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溺月【娱乐圈】

作者:宠王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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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被爱的人才是三


      深夜,酒店套房。

      褚卿月深陷在柔软得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大床里。白日里支撑着她的那根名为“冷硬”的弦彻底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疲惫感。

      头痛像是被钝器反复敲打,太阳穴突突地跳。腰背更是酸痛难忍,仿佛被无形的重物碾过,每一个细微的翻身动作都牵扯着神经。

      ……可恶。

      白日片场里与周淮歆针锋相对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脑中回放。那句“不放狼进公司”和“黑心钱”掷地有声,当时只觉得胸中郁气尽吐,畅快淋漓。可现在冷静下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悄然爬上心头。

      还是冲动了。

      虽然怼起前男友时她气势全开,寸步不让,但此刻不得不承认——那几乎是气疯了才会脱口而出的决绝之词。太过不留余地。

      同在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和她,一个是手握资本的投资方,一个是掌控全局的制片人,都是这部戏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日日如此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再好的项目也经不起这般内耗。最终受损的,必然是作品本身。

      ……得不偿失。

      褚卿月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冰凉的绿瞳在黑暗中闪过一丝权衡利弊的冷光。

      或许……该做个切割。

      让陈姐来监制这个项目?她经验老道,手腕圆融,足以应付周淮歆的明枪暗箭,也能最大程度地缓冲两人之间的直接冲突。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在疲惫的思绪里扎了根。

      她自嘲地咧了咧嘴。这世上也就那两个人,总能轻易搅动她这潭看似平静的水。

      一个是现任丈夫裴西宴,幼稚起来能让她无语到极点;另一个是前男友周淮歆,随便一个举动就能气得她心口发堵。

      呵呵……

      她强撑着坐起身,拿过床头的平板。屏幕冷光映亮她略显苍白的脸。即便疲惫至此,有些事依旧雷打不动。指尖划过加密文件夹,调出公司最新的月度财务报表,一行行数据在她深浅不一的绿瞳中快速掠过。确认无误后,她又点开了另一个标记着“青山岭”的项目文件。

      无人机航拍的最新进展图逐一呈现——蜿蜒平整的柏油路取代了泥泞土道,依山傍水的新民居初具雏形,生态农业示范园的玻璃温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目光在这些图片上停留的时间,远比看财务报表长得多。

      这份近乎执拗的回馈,源于最深重的恩情。当年她与褚家决裂,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是沐熙一家,那个同样清贫却温暖的家庭,向她敞开了门。是青山岭那个闭塞却淳朴的小镇,用最质朴的善意接纳了流浪半年的她,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家”的温暖。

      天工映画刚站稳脚跟,她便将绝大部分收入投入了小镇的改造。生态建设、农业升级、度假村开发……她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让那个破旧不堪的小镇焕发出勃勃生机。

      然而,她的身体却在这场漫长的透支中发出了警告。各种基础病纠缠不休,那缕标志性的银白刘海,也并非什么时尚造型——那是高三那年日夜操劳、心力交瘁熬出的第一根白发。她不服输,索性染成了挑染。到后来,新生发丝几乎再无黑色,不知是染料沁入了皮囊,还是忧思早已熬白了头。

      三年前,天工映画迎来井喷式爆发,业务席卷影视、直播、偶像多个领域。她事必躬亲,连轴转得像台永不停歇的机器,终在一日傍晚独自下楼时眼前一黑,从楼梯上直直摔下,直至次日清晨才被清洁工发现。陈静宜闻讯赶来,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第一次对她发了狠,强制她休假。

      即便在休养的这两年,她也未曾真正闲下来。她的足迹遍布家乡省内的贫困地区,一笔笔天价投资砸向基础建设——建学校、送物资、引进高科技农业、开发旅游度假村。她对村民和员工极尽优厚,工资高出市场水平,商铺租金低廉如白送。所有人都清楚,这些项目想要回本,至少需要十几年。

      当地市政府和发改委的官员们,每次见到她,脸上都笑开了花。

      手机提示音突兀响起,是安可的消息,说明早十点要与欧洲那边开个视频会议,对接新引进的电影技术团队。她回了句“收到”,指尖习惯性地滑开“鲨鱼塘”的账号主页。

      粉丝评论依旧是熟悉的配方。即使震惊于鲨老板还有这么叛逆的一面,但还是那些老话术。什么妈妈姐姐主人的。
      【妈妈】
      【不知道啊,来的时候已经自觉戴上狗链了。】
      【不好意思,已同居(附一张像素风地球图)】

      还是老样子。她刚想锁屏——等等。

      一个ID叫“用户131452007237777”的账号,正疯狂地在每条评论区刷屏:

      【她是我老婆。我的!】
      【你们自己没有老婆吗?非要觊觎我的。】
      【说你是鲨老板的狗?行。下次我和老婆出门遛弯,就牵你。】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网友们火力全开。一张张小嘴跟淬了毒一样:
      【这哥们儿没事吧?白日做大梦?】
      【就是,哪来的穷吊丝,妄想娶天工映画女总裁?想peach!】
      …………
      还有不少夸褚卿月的身体比例真好,细腰大长腿,即使遮住脸也看出是霸总幼年形态。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0723, 0723……又是0723!
      朋友圈。

      手机突然“噔噔噔”响成一片。

      朋友圈新动态。
      【小林子】: 钱难挣,史难吃。(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

      底下评论区瞬间挤满了问号:

      【???姐,你这顶流也差钱?】
      【 ???什么情况?剧组拖欠工资了?】
      【 ???林老板,你认真的吗?】

      只有她的老姐妹——那位同样被摧残死去活来的老油条导演,默默点了个赞。

      林知意又追评了一条,怨气冲天: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

      褚卿月指尖一顿,蹙眉点开了聊天框。

      【信号弱】:朋友圈,几个意思?

      几乎是消息送达的瞬间,回复就弹了出来。

      【小林子】:褚卿月你明知故问!你好歹还有老公并肩作战呢!我今天都快要碎成渣了……
      【小林子】:老板,实在不行你付我点工伤费吧!就当……就当锻炼我演技了!(一个跪地痛哭的表情)

      褚卿月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信号弱】:好啊。吃夜宵吗?我请。

      对面沉默了两秒,然后爆发了。

      【小林子】:?????褚卿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给个糖豆就想哄好?我经纪人天天拿卡路里表追着我跑,你这当老板的又不是不知道!(一个愤怒掀桌的表情)

      褚卿月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缓缓敲下:

      【信号弱】:我想喝酒。

      聊天框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几下,戛然而止。
      下一秒,林知意那条愤怒的控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撤回速度快得像按了火箭发射键。
      人的直觉雷达“嗡”地一声竖了起来:有瓜!!!并且是能就着酒吃的那种大瓜!

      早上那场让她脚趾抠地的三人修罗场?不存在的!恐惧?早被对大瓜的熊熊渴望烧成了灰烬!她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猹。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早上的三人行修罗场下逃走了

      林知意瞬间满血复活,手指在屏幕上翻飞,谄媚之情几乎要溢出屏幕:

      【小林子】:好啊好啊老板!您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呢,您这就安排上了!天底下哪儿找您这么体贴入微、关怀员工的好老板啊!(星星眼.jpg)

      褚卿月的回复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

      【信号弱】:烧烤。猪脆骨,烤蘑菇,猪肉串,鸡翅。剩下的你补。去酒窖,找经理拿法国勃艮第特级园那款——就说路西安酒庄的,要最冰的那几瓶。多拿点。

      林知意立马戏精附体,仿佛要去执行一项神圣使命:

      【小林子】:得令!小的这就掀开那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东北大花被,套上珍藏版大红色棉袄棉裤虎头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不,闯酒窖,给您置办去!(敬礼.gif)

      褚卿月显然不吃这套浮夸表演,直接精准打击:

      【信号弱】: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今天早上的丑照,投屏到‘老爸站’首页循环播放一整天?

      林知意瞬间石化,聊天框里只剩下一串代表灵魂出窍的省略号:

      【小林子】:………………

      林知意:我真的哭死,她还是忘不了她的老爸站。究竟是哪家老板一心想公开自己员工的丑照?

      手机被扔在床角,天花板上的纹路仿佛都变成了扭曲的“0723”。

      褚卿月正被那股无名焦躁啃噬着,门铃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么快?”她心里嘀咕一声,以为是林知意效率惊人,连烧烤带酒都置办齐全送来了。

      赤着脚踩在酒店房间厚厚的地毯上,她带着点对食物的期待快步走到门口,没多想就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根本不是她预想中提着大包小包的林知意。

      是周淮歆。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褚卿月脸上刚刚因期待食物而浮现的一丝松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冰的冷漠。

      她甚至没等看清对方的表情,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手臂猛地发力,就要把门狠狠摔上! “砰!” 门扇撞击门框的声音闷响,却没能完全合拢。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手,死死地卡在了门缝里!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只手背瞬间泛红,甚至能听到指关节被挤压的细微声响。

      周淮歆硬生生挤了进来!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瞬间侵占了酒店房门入口处狭小的空间。

      他身后是酒店走廊冷白的光线,更衬得房间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褚卿月被他这种近乎蛮横的闯入逼得后退一步,赤脚踩在地毯上,寒意却直窜头顶。她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刺向他。

      周淮歆似乎根本没在意被门夹到的手。

      他站在她面前,极力想扯出一个笑容,试图缓和气氛,但那笑容僵硬、勉强,嘴角的弧度像是在抽搐,比哭还要难看几分。额角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汗迹。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这间标准化的豪华酒店套房——冰冷的玻璃茶几、整齐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床铺、紧闭的窗帘,一切都透着临时的、疏离的气息。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甚至不是她常住的地方,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一个他本不该出现、更不该强行闯入的陌生空间。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那点强撑的底气又泄了几分。

      “对不起,阿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恳求?“今天早上……是我太冲动了。我猜——”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褚卿月冰冷的面容,“你明天要走吧?会换个制片人接手这个项目,对吗?”

      褚卿月抱着手臂,下巴微扬,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那眼神里的疏离和决绝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身后,是那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林知意那条“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土味宣言仿佛还在空气中飘荡,荒谬地提醒着刚才的轻松时刻。

      周淮歆在她的目光下,肩膀似乎垮塌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对不起……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

      他重复着道歉,声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爱得……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好。像个疯子,像个混蛋。”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从今往后,”他向前微微倾身,眼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认真,“我会想方设法补偿你。用一切我能做到的方式……” “所以,”他重新看向褚卿月,语气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自我放逐的决断,“周氏集团在这个电影项目的广告投资负责人,明天就会换人。我走。”

      他微微停顿,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底。 “与其是你不得不面对我,被迫换人,弄得场面难看……”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倒不如是我自己主动离开。”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褚卿月不愿深究也无力分辨的东西——痛苦、悔恨、不甘,还有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

      “我想……至少给你留下最后的体面。”

      这句话的余音仿佛还带着他强装的克制和卑微,在压抑的空气中颤抖。

      然而,周淮歆脸上的表情却陡然一变,那点强撑的平静如同脆弱的冰面骤然碎裂!

      他扯出一个极其惨淡、近乎扭曲的笑容,眼神里翻涌起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呵……”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笑,肩膀微微抖动,“我已经想通了!阿月!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体面,什么身份,都TM见鬼去吧!”

      他猛地向前一步,那股刚刚还压抑着的偏执气息汹涌而出,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玄关空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目光死死钉在褚卿月脸上,试图从她冰冷的眼眸中寻找一丝动摇的痕迹,“你对裴西宴……根本没什么感情吧?对不对?”

      他急切地求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特意打听过了!圈内根本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你们是假的,对不对?一定是协议!是不是!”

      他的视线像失控的探照灯,猛地扫过这间标准化的豪华单人套房——那张整洁得过分的大床,孤零零的玻璃杯,没有任何男性生活痕迹的浴室……

      一切似乎都在佐证他的“发现”。

      “你看!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像是找到了铁证,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尖利,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做出了一个让褚卿月猝不及防的动作!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褚卿月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力道之大,让褚卿月瞬间吃痛,忍不住蹙眉。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周淮歆,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永远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周氏集团掌门人,此刻,豆大的泪珠竟然毫无征兆地、汹涌地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泪水划过他紧咬的下颌,砸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那是他溺毙前唯一的浮木,声音哽咽破碎,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和卑微:
      “应该是那句话……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阿月我认了,我愿意——!”

      轰——!!!

      褚卿月只觉得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颗炸雷,瞬间把她所有的思维都炸成了空白!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周淮歆那张涕泪横流、偏执疯狂的脸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又像是隔着一层扭曲的毛玻璃。

      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么颠啊?!

      堂堂周氏集团掌门人……身价不知几何,在谈判桌上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手噤若寒蝉的周淮歆……此刻像个被抛弃的怨夫一样,抓着她的手腕,哭喊着……甘愿当小三???!!!

      荒谬!荒诞!荒谬绝伦!!!

      褚卿月被这超越认知极限的魔幻现实彻底劈傻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滚烫的棉花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冲击让她甚至忘记了挣扎,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用一种近乎呆滞、看外星生物般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坏的男人。

      空气中只剩下周淮歆压抑不住的、带着绝望和疯狂的粗重喘息,以及泪水砸落地毯的细微声响。

      周淮歆那句“知三当三”的惊雷还在褚卿月脑海里嗡嗡作响,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面对他最后那句“我们还是会再见的”和意味深长的一瞥,褚卿月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连愤怒的力气都耗尽了,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荒谬感。

      她甚至连抬手指门让他滚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周淮歆,你没有道德操守……我还是有的。”
      这句话像羽毛一样轻飘飘落下,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杀伤力。它彻底划清了界限,宣告着他的“牺牲”和“卑微”在她这里,一文不值,甚至……令人作呕。

      周淮歆眼眶里强忍的泪光瞬间碎裂成更汹涌的绝望,那双曾让无数对手胆寒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疯狂的红血丝。他死死地盯着褚卿月,像是要把她此刻冷漠的样子刻进骨血里。
      “阿月……” 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最后的不甘和祈求,“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但褚卿月已经不再看他,视线空洞地落在昂贵地毯上那几点被泪水洇湿的深色痕迹上。那是他崩溃的证明,也是她此刻只想尽快抹去的污渍。

      周淮歆最后深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执念。

      他终于猛地转身,带着一身狼狈和未散的戾气,踉跄着冲出了房间。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他带来的所有混乱气息。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失控的余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烤串香气?

      褚卿月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站了几秒,直到确定门外再无动静,才缓缓地、极其疲惫地闭上眼,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额角。

      然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角落开口:
      “说吧。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

      空气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靠近玄关的拐角处,一个抱着巨大烧烤保温袋、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身影,像被按了慢放键一样,极其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挪了出来。

      是林知意。

      她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混合着被抓包的惊恐、目睹惊天八卦的震撼、以及拼命想挤出一个正常笑容却导致肌肉抽搐的滑稽。整张脸都快笑僵了,嘴角维持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
      “哈……哈哈……老板!”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透着十二万分的心虚,“没有啊!我……我也是刚到!真的!刚走到门口!哈哈哈哈哈……什么都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尴尬,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褚卿月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她,更懒得戳穿这拙劣的谎言。

      她只是极其疲惫地、一言不发地转身,赤着脚,沉默地走进了房间深处,把自己重重摔进了沙发里,仿佛要把自己埋进去。那背影透着浓浓的疏离和“别来烦我”的气息。

      林知意抱着烧烤袋僵在原地,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娘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姓周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周阎王!居然!哭着喊着!求着老板!让他当小三?!
      这他娘的是什么史诗级狗血魔幻现实修罗场啊喂?!

      她刚才是真的拎着大包小包、哼着小曲、满心期待瓜田丰收地刷卡进门。

      结果脚还没站稳,就听到了周淮歆那番石破天惊的“小三宣言”!

      吓得她魂飞魄散,一个激灵就蹿到了拐角,连呼吸都屏住了!

      饶是她演过无数狗血淋头的偶像剧、悬疑剧、家庭伦理剧,此刻也得跪下来给生活这位编剧磕个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生活它不讲逻辑直接起飞啊!这剧情放剧里都得被观众骂太假好吗?!

      就在林知意内心疯狂刷弹幕,抱着烧烤袋像个雕塑一样进退维谷时——

      “叮咚。”

      褚卿月随手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裴不接】:天气凉,穿鞋。别感冒了。

      简简单单八个字,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褚卿月的神经末梢。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房门——那扇刚刚被周淮歆关上的门。

      玄关上方,靠近房顶的阴影角落里,酒店装饰性的通风口格栅缝隙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线变化?!

      褚卿月的心猛地一沉。

      而在走廊尽头,电梯间的阴影里,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房间方向,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是裴西宴。

      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捏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手背上甚至隐隐有青筋在跳动。

      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翻涌着足以将人吞噬的、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冰冷、愤怒,还有一丝……被强行按捺住的、受伤的痛楚。

      他似乎感应到了褚卿月的目光,又或者只是时间到了。

      他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房门,最后深深地“钉”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

      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狠狠地、一丝不漏地咽了回去。

      他决绝地转身,不再有任何留恋,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

      电梯门在他面前无声滑开,里面冰冷的金属光泽映出他毫无表情的侧脸。他一步踏入,身影瞬间被冰冷的金属空间吞噬。

      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也隔绝了房间里那令人窒息的混乱。

      走廊里,只剩下电梯下行时细微的嗡鸣声,以及……林知意怀里那袋烧烤,正顽强地散发着孜然和炭火的诱人香气,荒谬地提醒着这场闹剧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关于夜宵的期待
      一股无名焦躁猛地窜上心头,她手腕一甩,手机被狠狠掼进床褥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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