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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天地和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多福!”
沈婉贞打量着楚未寻刚写好的春联,一字一句念出上面的内容,脸上起着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
这副对联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写,方才写的那一副文邹邹的,哪有现在这个好?通俗简单,寓意又好!
钱多、人好,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这副要贴到大门上去。”说着她便去搬凳子,拿了浆糊和小刷子,准备将这副新鲜出炉的对联给贴上去。
只是刚站到凳子上,方才还在院子里写写画画的楚未寻就追了出来,看她站得老高了,对她说:“贞娘,我来吧。”
他来会方便一些,不需要用到凳子。
“没事没事,我来就行!”沈婉贞转头看他一眼,笑着回应,心情极好地刷往墙上刷浆糊。
“好。”他笑。
见她兴致勃勃,楚未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在旁边守着她将一对春联贴完,两人一起回到院子里,发现陈大夫正盯着书案看得入神。
待两人走近,他才回过神来,拿起桌上方才被沈婉贞嫌弃的春联,一脸激动地看着楚未寻,眼中满是惊艳之色,“小魏,这些都是你写的?”
“是。”
“灵秀潇洒,刚柔并济,初看只觉随意洒脱,可细看之下却暗藏着一丝宠辱不惊、从容冷静的沉稳之气,写得甚好、甚好啊!”
陈大夫捋着胡须,不住地端详这几副作品,像是偶然间发现什么宝藏,笑得合不拢嘴。
楚未寻只是淡然一笑,“陈伯过誉,只是幼时受过几天教诲,勉强看得过去罢了。”
陈大夫知道他不是那种别人夸几句就自大自傲的人,一贯的沉稳冷静、做事可靠,心中对这个少年又是高看几分,没有再与他掰扯,扭头继续欣赏起这些字来。
三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将卧房厨房都贴上对联,又把红灯笼高高挂起,屋里屋外彻彻底底打扫干净,迎接新年的到来。
简单吃过午饭,沈婉贞催促楚未寻去睡一会儿,不然晚上守岁会太累。
楚未寻愣了一下,“守岁?”
“对呀。”她点点头,“你从前除夕之夜都不守岁吗?”
楚未寻摇摇头。
“嗯?”沈婉贞颇为惊奇地眨眨眼,看他,“那你以往除夕都是怎么过的?”
“不过。”
“那新年呢?”
“也不过……”
连年都不过,难道是他的家乡太过遥远,没有这些节日和习俗?毕竟十二州这么大呢,好多人一生也会离开自己所生长的州域,她默默想。
“那你们平时都过些什么节日?”
楚未寻似是想了想,垂下眸子,“我…不过。”
还不过?她觉得奇怪,“那你家里人也都不过吗,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没有人…我一个人修习功课。”
沈婉贞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还提他的家人,平白勾起他的伤心事!气氛都搞得略显沉重了。
她立即往他身边凑了凑,笑嘻嘻:“阿寻,那你今年不用学习了呀。在雍州,大家会在今夜整夜不睡,以此驱邪迎福,寓意新的一年平安顺遂,你和我一起守岁好不好?”
她就这样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楚未寻自然不会拒绝,看着她,道:“好。”
两个人依偎着睡了一会儿,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食材,毕竟是年夜饭,当然要好好吃一顿,这会儿他们已经开始忙忙碌碌准备起来。
一直到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门口悬挂的红色灯笼都亮起来,街坊四邻充满欢声笑语,更加渲染节日氛围。
沈婉贞将最后一道热腾腾的饺子端上饭桌时,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陈大夫笑道,雪性洁白,这是要洗去旧的一年的尘埃,新的一年洁净安乐。
于是三人便可以一边望着院中雪景,一边围坐在冒着腾腾香气地饭桌旁,一起吃团圆饭。
陈大夫蓦然举起酒杯,眼眶微微泛红,看着他们,“除夕之夜,咱们共饮一杯!”
于是沈婉贞和楚未寻也举起桌子的屠苏酒,酒杯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与他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谱成寒冬里最暖心欢快的乐章。
“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许是太高兴,又或许是多喝了几盏酒,她后半顿饭都飘飘忽忽的,整个人如在空中东倾西斜,脚总感觉踩不到实地。
即便如此,沈婉贞仍然没有忘记守岁。
吃完年夜饭,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楚未寻叫她去洗澡,她却耍赖般坐在原地不动,嘴里嚷嚷着她要守岁,不然新的一年要倒霉的,不能去睡觉……
楚未寻拿她没办法,只好哄着她,说不洗澡也是要倒霉的,她才扁着嘴,不情不愿肯起身,踉踉跄跄去里间洗漱。
所幸只隔一道竹挂帘,他就在外面等着,若是她洗着洗着忽然没动静,也能及时查看情况。
不过倒还好,沈婉贞虽然喝醉了,但洗澡这种事还是可以自己完成,不至于说洗的时候睡着被水淹死。
“阿寻…阿寻!”
竹帘后忽然传来呼喊声。
楚未寻猛然起身想要去查看情况,却蓦然想到什么,止住脚步,只隔着帘子问她,“怎么了?”
“我的衣服呢……没有衣服,我穿什么呀?阿寻我的衣服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穿走了?”
少女声音甜软,带着几分平时没有的嗔怪懵懂,像是初入人间、不谙世事的山间小精怪,不沾染一丝世俗的情欲,一切都只是对这个世间最纯粹的好奇。
楚未寻眸子暗了几分,不与她争辩,去拿了她的干净寝衣,伸手放到竹帘后。
“你自己穿。”
然后烛光映射下,竹帘后那个朦胧的身影似乎并没有行动,她似乎有些生气,“阿寻你怎么这样?穿我的衣服就算了……还要让我自己穿,我怎么穿啊……你怎么这么坏,我不会穿啊……”
他不禁扶额,有点后悔刚才没解释。
她喝了酒的逻辑实在跳脱,什么时候默认自己偷了她的衣服穿?
这边他还在想怎么办,沈婉贞又开始发脾气,说自己不会穿,非要让楚未寻帮他穿。楚未寻说他们现在还不可以这样,她又开始闹,把浴桶里的水都弄得溅了一地,还开始在里面哭,说他偷她衣服、说他狠心之类……
喝醉的人果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楚未寻拿她没办法,耳朵和脖子早就被她闹得红了一大片,只好闭着眼睛进去,摸索着开始帮她穿衣服。
穿衣服时,他的指尖不小心刮到她胸前软肉,惹得她哼哼唧唧地闹,说不舒服。偏她自己还一脸的懵懂无知,本就白的皮肤被水汽熏得透着淡淡的粉,原本就秀气清纯的长相,此刻显得弱质无害,整个人像是一块粉嫩香甜的荷花酥,让人想要将她吞入腹中。
楚未寻快速帮她套好衣服,偏过头不再看她。他将她抱到榻上,自己再去洗漱。
不知过了多久,楚未寻洗完回到床上时,惊讶地发现沈婉贞居然还没睡,拢着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裹成球,坐在最里面,看见他来了,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是不是以为我睡了?”
见她言语清晰,他还以为她清醒过来了,可下一秒,就听见她轻哼一声,幽幽道:
“我才不睡,我还要守岁呢…等会儿,你又把我衣服偷走……”
今天偷衣服这件事是过不去了吗?
楚未寻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以免她酒后记忆错乱破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刚要反驳她,就见沈婉贞冲他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放低声音:
“阿寻,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告诉你。”
少年听话地凑过去。
“除夕快乐!”
听她一字一字说完,脸颊上骤然覆上一片温软,楚未寻整个人愣住,待回过神,始作俑者已经闭上眼睛躺在被窝里,嘴角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不禁失笑。
结果就是沈婉贞真的睡着了,楚未寻守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用被子捂住自己想要再睡,可炮仗声实在是一茬接一茬响个不停,她被迫清醒,隐约意识到今天是大年初一,才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阿寻……”
少年坐在她身侧,似乎是靠着床边睡着了。
清晨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刚好打在他的眉骨处,每个五官都是那样恰到好处,被晨光勾勒的侧颜,清绝泠冽,寒梅傲霜,是自然赋予他的神性。
沈婉贞不忍心打扰他,准备缩回去再躺一会儿,他却像知悉她的一举一动似的,非常巧地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眸光幽清,淡淡如雪。
“贞娘,你……”
“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
她赶紧抢过话,想到这里,顿觉有些可惜,她怎么就睡着了?
定是那屠苏酒,昨晚她还在吃饭的时候就晕乎乎的,后面的事就更记不清楚了,也就是今年一高兴喝了这么多,往年她一个人是从来不喝的。
沈婉贞垂着头,有些遗憾的模样,楚未寻接她的话,“无妨,我并未睡着,只是晨间累了浅睡一会儿,应当算作为贞娘守岁的吧?”
她想了想,也笑着点头。
反正她只要不说,守没守也没有人知道的,她都已经睡了也不可能重来一次,做什么这么纠结,就当楚未寻连着她的那份儿一并守了吧!
她来到院子里,一片雪花就飘到她的睫毛上。原来雪下了一夜也没有停,屋檐上、院子里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白毯,落葵和连翘正在檐下追逐嬉戏,两小只又抱在一起滚到雪地里,快乐地游戏。
一大早,沈婉贞和楚未寻就收到了来自陈大夫的压岁钱。
她自然是惊喜万分,毕竟上一次,还是父母在世的时候,但那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记忆早就模糊不堪追忆了。
她心里暖洋洋的,“我们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好意思再拿您的压岁钱?”
“才十几岁,怎么不是小孩子了?”陈大夫假装不高兴,指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你们若不是小孩子的话,那我这个老头子岂不是太上老祖了?”
他们被陈大夫的话逗笑,不好一再推辞辜负老人家的心意,也就笑着收下了红包。
新春佳节,药铺没有客人,陈大夫是年轻时和妻子从异乡来到这里,后来妻子病逝两人也没有子嗣,所以没有亲戚可以拜访。至于他们两个,更是不用说,所以大家都闲在家里。
楚未寻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套投壶装备,陈大夫说是应该是年轻时就有的了,他也记不清楚来历了。
沈婉贞倒是很兴趣,觉着反正雪也不大,他们可以在院子里玩游戏。于是楚未寻拿布将这些落灰的箭矢一一擦拭干净,几人就开始在院子里玩投壶游戏。
沈婉贞热出了一身汗也就投进去两次,陈大夫更是不用说,怪不得他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么个玩意儿,硬是一支也没中,搞得她都不好抱怨只中两支。
结果显而易见是楚未寻拔得头筹,她倒也惊讶,毕竟他身材那么好,应该是练家子,从小练功的,她自然不能比。
只是输的人就有惩罚了,这是为了增加游戏趣味和参与感,沈婉贞在开始之前特意定的规则。一开始信心满满,谁知这玩意儿看着简单,实际还是需要一些巧劲儿,她第一次玩自然是没有经验。
这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陈大夫倒是不在乎的样子,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两,在一旁乐呵。
看她垂头丧气的,楚未寻偷偷笑,眸子一转,道:“既然胜负已分,那输的人就负责刷碗,一直到过完年罢。”
!
沈婉贞骤然抬眸看他,明显有些不情愿,拖拖拉拉道:“好吧。”
此时楚未寻却又话锋一转,“因为陈伯年纪大了,贞娘每日在药铺帮忙采买家用,也甚是辛苦,所以还是由我来承担这项惩罚。”
果然,沈婉贞的眼神又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笑意盈盈地盯着他。
而陈大夫嘛,则是在一旁笑得更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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