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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温情晚餐》
想必是受到了刺激,上音乐课的时候,周老师带着同学们唱歌,陈胜感觉嗓子总是张不开,头晕晕的,蔫蔫的靠在座位上,周老师有所察觉,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了句:“发烧了。”
周老师让陈胜和同学换了座位,坐到了炉子旁边。可炉中飘散的煤烟味反而让陈胜更加反胃,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提不起一点精神。
下课之后,周老师见他状态实在不好,便叫陈胜跟着她走,说能给他治一治。两人一路走到学校后边的教师家属院,很快就到了周老师家。
一进门,周老师先倒了杯温水递给陈胜,让他喝下。接着叫他脱了鞋在床边躺下,并温和地说:“我会一点气功,对感冒很管用,帮你发发汗。”
大家都知道的,周老师就是赵雅雯的妈妈——换句话说,陈胜这一趟,也算是无意间踏进了小丫的家。
陈胜脱了鞋,乖乖躺在了床上,然后隐隐感觉周老师开始发功了,虽然闭着眼睛,但借着灯光,隐约可以看到手掌的影子扫过眼前,接着一股真气掠过滚烫的脑袋,凉凉的很舒服,鼻子一下就通了。
周老师让他放松,床软软的,不像农村的大炕,这是陈胜第一次睡床,粉红的床单,一股香香的味道,他的身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半晌的功夫,周老师打完收工,跟他说结束了,稍微躺一会再起来,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觉得身下的床有一股说不出的吸附力,怎么也不舍得起来,就这样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小丫,做着可爱的鬼脸,吓了陈胜一跳,赶紧坐了起来,小丫假装生气的说:“哼,你把我的床都给睡脏了!”原来他睡的是小丫的床,陈胜脸一下红了,连忙下了床,却一时没找到鞋子,只一条腿着地。
看陈胜这副样子,小丫扑哧一声笑了,“跟你开玩笑的,好点没?”随后拿过了他的鞋子,陈胜小声的嗯了一声,而这时,周老师也从厨房出来了,问怎么样了,“好多了,谢谢周老师。”确实感觉轻松了很多,心里由衷的感谢她。
“那就好。以后每天放学你都过来,治几遭就能彻底好了。”周老师留陈胜在家吃饭,说晚上正好炖了汤,喝点热乎的好得更快。小丫也高高兴兴地帮他摆好了碗筷。
正说着,她爸爸推门回来了。这位叔叔特别逗,一进屋瞧见满桌好菜,伸手就要捏,转头却“呦”了一声:“咱家什么时候来了个小帅哥呀?”他笑眯眯地凑近,轻轻捏了捏陈胜红扑扑的小脸,“长大了给我们家当女婿好不好?”
老赵这一逗,陈胜的脸更红了。
“哈哈,还知道害臊呢!”
“干嘛呢你?洗手去!”周老师一瞪眼,筷子轻轻敲在他手背上。老赵悻悻缩回手,一边往水池走一边嬉皮笑脸:“嘿嘿,你老师会功夫,我让着她。”
饭前这段小插曲,让这个家显得格外轻松温暖。陈胜很自然地坐在小饭桌旁。周老师一家不停地给他夹菜、盛汤,连连招呼他“多吃点”。那份热气腾腾的关切,让他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小丫在饭桌上兴致勃勃地说起学校趣事,还忍不住抖出陈胜的几件糗事。陈胜听得耳根发热,却也卸下了重重的脑袋,很快的融入了进去,氛围轻松而愉快。
吃过饭,周老师让陈胜在沙发上坐着歇会儿,好消消食。小丫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本来还想跟陈胜多玩一会儿,可抗议的话刚到嘴边,就被妈妈用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只好乖乖地抱起她的小提琴。
陈胜舒服地靠在沙发里,看着灯光下的小丫收敛起平日的活泼,变得格外专注。悠扬的琴声从她指尖流淌出来,温婉又明亮,和平日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这琴声,为这个已然十分美好的夜晚,又添上了一层静谧而动人的色彩。
天黑了,雅雯爸爸用大衣把陈胜裹得严严实实,骑车载他回家。坐在后座上,夜风拂面,陈胜却觉得连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一觉醒来后,陈胜顿觉神清气爽,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竟很快痊愈了。
语文课上,秦老师准备点几个同学起来朗读作文。每到这种时候,大力总是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脖子恨不得缩进衣领里,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咒:“别叫我、千万别叫我……”
可你越是想躲,反而越躲不过。秦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半圈,最后像带着钩子似的,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他身上:“陈大力,把你写的作文给同学们读一下!”
大力窘迫地站起来,双手捏着作文本边缘,纸张随着他发抖的手指轻轻颤动。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家的狗……不喜欢下雪。因为雪会把狗棚子压ta了……黑色的某块成了白的,我妈还心思……家里的某被隔壁二婶偷了……”
作文刚念完,教室里就爆发出哄堂大笑。大力再也读不下去了,低着头抿紧了嘴唇,耳根红得发烫。
“回家告诉恁妈,败烧煤块了!烧你这个草包废柴就够暖和了!”秦老师气得嘴角都抽抽,同学们又是一阵哄笑。“写的什么玩意儿!你给我站着,好好听听别人是怎么写的!”秦老师的呵斥声中,大力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文君,你来。”文君款款的起身,以充沛的感情朗读着:“洁白的雪花点缀在梅花上,让人分不清哪朵是花,那朵是雪,只闻得一阵芬芳的香气...月光透过窗户...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虽然不太懂,但一旁的吴广听的如痴如醉。经过老师的解释,同学们才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当时觉得意境动人,仿佛将大家都带了进去,也只有她能写的出来。
秦老师好好褒奖了文君一番,并让同学们向她学习。接下来老头又上起了《自然》课,之前说过,秦老师是全能战士,全科老师,除了飞天入地,没有他教不了的。
“日本人啊,开船来买咱们的花生,人家那个船多先进,在船上把花生自动剥壳,然后在船上生产成三合板,卖给咱们,不用一分钱还赚一大笔钱,最后还弄走一船花生仁。”当讲到科学技术的时候,老头狠狠的夸赞了日本一番,讲的吐沫星子直飞,那时的孩子,觉得小日本好厉害啊,俺们啥时才能有这样的船啊。
一群农村妇女正聚在村口拉家常,聊得热火朝天。忽然,一辆面包车拐进了村子,稳稳地停在了她们跟前。车门一开,走下来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城里人,手里还提着些稀奇古怪的家伙什儿。
妇女们顿时停下了话头,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小声嘀咕:“这是干啥的?穿的花里胡哨的。”还没等她们琢磨明白,只见其中一个人从包里掏出一根黑色的棍子,后面还有人扛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妇女们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人往后缩了缩,低声说:“这是要干啥?放炮轰人吗?”还有人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小声提醒:“当心点,别是来抢东西的吧?”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时,吴广的妈妈站了出来,一脸淡定地说:“别慌,那是话筒和照相机,电视里说话照相用的。”听了她的话,妇女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神里还是带着几分警惕和好奇,盯着这群城里人,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带头的是个穿皮夹克、梳大背头的男人,笑嘻嘻地看着几个抱孩子的妇女,开口说道:“我们是电视台的,来这儿打个广告。看你们的孩子挺可爱,想采访你们两句。”
“啥叫采访?”大力妈一脸疑惑地问。
“就是问你几句话,你照着答就行。”大背头解释道。
“不白拍,给钱的哈。”
一听说有钱拿,刚才还躲得远远的妇女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真的给钱吗?多少钱啊?”“采我吧,采我吧!”大家你推我搡,都想往前挤,生怕错过了这好事。
大背头礼貌地回绝了没抱孩子的妇女:“我们只要带孩子的,拍孩子的广告。”他扫了一圈,最后选中了几个抱娃的妇女,尤其是大力的弟弟小闯。小闯因为妈妈奶水足,长得圆滚滚的,特别讨人喜欢。
大力妈抱着孩子,挤在最前面,满脸期待地问:“那咋拍啊?要不要换身衣服?”
大背头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自然点就行。”说完,他指了指几个抱孩子的妇女,“你们几个带着孩子的,往前站站,咱先拍你们。”
被点到的妇女们乐得合不拢嘴,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没被选上的则一脸羡慕,有人小声嘀咕:“早知道我也把孩子抱出来了!”
广告拍得很顺利,妇女们跟着大背头喊口号:“婚前无子莫发愁,寻子就到马家沟!”广告语朗朗上口,文化不高的妇女们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采访”一下,喊喊口号,就能拿到二十块钱,够买不少苞米面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没过几天,这广告就在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播出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来回轰炸,换台都不好使。村里人一看,顿时炸开了锅。广告里的妇女娃娃们成了“不孕不育”的代言人,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说陈定邦没生育能力。老爷们气得脸都绿了,成了全村的笑柄。
定邦回到家,怒气冲冲地想找老婆算账。结果老婆一句话就把他怼了回去:“哼,你要是能挣钱,我还用去拍那广告?有本事你去挣啊!”
陈定邦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蹲在门口抽闷烟。村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还拿这事儿调侃他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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