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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协议的初始运行
关系确立后的第一个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温禾醒来,盯着天花板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昨夜发生了什么。一种不真实的、轻盈的喜悦感慢慢从心底浮起,随即又被一种熟悉的、细微的忐忑覆盖。
他们现在……是“协同调试者”了。这个说法安全又独特,但依然改变不了关系本质的变化。她该如何与他相处?和之前会有什么不同?
这种忐忑在食堂一起吃早饭时达到了顶峰。他们依旧面对面坐着,陈序依旧习惯性地把她不爱吃的蛋黄夹到自己碗里,然后自然地把蛋白给她。一切仿佛和之前一样,但又似乎完全不同。
温禾发现自己在偷偷观察他:他喝粥的样子,他推眼镜的动作,他看她时……似乎并没有太多不同的眼神。
“数据分析显示,”陈序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今早的视线落在我脸上的频率比平时高了37%,且瞳孔微有放大。是有什么新的‘异常数据’需要记录吗?”
温禾的脸瞬间爆红,差点被粥呛到。他居然……连这个都监测到了?!
“没、没有!”她慌忙低头,“就是……系统刚升级,有点……需要适应新环境。”她胡乱用着他的话搪塞。
陈序“哦”了一声,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他好像……在偷笑?
温禾忽然意识到,也许感到无措和需要适应的,不止她一个。他只是表现得更隐晦,或者说,用他独有的方式在表达和试探。
这种认知让她放松了不少。好吧,既然都是新手,那就一起慢慢摸索这套“新协议”的运行规则吧。
短暂的适应期后,第一个真正的挑战很快到来。
温禾的父母要来上海出差,顺便“看看她”。这个消息让她瞬间压力值飙升。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父母介绍陈序,或者说,还没准备好接受父母那套严格的“评估标准”。
她下意识地想自己应对,不打算告诉陈序具体日期,只含糊地说爸妈要来,她那几天可能比较忙。
陈序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在手机日历上做了个标记:“需要我提前预留出时间吗?或者,是否需要我提供一些本地餐饮或住宿的数据参考?”
他的反应一如既往地实用和支持,但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见家长”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情感意义和潜在压力。
温禾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她期望的,或许是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焦虑,主动提出陪伴,或者至少问一句“需要我见见他们吗?”。
“不用了,”她摇摇头,语气不自觉地淡了些,“我自己能搞定。”
陈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细微变化。他的“系统日志”再次标记了“未明原因的情绪低落”。他快速检索最近的数据输入,将焦点锁定在“父母到访”这个事件上。
他尝试进行逻辑推演:见父母 →社会关系的重要仪式 →可能涉及对他的评估 →温禾担心评估结果不理想 →因此焦虑并拒绝他参与。
推演完成,他直接开口:“你是在担心,我的表现无法通过你父母的评估系统,从而导致你的‘协同调试’请求在早期就遇到外部阻力吗?”
温禾愣住了。他……他又开始了!用这种拆解机器的方式来分析她的情感压力!
但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因为他精准地猜中了她的心思,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奈和一点点想笑。
“……差不多吧。”她没好气地承认。
“这是一个可以优化的问题。”陈序立刻进入解决方案模式,“我可以提前学习常见的‘见家长’礼仪规范,模拟可能的问题并准备最优回答策略。或者,如果你认为现阶段引入我这个变量风险过高,我可以保持隐身模式,直到你认为系统兼容性更高时再……”
“停!”温禾打断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陈序,这不是在调试代码!没有最优策略,也不需要你‘隐身’!”
她看着他认真又困惑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里那点失落却散了。至少,他在努力思考解决方案,而不是逃避。
“我的意思是,”她努力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这件事让我有压力,我需要的是……嗯……情感支持。比如,告诉我‘没关系,不管我爸妈怎么想,我都觉得你好’之类的。”
陈序若有所思:“所以,核心需求是获得对抗外部评估体系的内部信心支持,而非具体的应对策略。”
“…对。”温禾扶额,虽然表述依旧清奇,但意思差不多。
“明白了。”陈序点点头,然后非常郑重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根据我的长期观察和数据评估,你是目前最优的,也是唯一的‘协同调试’对象。任何外部评估体系的结论,都不会改变这个核心判断。所以,你的内部信心值可以维持在高位运行。”
温禾的心,像是被温暖的电流轻轻击中。这大概是她听过最古怪,也最动听的“情话”了。
“……谢谢。”她低下头,耳朵尖悄悄红了。
看,新协议的运行,总会遇到一些默认设置的冲突。但只要沟通频道没有关闭,他们总能找到彼此能理解的编译方式。
苏之琪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在陈序提供的技术资料和建议下,她联系了律师,准备向几个最恶劣的侵权者发起诉讼。与此同时,陈默也回来了。
但回来的陈默,并没有带来支持和安慰,反而是一场更深的撕裂。
他无法理解苏之琪为什么还要“没完没了”,认为诉讼劳心劳力,且会让她持续暴露在公众视野里受苦。他希望她彻底删除所有相关内容,远离社交媒体,和他一起“过安静的日子”。
“安静的日子?”苏之琪在电话里对温禾苦笑,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禾禾 ,你觉得我还能回得去吗?那些疤还在我身上,那些话已经刻在我心里了。躲起来,它们就不存在了吗?那不是我想要的安静,那是埋葬。”
她停顿了很久,轻声说:“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他要的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而我……我本身就是一艘注定要出海的船,甚至可能会引来风暴的船。”
温禾握着电话,心情沉重。她仿佛看到了那条未曾选择的道路的终点——一种温柔的、却令人窒息的孤独。
几天后,苏之琪发来一条简短的消息:「我决定分手了。诉讼会继续。」
消息很短,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温禾心湖。她为苏之琪感到心痛,但也为她的勇敢和决绝感到敬佩。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艰难的开始。
她把消息给陈序看了。
陈序沉默了片刻,说:“这是一个高风险的决策。但从长期来看,如果核心需求无法兼容,及早终止不匹配的进程,或许是资源最优配置。”
他的分析依旧冷静,但温禾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认同苏之琪的选择,尽管那意味着巨大的痛苦。
“你会觉得……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温禾忍不住问,带着一丝隐忧。
陈序看向她,眼神平静却坚定:“我的系统冗余度和容错率经过精密计算,足以应对各种级别的‘风暴’测试。而且,我认为我们核心算法的兼容性……很高。”
他没有保证永远,而是给出了一个基于评估的、负责任的承诺。
温禾忽然觉得,未来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害怕了。至少,她的“协同调试者”,已经做好了陪她一起“出海”的准备,甚至提前计算了“风暴”的可能性。
苏之琪的抉择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现实残酷的一面,但也反而让她更加珍惜自己手中这份笨拙却坚实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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