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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刑具与无声的硝烟
林寂的“回归”带着一种变本加厉的掌控。她似乎将凌玥那次歇斯底里的“离不开”宣言,解读成了某种程度上的臣服与归属确认,这极大地满足了她扭曲的占有欲,但也让她更加确信,这只脆弱的宠物必须被更严密地看管,用更“正确”的方式“呵护”。
复健课程恢复了。但这一次,气氛截然不同。
林寂没有再聘请外部的康复师,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看起来更像是女保镖的年轻女性。她们动作标准,力气不小,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只会机械地执行命令,对凌玥偶尔因疼痛发出的闷哼完全无动于衷。
而林寂本人,则像一座冰冷的雕像,坐在不远处,手里或许拿着一份文件或平板,但所有的注意力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凌玥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皱眉、每一次肌肉的颤抖上。她不再出声干涉具体力度,但那无声的注视本身就是最沉重的压力,让那两个执行者丝毫不敢懈怠,也让凌玥咬紧牙关,不敢流露出过多的痛苦。
每一次的屈伸,每一次的按压,都像是在用温柔的刑具打磨她的身体和意志。疼痛是真实的,但更让人绝望的是那种毫无隐私、毫无尊严、连痛苦都要被严格控制的感觉。她仿佛一件正在被强行修正瑕疵的物品,过程痛苦,却不容拒绝。
效果却是显著的。在这种高压且“高效”的复健下,凌玥腿部的肌肉力量开始缓慢恢复,关节活动度也逐渐增加。伤口愈合良好,拆线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林寂对此似乎很满意。她偶尔会在复健结束后,亲自用温热毛巾帮凌玥敷腿,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检查所有物完好程度的审视,但比起之前的冰冷隔离,这已算是一种“奖赏”。
凌玥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她不再试图做任何小动作,表现得无比顺从。甚至当林寂因为“复健成效显著”而心情稍霁,允许她用那部定制平板看一些新下载的动画片时,她也会露出恰到好处的、依赖又感激的笑容。
她将所有的反抗和计划更深地埋藏起来,像一只蛰伏的幼虫,等待着最合适的破茧时机——或者说,等待着一个能与外界产生联系的、万分之一的可能。
拆线那天,主治医生仔细检查后,宣布恢复情况良好,可以开始尝试借助拐杖进行轻微负重行走训练。
这个消息让凌玥的心脏因为期待和紧张而微微加速。能走路,意味着更多的活动范围,也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
林寂看起来也很满意,但她立刻对后续的行走训练做出了极其严苛的规定:必须在特定的康复室内进行,地面铺设特制的防滑软垫;必须有那两名女保镖一左一右全程搀扶保护;必须使用她亲自挑选的、带有特殊稳定装置的高级拐杖;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在场监督。
凌玥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加上了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她依旧被关在透明的笼子里,只是这个笼子,稍微变大了一点点。
第一次下地站立的感觉,陌生而艰难。伤腿虚软无力,踩在地上传来一阵酸胀的刺痛,需要依靠双臂和保镖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稳。林寂就站在几步之外,双臂环胸,冷静地注视着,像是在验收一项重要工程的阶段性成果。
“很好。试着迈一步。”她发出指令。
凌玥咬着牙,调动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伤腿,向前挪动了微小的一步。仅仅是这一步,就让她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但一种奇异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喜悦,还是冲淡了疲惫和疼痛。能重新掌控身体的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让她几乎想要落泪。
林寂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继续。注意姿势,重心不要完全压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行走训练成了新的日常。过程依旧痛苦且充满压迫感,但凌玥甘之如饴。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她感觉自己离真正的“自由”更近了一步——哪怕那只是一种幻觉。
她开始更加留意周围的环境。康复室在一楼,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窗,对着医院内部的一个封闭式小花园。花园有围墙,但能看到一角天空。她记住了窗外一棵树的形状,记住了阳光在不同时间洒落的角度。
她也更加留意林寂。她发现,林寂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守着她,但偶尔也会接到一些让她眉头紧锁、必须离开片刻的电话。通话内容她听不清,但能从林寂回来后更加冷冽的气场判断出,多半与那个叫周谨的男人有关。
外面的世界,并非铁板一块。风暴正在酝酿,而风暴中心,似乎就是那个银行保险箱里的东西,以及……她自己这个导火索。
这天下午,行走训练结束后,凌玥累得几乎虚脱,被保镖搀回病床上休息。林寂接了一个电话,听起来像是公司有紧急事务需要她临时处理。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床上昏昏欲睡的凌玥,对吴妈吩咐道:“看好她。我尽快回来。”
临走前,她甚至难得地俯身,替凌玥掖了掖被角,指尖无意间拂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流连。
“乖乖睡觉。”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些往日的冰冷。
凌玥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熟,心脏却因为那个细微的动作和林寂的离开而悄悄加速。
林寂的脚步声远去。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吴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玥维持着均匀的呼吸,内心却在疯狂计算。这是一个机会!林寂不在,吴妈虽然警惕,但只有一个人!
她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能让吴妈离开视线的机会!
就在这时,仿佛老天爷也在帮她,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和喧哗声,似乎是有病人家属在走廊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护士和保安都在赶过去调解。
吴妈警惕地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观察窗向外看去,眉头紧锁。
凌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机会!
她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做了极其可怕的噩梦,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挠!
“啊!不要!别过来!”她尖叫起来,声音凄厉而恐惧,演技逼真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吴妈果然被惊动,立刻转身回到床边,试图按住“梦魇”中的凌玥:“凌小姐!醒醒!你怎么了?”
凌玥“恰好”在这个时候,猛地一挥手臂,将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和药瓶扫落在地!
“啪嚓!”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好疼……我的腿……救命……”凌玥继续哭喊着,眼神涣散,仿佛完全沉浸在噩梦和痛苦中。
地上满是水渍、玻璃碎片和滚落的药片,一片狼藉。
吴妈看着这一地狼藉和依旧在“挣扎”的凌玥,脸色难看。她必须清理这些碎片,否则凌小姐可能会伤到自己。
“凌小姐,您冷静一下!只是做梦!”吴妈一边试图安抚凌玥,一边快速按下呼叫铃,但外面的骚乱似乎还没结束,护士可能一时过不来。
犹豫了几秒,吴妈最终决定先快速清理掉危险的玻璃碎片。她转身快步走向卫生间去拿清扫工具。
就是现在!
就在吴妈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口的瞬间,凌玥如同被按下了开关,所有的哭喊和挣扎瞬间停止!她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猛地探身,一把抓过床头柜上——那部属于她的、被严格管控的定制手机!
她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指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开机!快!快啊!
屏幕亮起,需要密码。她飞快地输入那个屈辱的、噩梦开始的日子。
主界面出现!她毫不犹豫地直接点开那个唯一的、能与外界产生微弱联系的APP——内部消息系统!收件人:阿寂姐姐!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编辑出一条能传递信息却又不会立刻引起林寂怀疑的消息!
外面卫生间的流水声停了!吴妈马上就要出来了!
凌玥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敲击,因为紧张而好几次按错,额头冷汗涔涔!
终于,在吴妈拿着扫帚和簸箕走出卫生间的前一秒,她猛地按下了发送键!然后迅速将手机塞回原位,自己重新躺好,闭上眼睛,胸口因为极度紧张而剧烈起伏,努力平复呼吸。
吴妈走出来,看了一眼似乎“平静”下来的凌玥,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开始沉默地打扫。
凌玥紧紧闭着眼睛,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消息发出去了吗?林寂会看到吗?她会起疑吗?
几分钟后,地上的碎片被打扫干净。吴妈又检查了一下凌玥的情况,确认她似乎真的“睡熟”了,才稍微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她的位置。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
但凌玥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条无声的信息,已经穿透了这铜墙铁壁的囚笼,射向了未知的外界。
她发送出去的那条消息,内容是:
【阿寂姐姐,我做噩梦了,好害怕。梦里一直有人在抢一个旧旧的盒子,上面有只小鸟图案,我怎么也抢不回来,吓醒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旧旧的盒子——指向银行保险箱。小鸟图案——她记得周谨那次竞拍时,西装领带上似乎有一个不显眼的飞鸟徽章刺绣。抢不回来——暗示周谨的威胁依旧存在。
这是一条极其隐晦的、夹杂在撒娇和诉苦中的信息。她在赌,赌周谨有能力监控甚至拦截发往林寂的内部消息!赌他能看懂这条看似无意的“噩梦”倾诉里隐藏的线索!
这是一步险棋。如果周谨没看到,或者看到了却无动于衷,那毫无损失。但如果他看到了,并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他会不会采取行动?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而林寂看到这条消息,大概率只会以为是她缺乏安全感做的噩梦,甚至会因为这种“依赖”而感到满意。
凌玥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自己狂乱的心跳,仿佛能听到无声的硝烟,正在这看似平静的病房外,缓缓弥漫开来。
她亲手,投下了一颗可能引爆一切的石子。
【滴!检测到宿主实施高风险信息传递行为。系统无法评估后续影响。请宿主做好应对一切后果的准备。】
系统的警告声,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悲壮。
凌玥缓缓睁开眼睛,望向窗外那一角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风暴,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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