茶叶买卖。洛阳水路发达,再加上有熟人带着,这两样都赚到了钱。但是依照阿瑞的说法,钱赚了不能乱花,一定要用钱生钱。除了日常花销,把剩余的钱放在天宫寺做了扑满,这算是最早形式的金融理财。若是有人想要借钱,可以从寺庙里借渡再按票据上的利息加本金还到寺上去。除了钱帛,田地、房屋都能折成各类资产券向外借渡,然后本金加上利钱收回。看着她整日家奔走往来,听到谁在做什么就凑上去打听,越人觉得十分好笑。以前当编辑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财迷啊!可阿瑞说的明白,现下赚的钱都是有数的。日后越人同小羽成亲得花一笔,有了小孩还得花一笔,要是有了几个小孩那花销更得成倍增加。如今不攒钱以后养不了孩子。越人听她这么说,一句话都没了,只有小羽在一旁嘿嘿地笑。

      新一期的《天香局》在大家的期盼中也开始售卖了。这一局的画面真是精彩纷呈。男主人公是个有着各种类型缺陷的一条腿长一条短的怪物,自己取名“巧足公子”,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花钱请各路子的媒婆到别人家里说媒,逼迫良家妇女跟他婚配。画的虽隐晦但是洛阳的百姓一看便知说的是谁,若是同这巧足公子婚配基本等于悖逆人伦。自此,那老孙家的儿子便被百姓自动更名为巧足公子,名满洛阳城。舆论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排山倒海之势让巧足公子无法再在洛阳城立足,没过多久这一家便迁往别处了。

      小羽同越人揽在一起看这一期的《天香局》。

      “我就知道你肯定私藏了这本书。”越人假装嗔怪地说。

      小羽将脸别在越人的脖颈上,嘴里讪笑道:“你说这期内容精彩我才买的啊。”

      “知道么,编这书的人正在追求露水的娘。”

      “真的,你见过那人?”

      “见过,真可谓‘袖’外慧中啊。”

      “他们能成么?”

      “不知道,得看露水的娘亲有多大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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