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差生

　　滴答滴答的脚步声就像雨滴碰触地面时的振动，与这条街上的车水马龙融为一体，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细心的西夏从其变动的节奏中听出女人的着急，果果在原地没精神地摇头晃脑。

　　没几分钟，果果妈的高跟鞋又响起。

　　“只有两个饼，还热着，放到口袋里回到教室再吃。”果果妈气息有些喘，将一个袋子塞到果果口袋，不厌其烦地叮嘱。

　　“知道了。”果果站了许久，快冻透了，急不可耐地就要离开。

　　“阿姨再见！”西夏乖巧道别，急忙跟上已经迈出大步的果果，

　　果果妈不放心，用着全街都能听到的音量再次嘱咐：“别路上吃，知道了吧。”

　　果果已经不想说话，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西夏见状转头招手：“阿姨，知道了，我会盯着果果的。”

　　果果妈清楚自家女儿的德行，欣慰能有这么一个好姑娘愿意和她做朋友，放心不少。

　　回到店里，果果妈急忙脱下羽绒服，小叶正从包间出来，果果妈问道：“客人没生气吧。”

　　小叶是果果家的亲戚，活泼机灵，初中毕业就不继续上，跟着果果妈在美容院打工，吃住都在这里。

　　小叶脸上挂着两个小酒窝，轻松笑道：“小姨别紧张，我接着给客人做完基础清洁，客人就睡着了，那人是果果吗？”

　　果果妈出来拿护肤品的时，透过窗看到一个很像果果的姑娘在街上闲逛，顾不上房间里的客人，穿上衣服就冲出去。

　　“是她，不过没有闲逛，是去吴老板家买书。”果果妈肉眼可见的笑容横叉在细纹间，小叶也放下心，看着小姨气冲冲出去时，她真替果果担心。小姨脾气大，教育果果和风细雨超不过五句，就开始战火连天。小姨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紧，只是两人都倔，都很有想法，要是在街上吵起来，客人恐怕都得吓走。

　　“果果看着不听话，其实都听进去，是个好孩子。不过，小姨，你把晚饭都给果果，店里没得吃，我再去给你买些。”小叶笑道。

　　那两个饼是果果妈的晚饭，她全部给了果果，忙了一下午，晚上还有几个预约的客人，不吃饭可不行。

　　“不吃也没事儿，果果能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好。”果果妈嘴角都咧到天上。

　　小叶无奈笑笑，当了妈的人都成了神仙。

　　“砰”地一声，果果拎着书踢开教室大门，第一排的几个人皱起眉，全身快透了的果果肚子饿得咕咕叫，并未留意周围人的表情，直奔自己的位置。

　　“我们动静有些大，对不起大家。”跟随其后的西夏笑着道歉，并将大门关好，瞬间被各种味道的混合气体包裹。

　　第一排讲桌下几人，练习册堆得小山一样高，整整齐齐放一边，另一边则是差不多高的本子，西夏看到熟悉的桌面，果然她不独特。老天知道，这些天每次看到周边清爽的桌面，就觉得自己太过奇怪，好像就是不对，其实只是在不对的位置。

　　十班的教室时不时就会来这么一下，第一排的学生每次聚精会神做题时都被吓一跳，但也习惯了。方宁宇桌子看着西夏手里的袋子，笑笑道：“没关系，还没上课，你买了不少啊。”

　　西夏心道：“完了，我怎么忘了，不应该将书拿到教室，要是没考好，还不得被笑话。”

　　西夏目光闪烁，当下决定同果果共患难：“其实也不都是我的，还有果果的。”然后嗖地跑走了。

　　方宁宇笑笑，林果果要买也是买杂志吧。随即低头继续刚刚的几何题，眉头皱得比刚才更高，好像应该做条辅助线，可试了好几个都不对。

　　这道题已经做了半个小时，只做出第一问，要是放到考试，只能得四分，20分的大题算是废了。

　　放下笔，烦躁地摸摸脑袋转头看向那摞书，几何题前前后后做了几十道，为什么还是不能很快做出。

　　方宁宇无奈，继续在草稿纸上试算。

　　“班长，英语卷子写了没，让我看看，有几个选项拿不准。”同桌林小芳碰碰方宇宁的胳膊。

　　方宁宇抽出英语试卷，对林小芳道：“只写完单选，阅读还没做，你要看吗？”

　　“算了吧。”林小芳就是阅读不会，其他答案挺确定。不经意瞥见方宇宁桌上的试卷：“果然是班长，居然先做数学，我要是先做，其他科目可能都不用做。”

　　方宁宇无奈笑笑，他也是硬着头皮做这些，高中数学比初中难了不止一个度：“我也是想让自己在脑子清醒的时候做，一会儿上自习就得做其他科了，要不然真做不完。”

　　林小芳不做英语，又打开历史练习册，好歹这些科还能找找答案，数学翻着书都找不到：“要是时钰在就好了，我有好几个题都想问问他。”

　　方宁宇笔尖一顿，笑道：“他讲的你能听明白吗？”

　　林小芳翻过一页，笔尖在纸上跳舞，大气道：“听不明白就问呗，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数学学霸，能提供更加简洁解题方法，更容易记下，要是考试遇上一样的题，有很大可能写对。”

　　时钰做题简洁，讲题更是将认为不重要地都省了，将步骤看明白就费劲，想听懂更费劲。纵然知道时钰数学好，但很少有人问，也就林小芳，打不死的小强，对于不明白的地方追问到底，时钰见了她都躲着走。

　　林小芳的数学成绩比方宁宇差些，可劲头很足，老师上课的板书一点儿不落的抄下，光笔记本就有三个。

　　这样努力的人却会想到背答案，方宇宁觉得这只是徒劳：“可是死记硬背对数学好像不太行。”

　　林小芳唉声叹气：“我也知道，数学题一个条件变了，解题思路全部不一样。只是平时数学考试经常会碰到原题，这样做也能拿些分，至于以后再说吧，前几年还能文理分科还能简单些，从咱们这届开始采取选科制，数学一样，可真是愁死人。我就选史地政，这样计算量大的科目只有一个，也能省些脑子。”

　　林小芳说起数学，满肚子委屈，她要是早生一年就好了：“哎，趁着时钰还在咱们班，我得好好问问这些难算的题，下个学期他离开，可就问不上了。”

　　方宇宁合上练习册，手上的笔飞转，他已经没有心思做数学了：“时钰也就一门突出，他要是能考走，你也能离开。”

　　方宇宁作为班长，不能妄议同学，这几次的考试时钰的成绩都靠后，也就刘军整天说时钰能期末考试会离开10班，他可不信。

　　林小芳手上用力搓着勾画的横线，嗤笑道：“时钰那个脑子，端正态度学其他还不是分分钟就能拿个好分数，毕竟从一班出来的，底子好，他只要想走肯定能走。至于咱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10班，我也不渴望进到一班，其他普通班就行，总得让我对考大学有些希望。”

　　名气这个东西总是能预言未知，拥有他的人怀有希望，没有他的人惴惴不安。其实概率论已经证明，大概率事件和小概率事件都能发生，最终如何，看命也看运。

　　方宇宁数学成绩虽然比林小芳好，可也只是十几分的差距，林小芳擅长史地政，物化生他稍微好一些，几次小考他们都是班里第一第二，换座位也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讲台下第一排的位置一直被两人占据，可成绩放到年级并不亮眼。

　　方宇宁手上的笔重重掉在桌子上，他重新打开数学练习册，摊开草稿纸，用勤奋来弥补其他，看看谁先离开这个班。

　　“给，果果，温度正好。”果果回来就要吃饼子，西夏摸摸已经凉了，急忙拽回来，借用老师办公室的微波炉热了一下。

　　果果摸着不烫，大快朵颐起来，转头就看到风尘仆仆的六子回来：“果果姐，让个空隙。”

　　“这点儿空隙能进来吗，别闪了腰。”果果这会大方的站起来，让六子进来，身上一股消毒水问道，应该从医院回来：“六子，时钰怎么样了，以前怎么没听时钰有神经痛的毛病。”

　　说起时钰，六子精神气都提起来：“已经出院了，开了药在家休息几天，下周就要来上课了。明天休息，我要去他家，要不要一起。”

　　果果饼子吃得噎，喝了一口水，直摇头道：“算了，我见家长就紧张。”

　　六子拿出包子，也啃起，含糊不清道：“他一个人住公寓，两室一厅，多来几个人都能放下。”

　　果果一听一个人住，满心羡慕，饼子也不香了，剩下的一点儿扔进垃圾袋：“我靠，时钰怎么爽啊，那我要去，西夏，你也一起吧。”

　　西夏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还没到三分之一，听到果果叫她，差点儿噎住，急忙喝水，嗓子细，吃饭一般不说话。

　　“我就算了，明天要帮姥姥姥爷干点儿活儿，不过你们要买礼物可以算我一份。”

　　西夏清楚时钰怎么受的伤，还是远离为好。

　　六子将身子侧过去，阴阳怪气道：“哎，都快不是同桌了，确实不用太过于亲近。”

　　若之前果果无所谓，现在她可不同意西夏离开，气势汹汹质问六子：“怎么就不是同桌了，时钰是不是找老班，你告诉他，我不同意，要不我和他换。”

　　六子双臂放在前方抵挡果果的口水，求饶道：“果果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着急什么。”

　　随口说也不行，果果没想放过六子：“真要是没影儿的事儿，你随口说什么啊。”

　　西夏默默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座位，班主任说会帮她协调，还不知能不能换掉，说不定换不掉，也就不用告诉果果。其实，同果果做同桌也不错，只要能离开时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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