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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肤华池
几人进了覃州细问了一下,才知道虽然覃州的肤华池享有盛名,但并不是所有的汤池都称为肤华池。
覃州的汤池泉水是从地底深处抽取而出,水中有一股不算好闻的味道,人在泉中泡着的确能消除病痛,使人肌肤细腻,筋骨舒爽,可那味道附着在身上每一个毛孔,经久不散,身体是舒心了,但自己和周围人的鼻子可就遭罪。
直到许多年前,不知道有什么人,用了什么方法,或是长出了什么植物,地下发生了什么变化,覃州南边的水域陡然变了味道,不仅不难闻,反倒有一股幽幽花木清香,不浓,泡汤之后人身上不仅不会有难闻的味道,还有一股暗香,甚至有人说,泡汤后一枕美梦,流连忘返……
至此,覃州的肤华池闻名天下。
也正好,萝贝他们是从南边进到覃州的,从进城门起的那一整条街,全是挂着肤华池的牌匾,什么“天下第一肤华池”、“正宗肤华池”、“绝佳肤华池”、“肤华池之首”,“九州第一肤华池”……
牌匾要么金碧辉煌,要么品味不俗,有些简朴不失韵味,有些奢华令人夺目。
总之就是令人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选哪一家,街道上摩肩接踵,人来人往,每个肤华池的牌子下都在招手揽人,挥着手中带着香味的帕子,奋力招揽。
萝贝兴致满满地去问了一个又一个,进了一家又一家,半晌后,眉眼耷拉着,“感觉没有想的那般好……”
练升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面露不解:“这就是肤华池的香?我觉着怎么有些……”
他话未说尽,但萝贝和祁青烨都知道他的意思,这整条街道都是香喷喷的,直冲鼻间,各种奇异香味交杂在一起,香得有些刺鼻了,不似传闻那般是一股浅淡的幽幽清香,闻起来并不清爽怡人,与盛名不符。
肤华池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好,这里也因为肤华池名声在外,几乎每个住处旅舍都价格昂贵。
萝贝心情显然不佳,最后他们找找到一家价格还算适中的小旅舍,牌匾上就是一块木牌,刻着暗金色的“肤华池”三字,牌匾老旧,字迹苍劲,显然已有些年头,本以为环境堪忧,谁知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风景如画。
里头七八个房舍虽稍显矮小,但相隔较远,给足了住客的空间,屋舍之间有竹林花木相隔,每个屋舍还有或大或小的院子。
带路的舍人将几人送到了位置,嘱咐了几句,为难说屋舍后面有汤池,但他们给的价不含在内,所以不能去。
萝贝对泡汤早已失了心思,闷闷一挥手表示知晓。
倒是练升有点气愤,直呼骗子,“原来这就是你们少钱的缘由,住进来了却不准泡。”
那这样相比下来,倒跟那些住宿和泡汤包含一起的价格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贵上几分。
那舍人讪讪一笑,叹道:“各位道君若是想泡,只需加些银珠便是,不贵,但我也不欺瞒几位,我家中汤池……已不算是肤华池了,各位泡了也是白泡,故而我将住价和泡汤的价分开,免得有人不愿泡汤,白白浪费了银钱。”
练升缓下脸色。
萝贝好奇问:“不算肤华池?为何?”
舍人是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两鬓苍白,满脸疲惫,眼中有几丝忧虑,“它没有香味了,也不能令人一枕美梦。”
祁青烨问:“何时无香的?”
舍人道:“就是大概一月前吧,香味便就慢慢淡了,到如今,已经与覃北的汤池并未分别,有股怪味。”
萝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肤华池早就没了香味,这街上的肤华池都是那些掌柜自己撒了香粉,所以每家的味道都有细微差别!闻起来香香臭臭的。”
舍人没想到这个少年一下便就道出了他自己一直怀疑,且覃州南边所有肤华池掌柜都忧心的秘密,脸色都变了,“这个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我这一家没了香味,我不知其他店家如何。”他为人老实,也没想着说其他人的坏话败坏名声。
正说着,便有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你们竟也来了这里!”
萝贝看去,见是今早碰见的那两个降妖师,除了他们两个,还站着一个陌生人,瞧打扮和眼角的朱砂印,也是个降妖师。
此人相貌俊逸,却面色冰冷,下巴有些青色胡茬,脸色略显憔悴,他生得郎朗星目,那双眼却冷若寒霜,眼下青黑之色明显,他一眼就看到了萝贝,稍加打量之后,微微蹙眉。
萝贝丝毫不惧他的打量眼神,毫不躲避地与人对视,也同样观察对方,眼神仔细认真。
在练升眼里,两人对视的目光火花四溅,他看了眼毫无所觉的瞎眼师叔,忙道:“啊呀好巧,是你们啊!”
万平小声地对那男子说了今早发生的事,男人掏出判镜盘,果不其然,判镜盘仍然是一闪一闪,像是坏了一样。
商稳等人都是久住在此的客人,舍人便道:“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汤池你们便随意,不收各位钱了。”
萝贝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也不推辞,祁青烨和练升出行都是靠着萝贝的钱养着,自然也没什么资格替萝贝做决定,商稳几人相互看几眼,也觉得不好闹起来,竟然也默认了“朋友”一词。
舍人递给萝贝可以打开后方汤池阵法的小法器,离开了。
几人是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味,互通了姓名,祁青烨和练升自然是假名,都以齐为姓,扮作两兄弟。今早上遇见的两人叫商稳和万平,才认识的那人叫作贺非星。
“贺非星……”萝贝喃喃念出男人的名字。
萝贝几人进了屋舍,祁青烨忽然说:“他就是那个贺郎,对吗?”他用的肯定的语气问。
“什么!”练升愣了一下,然后惊呼。
萝贝倒不意外祁青烨会猜出来,道:“他身在覃州,又姓贺,身上又有桃云浓郁的花香,还是个降妖师,有能将妖降服的本事,不是他,那这巧合就太多了。”
祁青烨问:“你要为桃云报仇?”
萝贝摇头,“报仇?我才不会这么闲,我更对贺非星感兴趣。”特别是贺非星手中那个叫判镜盘的东西。
祁青烨眉心微动,但仍是默然。
万籁寂静,钩月高悬。
贺非星悄声出门,绕过屋舍,走至泉边,那里一片片白茫茫的雾气,云迷雾锁,仿佛永远都消散不开,他用手上法器解了阵法,雾气渐渐散开,眼前豁然开朗。
绿茵如织,林籁泉韵,走上十几步,便能感受到脚下的热气,还有扑面而来的阵阵热湿之意。
每一个人拿到的法器解开的阵法都不同,每个阵法能隔绝其他人的视线。后山很大,温泉绵延,中间有硬石和可以乱真的假花绿草遮挡,当作欣赏的一种趣味。
贺非星没有在汤池边停留一刻,反而抬脚直往汤池后的小山坡上走去,那里更似荒野,并无人烟,每走一步,头顶的月色好似更冷一分。
山顶,沉沉暮色中,弯月如钩,悬在树枝高处,在这里,竟然有一棵桃花树。
贺非星缓缓停住脚,隔着几米距离,静静看着这棵枯萎了大半的桃花树,眼中明灭不定,晦暗难言。
“这是你的报复,”贺非星轻声道,“夜夜现我梦中诱我,想让我失/精而亡……”贺非星冷冷注视着这棵桃树,“是非不分,不辩羞耻,生性淫/邪,就连报复人的手段都如此畏缩胆小,上不得台面,直到如今都不敢现身。”
微风拂过,枯萎的花瓣簌簌掉落,山间响起几声轻笑:“好一个激将法,我还真上当了……”桃云软软趴在树上,托腮笑道:“手段哪儿还分上不上得台面?只要好用就行,不过这刚开始啊就熬不住了,今夜竟然都不敢睡觉,跑来找我的分/身埋怨说话。”
贺非星看了桃云一眼,移开眼神,“你如何回来的,途中可曾伤人?”
桃云早知萝贝他们也到了覃州,并不说明,冷笑一声道:“关你屁事。”
贺非星面色紧绷,“言语粗鄙。”
桃云冷冷道:“不及你干我时的半分。”
贺非星闻言,目光骤沉,桃云佯装害怕,捂嘴道:“怎么生气了?好怕啊。”
贺非星面无表情道:“中了你的惑人妖法,动摇根本,是我学艺不精,心智不定。”
妖法……桃云心中一痛,气极反笑,“是啊是啊,你是一时不察中了我的妖法,委身于我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一个降妖师竟委身于我这等妖物!说出去叫人笑话!”桃云笑得前仰后合。
“唉……”桃云擦去笑出的眼角湿痕,叹道:“贺非星,你最好一辈子都别睡觉,不然你就等着在梦中与我相会吧,不过我们好歹有一夜露水之情呢,问问你下一回见面想要什么姿势?”
桃云笑眯眯道,“你一点花样都没有,就知道撞来撞去,梦都好生无趣,哎,要不我们再来一次真的吧……”
一张朱砂符乘风飞来!咻地一声,白光乍闪,桃树抖落万千花瓣,桃云已不见踪影。
那只是桃云用花瓣聚成的一个虚影罢了。
贺非星站在原地,面沉如水,眼前的桃树渐渐枯萎收缩,失掉了所有水份,轰然倒塌在地。
那一抹桃花香,也消散在微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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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大家说一件事,就是……那个,嗯怎么说呢……呃——嘿嘿明天还有更新!

而且以后改到早八点更新啦,晚上我要加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