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

　　明天就要回程了。

　　今天下午阿洛伊斯和佩罗维奇进行最后一次的巡查。他们铺展开强大的精神力笼住方圆一公里的范围，一旦有任何精神波动出现都将被及时感应。

　　由于军雌们随身携带的新型检测仪只能检测到A级异兽以下的精神波动，阿洛伊斯担心会出现史无前例的s级异兽，便没使用检测仪巡查，而是消耗自己的精神力。

　　毕竟这几个月来异兽总体上来说实在太安静了，和历史上的两次进化前兆很像。

　　万一真是进化呢？

　　s级异兽未必不可能……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只是没想到，在不远的未来，竟然一语成谶。

　　枝繁叶茂的林中不时传来婉转的鸟鸣，阵阵微风轻拂，刚下过雨的空气清新又混着泥土的湿腻味道。

　　自那次双期来临，阿洛伊斯在佩罗维奇面前失态非常，他过后一度极其尴尬。但佩罗维奇见到他后对那天的事只字不提，谈笑一如往常；他便放松下来，也像平常那样相处。

　　思量后还是主动提起，并将缘由告诉对方——发q期是误服6代抑制剂后引起的，估计就是所谓的副作用。

　　然后在佩罗维奇的提议下，把剩下的一支6代寄给约瑟书亚，请他对比5代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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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巡查完一圈，一无所获的两虫收回精神力准备打道回府。

　　忽然。

　　踩住落叶的“嘎吱”声突然一轻，踏空感袭来。

　　阿洛伊斯心里想着事，未能及时注意脚下，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薄薄一层落叶塌陷，露出个黑乎乎的洞口。

　　“阿洛伊斯——”

　　佩罗维奇惊得连忙伸手去抓，却没快过他下坠的速度，手指堪堪擦过阿洛伊斯的衣袂。

　　洞口不大，甬道刚好也只容一虫通过。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无法施展双翼，阿洛伊斯迅速做出反应。他伸指想要抠住洞壁阻止继续下落，只是壁上却长满了滑溜的青苔，更无凸出的石块，根本没有合适的借力点。

　　他只好护住头部，顺着趋势向下滑去，摔落在了一层浅浅的泛着湿意的泥土上。

　　阿洛伊斯起身点开光脑的手电筒，借着光亮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地下洞穴，乍一看去，除了落叶积土、蛛网青苔以外，什么也没有。

　　“滋啦——”

　　熟悉的摩擦声传来。

　　竟是佩罗维奇直接跳了下来。

　　甬道出口距离地面差不多4米高。望见他疾速下滑的身影时，阿洛伊斯毫不犹豫地张开怀抱接住佩罗维奇，被冲击力带着搂着虫在地上滚了两圈。

　　“我太感动了，亲爱的。”佩罗维奇从阿洛伊斯身上爬起来，伸手将其拉起，语气雀跃。

　　熟练地当做没听见，阿洛伊斯拍拍衣裤上的灰土，快对这三个字形成免疫了。

　　“你的伤……”起身后借助光脑的手电光线看清阿洛伊斯手上的青紫，佩罗维奇眼底盛着不易察觉的心疼，靠近半步轻声询问。

　　阿洛伊斯不甚在意，巡视着眼前的环境，说：“就磕了几下，破了点皮，很快就自愈了。”

　　的确是摔落造成的轻微伤痕，以S级雌虫强大的恢复力估计不到十分钟就痊愈了。

　　“没想到地下有个这么深的洞穴，两个月的探查居然都没发现……”

　　“估计是昨天的大雨冲开了洞口原本压实的泥土吧。”佩罗维奇看向甬道出口正下方比起别处要隆起得多的土块，猜测道。

　　泽普星很少下雨，就算下也只是短暂的细雨。昨天的雨是泽普星这两个月来下的唯一一场，异乎寻常地下得很大，还持续了几近半天。

　　之前从未发现应该是因为常年的黏土压实了洞口，很好地将其隐蔽起来。

　　“我们先分头看看吧。”阿洛伊斯说着向前走去。对这忽然出现的幽深宽大洞穴很难不产生好奇，当然也没有放松警惕。

　　两束光线从会合交融渐渐移向相对的两端。

　　一路上发现了不少大型动物曾经生活甚至是战斗过的痕迹。在尽头的石壁右方，有一个被好几块巨石堵住的洞口，石间缝隙透出几缕细长的自然光。

　　阿洛伊斯慢慢向左方探索而去，走到了转角处。

　　有一个枯草和落叶累积起的小堆，突兀地隆起些许，不太自然。

　　阿洛伊斯蹲下身，跟随直觉拨开上面那层遮挡，看见了一个布满黑金花纹的蛋。

　　这个蛋约有一个西瓜那么大，比虫蛋大了几圈，看颜色又不像是异兽的蛋。

　　是的，异兽虽听起来像是胎生动物，可不知为什么却是和虫族一样的卵生。

　　“佩罗维奇！你来看看。”

　　认真地凝视这枚蛋，拿不准主意的阿洛伊斯开口呼唤对面的同伴。

　　佩罗维奇循声跑去，“怎么了？”

　　“这有个蛋，你说……会是异兽的吗？”阿洛伊斯忍不住阴谋论。

　　虽说颜色不对，可关于异兽蛋的研究资料实在太少，谁能保证它们的颜色必须全部都是统一的白呢？又或许……发生了进化呢？

　　“颜色不对，大小倒是挺像。”佩罗维奇蹲在旁边摸着下巴思付片刻。

　　“有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佩罗维奇眼前一亮，“我不是说我经过实验后精神力能短暂共鸣异兽吗？”

　　“要不我试试往蛋里注入精神力看它什么反应？”

　　阿洛伊斯点头：“可行。”

　　佩罗维奇捧起那枚蛋，源源不断的精神力缓慢注入其中，仔细感受其中反应。

　　几分钟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

　　按理说，虫族或异兽蛋壳内的幼崽在遇到同族或相似的精神力的时候，都会发出同样的精神波动给予回应。

　　经实验改造的佩罗维奇的精神力已经与异兽部分同化了。如果这真是异兽蛋的话，应该会有反应才是。

　　“难道真是多疑了？这不是异兽蛋？”阿洛伊斯皱眉，第一次怀疑起自己一直以来的谨慎小心。

　　佩罗维奇把蛋放回干草堆，沉声答道：“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个死了的异兽蛋。”

　　阿洛伊斯不放心地同样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前去感应，得到的结果却和佩罗维奇一样。

　　是他多想了吗……

　　“要不我们先把这里探索完，走之前再来感应一遍这枚蛋？”看着阿洛伊斯苦恼的模样，佩罗维奇出声提议。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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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洞穴都逛了一遍，也细细地看了，没有其他异常。

　　只有那个蛋。

　　他们又回到蛋的身边，分别注入了自己的精神力去感应。

　　还是没有动静。

　　果然……

　　“所以要么是没有精神力的生物，要么是死了的异兽蛋吧。”

　　得出这么个结论，阿洛伊斯松了口气。他们并不打算干扰这枚蛋的命运轨迹，就让它继续待在这里吧。

　　“那我们走吧？那边有个被石块堵住的洞口，我们去把它们推开。”

　　也就只有这个选择了。沿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掉下来的那个甬道又窄又光滑，飞不了，也没有借力点，根本上不去。

　　就在他俩转身走向右边的洞口的时候，佩罗维奇还没完全收回的精神力突然感受到了一点微弱的异样。

　　半秒即逝，好似错觉。

　　他连忙回头盯着那颗黑金色的蛋，透着寒气的眼神犀利如冰刃。

　　它仍是静静地躺在那干草堆上，角度还是佩罗维奇刚才亲自摆的，一点儿没变。

　　此刻外放的精神力再次涌入蛋内仔细感应了好几圈，却仍旧像前两次那样，什么也没有。

　　“佩罗维奇？”阿洛伊斯见他没有跟上，停步扭头疑惑地询问。

　　“来了。”佩罗维奇回神应声。

　　实在感觉不到异样，他只好收回精神力走到阿洛伊斯身边。

　　精神太紧张了吗？

　　是幻觉吧。他想。

　　然而就在两虫齐心协力地挪动一块块堵门的巨石时，那颗被他们背对着的蛋轻轻动了一下。

　　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

　　回程的舰上。

　　舰长办公室。

　　佩罗维奇靠在沙发上闭眼小睡。

　　办公桌前，阿洛伊斯唤醒光脑，划拉出投影屏幕与键盘，正在认真地撰写任务报告，不时抬头欣赏两眼佩罗维奇的睡颜。

　　萨瑞尔忧愁地坐在阿洛伊斯旁边，头发都快被揪秃了，顾忌着入睡的佩罗维奇，轻声抱怨：“我完了，阿洛伊斯。这两个月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我不想嫁虫啊啊啊。”

　　强制匹配本就因萨瑞尔的突发任务而推迟了许久，如今回程肯定是要立马兑现成婚的。

　　“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如乐观点，想点好的。”敲击动作不停，阿洛伊斯并未随便应付，而是真诚地回应道：“再不济，你还有我们。只要你开口，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

　　“你千万别因为害怕给我造成麻烦就一个虫独自忍耐承受。”阿洛伊斯转向身侧，定定地看着萨瑞尔。

　　“我、我知道的。”似是被戳中了心思，萨瑞尔结巴了一瞬，用笑容掩盖不自在。

　　他转开话题：“说起来你的军衔有段时间没变动了。本来上次那场战役你立了大功就该给升上校的！一直拖到现在……这次回程总该授予新的军衔了吧？”

　　“呵，谁知道呢。”阿洛伊斯轻笑一声，敲着键盘头也不回。

　　如今没有雄虫骚扰、能静静陪在佩罗维奇身边的日子，他很满足。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不升军衔也无所谓。

　　所谓将级军衔，阿洛伊斯以往的毕生追求，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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