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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应晚宁的航班晚上十点起飞,凌晨落地京州,时间上很充裕。
预约好了下午五点的网约车,她便带着王紫怡三人,去了校内评分最高的那家餐厅。
上次宿醉折腾了她们一整晚,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趁今天中午有空,就想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只是沈瑶瑶和苏新月下午还有课,于是没有选择校外餐厅,就近在校内安排。
吃到最后,只剩她和王紫怡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更像是王紫怡单方面的输出。
这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迷上了机车,一个劲的给她安利。
应晚宁闲闲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声。
“你看这辆,是不是很拉风。”王紫怡正在兴头上,直接把手机递了过来。
视频里,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朝镜头勾了勾手,距离拉近,画面转场。风驰电掣的机车将雨夜的城市霓虹拖成模糊的光影,后座上贴着一位曲线起伏的女子。
运镜很有张力,应晚宁正看得入神,目光却忽地停在某一帧——
车速分明很快,可后座的女子依旧坐得极稳。最关键的是,她的手只是轻扶着机车油箱,并没有抱住前面的人。
应晚宁的目光久久停在那里。
她忽然想起自己坐在路熵车后的模样。
他的背脊很宽,腰腹的线条在她手心收紧,每一次加速,她都会不自觉地将他环得更深。
风灌满衣衫,她却总错觉是自己先抱住了风。
而视频里的那双手,只静静搁在冰凉的油箱上。
王紫怡不明白,短短一个视频,应晚宁为什么看这么久。
直到视频自动重播,她还盯着屏幕。
王紫怡:“……”
很好,这姑娘出神了。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应晚宁,对方这才回过神,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真的有这么不喜欢机车吗?”
“没有。”
“那你老实说,刚刚神走哪去了?”
应晚宁:“……”
算了,还是承认对她的话题没兴趣吧。
王紫怡只觉得自己一腔热情都喂了西北风,半开玩笑地要应晚宁用“美色”赔偿。应晚宁推说不认识什么帅哥,王紫怡哪里肯信。
两人笑闹了一阵,这才走向前台结账。
应晚宁付完款,偏过头,看见王紫怡正倚在门边刷手机。
不用猜,多半又在逛论坛“吃瓜”。
她走过去,自然地挽起对方的手臂,充当起临时导盲杖。
可还没走出两步,王紫怡就顿在了原地。
应晚宁跟着停下,侧头问:“怎么了?”
“晚晚,你知道我们学校图书馆和中心校区的建筑工程,是哪家公司承包的吗?”王紫怡抱着手机,表情还有点发愣,显然是刚挖到新鲜消息。
应晚宁配合地摇摇头。
王紫怡压低声音,像在宣布什么秘密:“是鼎泰建设。”
“所以?”
“那是顾冥家的公司。”
应晚宁默了一瞬。
确实有点意外。
王紫怡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接着说:“而且这两个项目现在都交给顾冥来跟了。听说,这还是他头一回接手家里的生意。”
“头一回?”应晚宁留意到这个说法。
“是啊。”
王紫怡话匣子打开,说得起劲:“我看他们都在说,这项目虽然不算他家最大的,但资金特别充裕,连工人周末工资都是双倍。还有昨天那场差点闹出人命的工地事故,一夜之间就全摆平了。赔偿到位、整改落实,所有事都赶在第二天天亮前处理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公司对他以及项目都非常重视。”
应晚宁微微垂眸,没有应声。
王紫怡收起手机,语气里带着点调侃:“难怪最近很少见到他,原来少爷是回家继承家业了,怎么样,这样的砖石王老五,有没有让你心动一丢丢。”
“没有。”
王紫怡:“……”
她真的好干脆。
“我在想……”应晚宁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既然资金这么充足,为什么中心校区的施工进度极慢?”
王紫怡摩挲着下巴,点头:“你这么一说……倒真是,图书馆那边进度可比那儿快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应晚宁突然想起了一个词。
囚笼。
走出餐饮区后,王紫怡觉得自己成了那根导盲杖。
她往哪儿走,应晚宁就跟到哪儿,哪怕前面是堵墙。
王紫怡:“……”
得了,这姑娘多半是还在琢磨刚才那个问题。
王紫怡正愁帮不上忙,答案就自己出现了。
“顾冥学长!”
她扬声一喊,引来周遭几道视线。
应晚宁:“……”
她一抬头,正对上不远处顾冥投来的微笑。
想到那条躺在抽屉里的手链,应晚宁还是礼貌地回了一个浅笑。
只是她这一笑,顾冥身旁的同伴便开始互相推搡,低声起哄,随后极有眼色地纷纷散开。
哄闹过后,顾冥眉眼的笑意更浓,他一身西装笔挺,从楼梯上走下来,步履间带着一丝隐隐的倨傲。
那顿饭后,两人就没再碰过面。
像是等不来期待中的火花,论坛里相关的讨论也渐渐平息。
如今即便在公共场合遇见,也不会有多引人侧目,何况因王紫怡的自来熟,显得更像是普通朋友间的偶遇,并未带来多少暧昧的猜测。
三人并肩而行,王紫怡寒暄几句便不再接话。
她隐约觉得,应晚宁会有话要说。
果然,空气只安静了一秒,应晚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昨天那场事故,你们是不是忙到很晚?”
顾冥扭头看来。
应晚宁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像是在数脚下的砖缝,但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其实全在他身上。
无声的在意,让顾冥心情愈发明朗,更加觉得自己拿下这个项目是对的。
暧昧的天平已悄然向他倾斜,路熵那个打工仔,又能拿什么和他争。
顾冥收敛心绪,抬手掸了掸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尘,说:“确实是挺晚的,毕竟人命关天,安全隐患还是——”
“其实是因为你们上头有人施压,对吗?”
应晚宁忽然抬起眼打断他,视线笔直地落在他脸上。
顾冥动作一顿,有些意外。
王紫怡也懵了,这么敏感的内情,她竟从未听说。
顾冥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授意放出去的风声里,绝没有这一条。
他面色微凝,正想将话题带过,却对上了应晚宁那双小鹿般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试探,只有一片澄澈的执着。
他低低一叹,说:“是。”
“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完全清楚,只听我爸提过,投资方非常重视这个项目,要求我们必须争分夺秒,确保工人安全。”
“投资方……”应晚宁轻声接话,“是京州那位匿名慈善家?”
“对。”
应晚宁低下头。
脑子里仿佛缠着一团乱麻,线头很多,每一根都像线索,可轻轻一拉,却只会让那团纠缠变得更紧、更密。
应晚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一直到去校门口等车,她都还在捋着那团无形的麻线。
她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算算时间,叫的车也该到了。
拿出手机时,屏幕却先一步亮起,是网约车师傅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嗓音又急又愧,说家里突发急事,得立刻赶回去,恳请她取消订单,损失他愿意赔偿,只求不要投诉他。
应晚宁打断他的语无伦次,低声应下,又轻轻补了一句:“没事,不用赔。”
取消订单后,她重新叫车,界面却一直显示“等待接单”。
天色渐沉,她轻轻捶了捶发酸的小腿,起身走到不远处公交站,在长椅上坐下继续等。
北辰大学地段偏僻,位于在大学城的最边缘,学生在外打车回来常常被迫加价,唯一能依赖的公交,能不能有幸遇到,全看命。
因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共享电瓶车。
可应晚宁不太敢骑上路,一边要稳不住龙头,一边还要看导航,稍微慢了半拍,身后还会响起催命的鸣笛声。
看着旁边那排蓝色小电瓶车,应晚宁觉得它们好像有种魔力,在不断吸引她,怂恿她。
应晚宁:“……”
拼了。
她站起身,还没走两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轰然炸开。
一辆火红色的机车停在了她跟前。
路熵掀开护目镜,笑:“怎么,要病急乱投医了?”
应晚宁:“……”
“上车。”
路熵向后偏了偏头,见应晚宁没动,他又说:“不是赶时间?”
“你怎么知道。”
“早上听见了。”
路熵发动车子,淡淡道:“走不走。”
应晚宁抿了抿唇,低头瞥一眼手机。
下一秒,她走上前,搭上他的肩膀,跨坐上车。
应晚宁整了下后背的包,双手突然无处安放。
搭肩?好像不稳。
伸手扒到油箱上?可路熵挺直着个背,她的手,也伸不到前面去。
路熵等了半天,也没见着那双白皙的小手环上来。
他侧过头,随即唇角一勾,俯下身,可还没来得及动作。
“啪”的一声,一双小手就扒在了他的油箱上。
路熵:“……”
他扭头问:“干什么?”
“我看他们也是这样骑的。”应晚宁别扭地道,“安全。”
路熵低头,望着那双指腹用力到发白的手,他低笑出声。
“知道你好学。”
路熵腾出一手,抓起她油箱上的素手,一只一只交叠着圈在自己腰间,才用带着笑的嗓音缓缓说:“但千万别不学好。”
应晚宁:“……”
“去哪?机场还是高铁站。”
“机场。”
“抱紧了。”
应晚宁赶忙乖乖照做,路熵压下护目镜,盖住飞扬的嘴角。
他脱去了工装,里面仍是一件薄薄的短袖,清爽干燥,应晚宁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肩骨平阔,与收窄的腰腹形成利落的落差。
目光掠过他沾着细灰的发梢时,应晚宁才想起来,这个时间他工地还没下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拍了下掌心的腹肌,车速随之放缓。
风在耳边低了下去,她赶忙问:“时间还没到,你工地上的工作怎么办?”
路熵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传来,却字字清晰。
“不重要,先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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