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余泪

　　一连几日早出晚归，泡在戏楼里几人可为苦不堪言。

　　“哼，我九蓝遇到过这么多仙才，从没遇见过一个像陆砚舟这样的人，你看他，整日里不是相府就是在戏楼里追捧戏子，简直不可理喻！荒谬至极！九蓝愤愤道。

　　“唱的好，好……”众人齐鼓掌喝彩一片！

　　“好了，何必火气那么大。”沈时川劝道。

　　“观察的也差不多了，等下我们一起去问上一问。”昭然。

　　曲终人散，一众观客边走边议论着：“瞧见没，还得是名角，就云度月这独特的唱腔和丰盈的情感能有几人……”

　　待到人散差不多之时，一身青色褶子戏服的女子长袖轻扬，踩着优雅的小方步向着仍端坐着的陆砚舟走去：“度月，见过陆公子。”

　　“度月先生，不必多礼。”陆砚舟清隽的脸面带笑容。

　　“走，我们去看看。”昭然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攀谈的两人。

　　“陆公子，我们是从不周山来的……”洛云翼顶着嘴角嗑瓜子起的火泡龇牙咧嘴开口。

　　“劳烦各位道长请随在下移步，”陆砚舟打断，继而又对着一旁的女子说，“度月先生，我与几位道长有些事，看来今日需先行离开了，我明日再回。”

　　几人往外走行至戏楼外。

　　“我们是不周山的仙徒，此番所行目的你应当知晓的。”

　　“嗯。”陆砚舟温和点头应是。

　　“你何必如此。”昭然不解地问。

　　“想必那位女先生是陆公子的心上人。”沈时川接过话。

　　“我深知我的身份无法给她其他的承诺，但我说过会听她唱一辈子戏。”陆砚舟执着开口。

　　九蓝失笑：“这种话她未必放在心上，可能早忘了。”

　　“承诺之人是我！”

　　“陆砚舟，你可知修仙得道是多少人的可遇不可求？”洛云翼深感可惜。

　　“修得长寿，修的术法，又如何？自能成羽翼，何必仰云梯，我陆砚舟要走什么样的路，我一直很清楚。”

　　袁满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陆砚舟爽朗一笑：“修道，修仙，我志不在此，诸位道友不必相劝，告辞。”

　　挺坐马背的少年墨发飞扬扬鞭策马消失在几人视线里，随之册上名单抹去。

　　“你今日怎么回来的挺早？”她翻弄着手中的书卷侧首问道。

　　“嗯，怕你无聊回来陪你下棋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呐！”

　　“好啦，不逗你了。”手从她腰间绕过就着姿势把人抱在怀中，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纨扇替他摇着，“怎么喜欢看书？”

　　“谁会喜欢看这些枯燥的书，自是为了身陷泥泞时有能力自救。”

　　“嗯，也是，毕竟奈奈可是于泥泞救过我，以后我陪你一起看。”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湖面微波荡漾下泛起涟漪。

　　奈守在廊下，直到一个修长身影踏着雨雾进了门她才松了一口气，替他取下面具，微红的指尖拿着帕子擦去滴落的水珠：“怎么不买把伞，先擦一擦，回去泡个热水澡。”

　　“回来的急不打紧。”

　　不知是不是幻听，奈隐约听到猫啼声有些诧异：“玄钦，我好像听着有狸猫叫。”

　　“没有啊。”

　　奈觉得蹊跷仔细听去，猫叫的熟悉的旋律勾起回忆，她敛下心下不安。

　　“别怕，想来定是外面的野猫。”玄钦拉过她带着冷意的指尖放进自己的手掌中轻声安慰。

　　“嗯，应当是我听错了。”奈不以为然道了句。

　　玄钦沐浴完回到卧房，他刚在床榻边坐下，里面听着动静的人儿就钻出纱帐，整个身子贴上来环上他的脖颈。

　　“玄钦，明日我们一起去逛长街好不好？”

　　感受着身后的柔软，他把攀上来的手缓缓拿开，没答应也没拒绝，接着细碎的吻时不时的轻落在他耳边，朝他撒娇：“钦钦，你好香啊！”

　　玄钦侧过脸，长指扣着她的下巴，眼神炙热隐忍，盯着她水润的唇。

　　奈故意靠在他的肩头发出暧昧娇媚的轻吟，露出了一抹坏笑，她只着件若隐若现的淡粉色纱衣，爬到玄钦的□□。

　　玄钦摁住她后颈从身后压着她沉着嗓音道：“坐上来！”他知道她娇弱只好带着蛊惑哄她。

　　少女乖巧听话的双手抓着他的肩膀身子后仰，娇柔的呻吟而出，仰起嫩白纤细的脖颈轻颤，他这几日本就憋的难受，欲念蔓延下不再犹豫迟疑激烈缠绵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翌日傍晚，玄钦好心情带着奈出来逛集市，二人穿过长长的青石街，恰在此时猫声又响起，看到身后的男子，白猫停下身形，极有灵性的眸中有了戒备，环顾四周后跑开了。

　　奈一边游逛一边有意寻着那抹白影，最后停驻在纵横小巷口，余光瞥到一巷中，突然定住。

　　挣脱开揽着她的人，随着头上的帷帽掉落，即便夜里看的不是很真切，她也能一眼认出不远处横躺的人身份。

　　跟在身后的玄钦冷眼扫过地上的人。

　　奈瞧着怀中的小璃只有一些擦伤，可手中肌肤冰凉，双目紧闭，悄无声息的模样。

　　她伸出手去探鼻息，一愣，眼中盈满的泪似乎下一刻就要滑出来。

　　抬头望向玄钦：“玄钦，你怎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吧！”

　　这幅样子还真是柔弱惹人怜爱的紧，只一眼，玄钦转了身：“救不了。”

　　“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求求你，救救小璃，我以后听你的话……”

　　一道清冷叱喝出声：“他已经死了！”

　　停歇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空气中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凉意。

　　奈从头上拔出一支簪子插进脖间，鲜血顿时染红了手中的白玉簪，她眼角轻挑：“我要你现在马上解开我的魔灵！”

　　玄钦对上她平静透着疏离感的眸光，想起了昨夜她在他身下是如何轻哄他的，心口隐隐作痛。

　　雨水从他的发梢眉间滚落进眼睛不曾眨眼。

　　“好好好…我只问你，我对你来说，算什么？他对你来说又算什么？”见面前的人不言，玄钦知道就算结果不如愿，今日也要问个明白，执着追问道，“你说啊！？说啊？”望着她不肯后退的眼睛，冷声决绝道：“今日你不说，就别想解开你的魔灵。”

　　“于我而言你犹如一道浮光，看似带给我光亮，可我永远握不住，”

　　他眼中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悲伤划过，见她继续道。

　　“但他于我而言是月影，是会将我笼罩在他身躯之下，若是旁人看去，似所及皆是黑暗，实则却是为护我。”

　　玄钦见过她不择手段的样子，压下心中的情绪向她伸出手，“如你所愿！”看着她将手放入他掌心握紧闭眸，口中呢喃，手上结了一个法印。

　　奈体内的一道符纸飞出在空中燃去，她眉心一朵淡蓝色彼岸花诡异一闪隐去。

　　感受到体内的充沛魔灵，攥在手中的簪子慢慢松了下去，她蹲下扶起地上的人。

　　玄钦身形微晃，抑住体内横冲直撞的力，上前一步替她系戴好帷帽，拉起她肩上的少年。

　　奈推了回去，一字一顿道：“不用你管。”

　　“你闹什么脾气？”玄钦放柔了语气。

　　一路无言回到月华苑，玄钦刚将背上青璃放下，紧跟着后面进来的人直接将他赶出了房间，关在了门外。

　　玄钦捏诀画了个符加固了结界，看了一眼衣袍，回房沐浴换衣。

　　奈划破一只手的手指，另一只手放在青璃摊开的手掌，口中默念魔咒：“吾以魔灵祭之天，彼岸轮回为往生！”淡淡的花香味蔓延，她呼吸变得局促，眼底浮现一丝希望，随着魔灵传送，她额前的彼岸花悄然凋落几瓣。

　　一股冰冷的冲击力注入到青璃的心脉，他身体不受控制开始抽搐 ，一阵熟悉的淡淡香味席卷下心跳跳动起来，越来越有力。

　　睁开眼睛，视线有好一阵子的模糊，才慢慢看清眼前人，青璃咬了咬舌尖，反应过来他活了，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不可置信试探开口：“姐姐？”

　　奈捂上他的嘴点了点头，附在他耳边道：“嘘，别说话，这里设了结界得尽快打开结界我们才能逃的出去！”

　　她探上他的脉：“你现在身体应当好多了，你跟在我身后！”

　　青璃的目光闪动眼神里蕴含喜悦，压着声音道：“姐姐，可以的。”

　　“不好，结界变了！” 奈微微拧眉，手中的术法也快要坚持不住，只怕会暴露。

　　站在她身后的青璃见她不敌，眼中乍现寒光，手背在身后两指闭拢一扬弹动手指。

　　看着眼前刚刚还强势的结界开始弱去，渐渐幻化出一个通道来，不知情的奈还以为自己的术法起了作用。

　　青璃瞥到庭院开的正盛的苦楝花，花开花落自有时，风卷云舒自相逢。他指尖一束青光轻轻推出，暗藏眼中锋芒身子自然地前行两步，与它并肩站在了一起，无风花自舞落，两人飞身跃起踏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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