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

　　导演说出口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三人很快被分为残惘组、晚年组和残阳组。

　　导演熟练地吩咐沈残意渡晚阳对面盘坐，比着手势，“来，残阳组一分钟对视看心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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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率监测仪在后方记录，时间过去三秒沈残意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他抿着嘴身体僵硬如尸体一般看着渡晚阳。

　　心率：75。

　　另一边，渡晚阳保持笑容与沈残意对视，似乎能从沈残意眼中看出什么星辰大海，眼睛居然一眨不眨。

　　心率：87。

　　众人屏息凝神，镜头正对着两人没缝隙留给许惘年，他正好拿起手机回复几条消息。

　　怎么这么久，过了二十秒沈残意便觉郁闷无聊，他飘忽的视线蓦然移到许惘年身上，看到对方背对着他，好像在玩手机不由目光越飘越远，考究地忖度着。

　　导演及时提醒，“残意，看晚阳。”

　　沈残意不得不巡回目光，这一下心率更低了，变成63了。

　　【我天啊，怎么越来越低了，沈残意原来真这么不喜欢渡晚阳啊。】

　　【怎么不算喜欢，被气到的时候心率会飞升，经常被气到所以就是超爱！】

　　【咋看着看着就不看晚阳了，是去看哪个工作人员小姐姐了？】

　　【回上面的，应该是小惘，我刚刚好像听到他发语音了。】

　　一分钟在叽里呱啦中缓慢地流逝，最后几秒沈残意还是忍不住地闭眼又睁眼来缓和情绪。

　　3，2，1，一分钟结束，渡晚阳的最终心率是80，沈残意是61。

　　【都5202年了，我居然能看到两具活的僵尸在对视，太精彩了！】

　　【我们残阳就是这种无感式恋人，彼此都无感甚至带着恨却不得不命运捆绑。】

　　【救救这个沈残意和渡晚阳吧，没有许惘年他们俩好像要死了。】

　　尽管沈残意和渡晚阳关系不好已是圈内共识，公然在直播间几万人面前展露也还是很尴尬。

　　可以说是万马齐喑的一分钟。

　　“哎，可能也是老朋友了没什么激情也很正常。”导演卖着笑，将心率监测道具取出，打着圆场，“来，下一组惘年和晚阳！”

　　【期待期待，我要剪七年对视对比视频，我们惘阳99！】

　　【呕，晚阳真惨，要对这张扑克脸表情管理。】

　　【又被吸血了我的可怜小惘。】

　　渡晚阳还在原位，许惘年接替沈残意，他最近有意地练仪态，往那一坐就是兵。

　　“哥哥。”面对面把距离拉锯在寸尺之间，渡晚阳轻柔开口，稍稍弓起的腰向前屈，将那张诱骗性极强的脸放大在眼前，令人不得不为之动容，“你这样好好看啊。”

　　“嗯？”许惘年失神一瞬间，心率探测已经开始，他的初始心率显示85。

　　弹幕发狂了。

　　【天啊，晚阳开局110，不是说魅/魔不会心动吗？他这个魅魔怎么自己心动起来了！】

　　【不是，你们真的没有人懂一懂许惘年吗？谁给的妆造？碎发凌乱，浅棕色美瞳、白皙脖颈和缠绕的耳机线，太/顶了！】

　　【小惘后面的脚是沈残意吗？笑死了，怎么感觉他要跳男疾男户地跳踢踏舞了。】

　　“晚阳也好看。”许惘年回，挪了挪肩坐得更笔直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渡晚阳。

　　渡晚阳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眼角如清墨浸染，眉睫深似鸦羽。琥珀色的瞳孔明若晨星，光是瞧着就很舒心。

　　许惘年看着看着突然有种上班看到漂亮同事也不错的感觉，心绪反而更平静了。

　　85，82，80，78。

　　许惘年像是欣赏艺术品地瞧着，无视渡晚阳使出浑身解数抛出的贴近、抛媚眼、温声软语攻击。

　　“哥哥心率怎么越来越低了。”眼见心率一点没涨还降，渡晚阳挫败感十足，“是不是不喜欢我？”

　　许惘年此时正在狠狠吃这位同事的颜，渡晚阳在面前生动地做表情他只会更爽，他眨眨眼，宽慰着，“没有，因为看着你心情会更平静。”

　　“哦，原来哥哥是看厌我了。”渡晚阳恹恹道，整个身子都萎靡乏力，眼中掺了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心率直线降低。

　　“好耶，一分钟到。”导演喊停，这一分钟太精彩，他报着数，“许惘年76，渡晚阳90。”

　　观众同样抱着手机刷。

　　【晚阳好像一只被主人厌弃的小猫，我亲亲亲。】

　　【合理怀疑许惘年性/冷淡，这都没兴趣，我看一眼晚阳的美貌能多活80年！】

　　【许惘年好慈爱，不愧是男妈妈。】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沈残意的脚终于回归地面了。】

　　不仅是弹幕讨论，工作人员也在暗处小声交流着。

　　“你是性/冷淡吗？”沈残意无任何征兆地问起，他坐到许惘年身后，由于身形比许惘年宽一圈，猝然令人感到威慑。

　　众人的心思顷刻被他的话硬控回他身上。

　　【我靠啊啊啊啊啊，这什么意思，不满？】

　　【我是沈残意十年老粉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为什么小惘对他没反/应！】

　　【小惘我恨你是块木头（队友版）】

　　许惘年莫名，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沈残意，似要从他的眼中刨切出什么情绪，“我不觉得，我对大家都挺有/反应的。”

　　【对大家都挺有/反应的……小惘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瞬间更爱了呢！】

　　【这就是大爱吧，我们小惘爱所有人！】

　　【沈残意真正想要地回答：我只对你感兴趣。沈残意得到的回答：我爱所有人，除了你。】

　　场面一度失控，导演二次出面，悬崖勒马，“好啦，活跃气氛时间结束，现在开始吧。”

　　这次是最后一次对视，也是全场最期待的一次。

　　早在偶像星程期间，沈残意和许惘年的欢喜冤家组合就饱受圈内热议，也不知道过去七年两人是否还跟之前一样。

　　准备就位，沈残意慵懒地坐着，匀速地控制着呼吸。

　　朋友的眼睛在彼此眼中或许都是熟悉而陌生的东西，尽管他们认识多年，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关注一个整体。

　　沈残意看了，他考察地看，嫌弃地看，好奇地看，像要将许惘年眼底的情绪吞吃入腹再逐个解析。

　　“你没有别的表情吗？平时都是这个表情。”沈残意说，他其实只想看许惘年的眼睛，奈何眼睛不是瞄准镜，总是会有偏移，落到了对方平成一条线的嘴角。

　　被监测心率的人是看不见自己的心跳的，所以他看不到在他上方的心率显示的是：115，已经属于超高了。

　　“你要我做什么表情？”许惘年面色不改，嘴角微微扬起。

　　沈残意轻声道，“对我发火。”

　　这是个很奇怪的要求，但许惘年想也没想就照着做了，他眉头拧成川字，怒目而视，声音调整到粗犷聒噪的程度，“你真是个很烦人的家伙。”

　　一句算不上发火的发火。

　　沈残意却垂下眼帘，紧咬嘴唇，颤动着抽搐嘴角。

　　“你发火真难看。”沈残意用发涩的声音说，说完拐了个弯，“还好你不对我发火。”

　　【我勒个“还好你不对我发火”，这难道是在宣示正宫地位？】

　　【啊啊啊，我们小惘人好心善，就算沈残意再怎么作怎么闹也不会生气，包宠溺地！】

　　【抱抱这个沈残意吧，怎么感觉他被骂一句就要碎了，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高攻低防实锤了！】

　　许惘年心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戳了一下，日常紧绷的嘴角抬起，眸中春雪消融。

　　【我靠，小惘有反/应了，110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中央空调为一人打破平衡真的很好吃，实锤双向暗恋哈～】

　　【许惘年真的是天天臭脸。】

　　【前面的没搞错吧，许惘年臭脸？分明是沈残意吧，天天这个不爽那个不乐意就在那叫叫叫，谁受得了他！上次把周砚都逼地发他黑料了！】

　　两人脱离战火之外，一分钟结束，沈残意心跳123，许惘年113，是会让人怀疑是不是高血压的不正常水平。

　　导演喜眉笑眼地站出宣布结果，“好，让我们恭喜残惘组合获得本次默契挑战的胜利！粉丝们请尽情刷屏许下你的心愿吧！”

　　抽奖谁不乐意，刚才的大战立马被甩到身后，成千上万的弹幕迅疾滚动。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换我在直播间喜提一辆奔驰！】

　　【前面得太贪婪了，我只要苹果16pro Max1tb沙漠金就行。】

　　【我要残惘嘴对嘴狂亲三分钟！】

　　层出不穷的心愿霸占屏幕，倒计时结束，大奖揭开，中奖人的ID赫立在中奖栏下。

　　导演在直播间大声宣布，“让我们恭喜昵称名为【风抚清商入梦乡】的朋友。可以上麦吗？我们一起听你的心愿。”

　　弹幕不停刷动，过了十几秒风抚清商入梦乡终于出来了，回道可以。

　　“好的。”导演听到回复着手操办，随着两声尖锐的麦鸣声后，一个清澈的女声探了出来。

　　“我的心愿是……”她说得很慢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很清晰，“让许惘年把本该属于曲清商的资源都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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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静默无声，落针可闻。不同的是，众人不是在思考许惘年疑似抢资源的瓜，而是在思考——曲清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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