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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天元小星战
江离还没见过沐槿穿这样的衣服,颜色鲜艳异常,上面零零碎碎镶嵌了许多绿松玉。薄纱和绸缎交叠,浓淡相宜,风情万种。
她一脸认真的细细看过,倒是让沐槿满是别扭。
“小丫头乱瞅什么,不知羞。”
江离歪头一派正经:“好看呀。”
沐槿莫名有股被占便宜的错觉,又暗自唾弃极剑宗门,好好的女孩子怎地被教的这般不矜持。
“你这些年是光长个子,不长心智吗?”沐槿对着江离眉心指指点点,又怒其不争的咬牙厉声到:“抱元守一,凝神静气,现在就把那颗子莲克化掉!”
江离被按在蒲团上,被迫入定。
双手是沐槿精纯的木属灵力,虽说木属本就生机勃勃,颇具疗伤之效。但江离觉得沐槿的灵力仿佛天生与她极为契合,融入其中水到渠成。
入定间隙江离偷摸睁眼,沐槿眉眼低沉,认真的一丝不苟,和平日任性嘲讽的样子很不一样。她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被突然睁开的沐槿抓个正着。
江离无辜的眨巴了下眼睫,便再次入定。
……
等到那颗子莲被克化七八,早已过去三日。明光宗独有的金光琉璃瓦重新修葺一新,已然看不见日前打斗痕迹。
“苍影,你说沐槿怎地还不出来?这都日上三更,鸡都打鸣了。那可是平日比鸡早比狗晚的木火令诶。苍影,你说少宗都醒了,会不会去参加此次小星战?那我们岂不妥妥的第一。你说这江离是不是比几年前长开了些,人修就是好,我光是在蛋里都待了几十年呢。你说……”
苍影扒拉着爪子趴在房顶,一身皮毛在瓦光下银光熠熠,它突然甩了下尾巴,让一时没准备的小凤鸟被甩开数米。
“——!”
快掉下屋檐,齐琳这才想起她的翅膀,愤愤而起一口气撞上了苍狼的狼头。
苍影瞳孔微竖,狼脸看不出神色,只是一言不发的用爪子将凤鸟按下。随后前肢交叉将狼头枕了上去。
“苍……呜影,你,你快方快呜……”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凤鸟在狼爪下奋力挣扎,奈何狼头的重量根本无法撼动,累的自己气喘吁吁,却见苍狼打了个哈气再次闭眼小憩。
苍影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等到江离小心翼翼爬上屋顶,凤鸟颓废的仿若死鸟,在苍狼爪下生无可恋的吐着魂。
苍狼双耳微动,一双眼瞬间睁开。见江离在嘴边竖起手指,便点了下狼头。江离捧着凤鸟跳上了狼背,苍狼一跃而起。在齐琳还没来得及开口之际,便被带起的风糊了一嗓子,只得钻进江离怀中。
江离带着小凤鸟进了内院,苍狼趴在院外再次爬卧合眼。
齐琳终于可以说话,便一股脑的冲着江离输出:“江离,江离,你来这食舍作甚?莫不是辟谷的不彻底,还是怀念珍馐美味。我和你说呀,我明光有名的炙烤豚肉,用那北荒平原上的雪豚兽所烹制,表皮焦香,肉质鲜嫩,再佐以八十八道名贵香料,用上等桃心木小火慢烤,那滋味,那口感。吸溜,说的我都流口水了。”
江离不为所动,稳步前进。
“还有那清炖鲜鳐,北荒内海潮汐时节捕捞的最是上乘,辅以幽泉水蒸制,便可以鲜掉舌头。不过我觉得直接生侩也很美味。化作原型在海边张嘴便是数条,哪等得了烹制,你们人修有时候就是麻烦。”
“嘘。”
江离捂着鸟嘴,等到内间人散去,才步履小心的飘过。细看下脚下,才知这身法精巧。
齐琳豆大的眼睛全是疑惑,她很想提醒江离,在这神宗食舍哪用得着这般躲躲藏藏。却因为被捂得太紧无法发挥。
这难道是她方才说话太畅快的反噬?
江离指尖流光闪过,便将其中一处房门破开。房内黑漆漆的,各色香料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竟是一处储藏室。
齐琳跟着江离的目光看去,这点黑暗并不影响他们的视线。
那是储藏室的最里头,琉璃色的大水缸内五花大绑着一条大鱼。那条鱼似乎听见动静,象征性的挣扎了下,然后缓缓转过来脸。
脸?
齐琳先是一惊,然后才回过神发现,那根本就是一条鲛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五花大绑束缚住灵力的鲛人哭得好不伤心。
江离慢步走进,齐琳也早已被放开了鸟嘴。小凤鸟悬停在半空,扑闪着翅膀,那双豆大的眼睛从上到下将鲛人打量了遍。
“江离,你这是带我来加餐的吗?北荒种的鲛人,多少年没见过了。”
“呜呜呜!!”
缸里的鲛人瞪大了眼睛,看向江离不再是劫后余生的示弱,惊恐的不能自已。
江离这才缓缓开口:“开了灵智的,吃不了。”
齐琳惋惜:“啧,虽说越是类人越得天道庇佑,但上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大家全开了灵智,都吃不得还怎么修炼。”
江离用剑将小鲛人身上束缚打开。
刚解开束缚的鲛人便挣脱水缸,一尾巴拍向了悬停在半空的凤鸟。
“啪!你说吃谁呢!小爷我让你吃!”
“一条鱼还敢嚣张,姑奶奶今天就拿你祭了五脏六腑”
眼前一鱼一鸟在储藏室战成一团,江离完全不为所动。安静的布下结界,不受一丝波及。等见窗外时间差不多,便扔出藤蔓将二者一同捆住。
“呖呖!”
“嘶嘶!”
二者已经开始最原始的吼叫,江离整理了下身上衣着,再次确认了下时辰。
“我该去寻萝卜了,你们是接着打,还是……”
江离挑眼扫去,二者同时察觉不妙。齐琳是知晓江离原本目的,便弱弱的咽了声,豆豆眼里满是无辜。
“江离,我和你一同去。”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少了她。
鲛人不明所以,但他本质欺软怕硬。
“姐姐别丢下我,我好怕怕QAQ”
不要脸一定贯穿了这只鲛人的一生,齐琳对其强烈的鄙视。
夜半时分
食舍外的苍狼已然睡了一觉,一人一鸟一鱼才姗姗出来。不过一个照面,鲛人便吓得不得动弹,这般巨大的苍狼,只是打哈气时露出的犬齿,便让鲛人觉得喘不过气。
天敌!刻在记忆里绝对不能忘记的天敌!
江离上前摸了下狼头,和苍影耳语了两句,便见大大的狼头转向一旁的鲛人。
小凤鸟正在一旁偷笑,见苍影又督了一眼自己,便马上摆正了态度。
“你放心,不吃你的,这小身板最多磨个牙。”
“你!你!”你个死鸟!
小鲛人心底暗骂,和齐琳打着眼神官司。
江离不理会后方二人,接着和苍影耳语。
“潜入倒是有几分把握,但我不知他把萝卜困在了何处。”
“不是食舍,便只能在少宗自己的住处。”
“那便去……”
江离想去钟楚的住处看看,苍影却满是不认同。
“沐槿明日便会醒来。”
苍影提醒,江离完全是趁着沐槿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那天钟楚和沐槿带着江离回宗,二人争执不下,才喊来苍影照顾。
钟楚是一时顽劣,对人修也一直不太友好。江离在他手中,沐槿纵有再多术法也施展不开。索性这二人都被人用事寻走,这才让江离醒来便见到了苍狼的狼脸。
至于齐琳,完全是自己爱凑热闹。
等到沐槿后来一步,发现江离吃了钟楚的子莲,这才将神宗的瓦都掀了。他带回江离,亲自为其练化了子莲。但那子莲到底是珍奇之物,自身耗损不少,这才入定后至今未醒。也让江离找到机会,拖着苍影带她又一次来了神宗。
“还是要去的。”江离神色未动,她心下自有思虑。
苍影见江离已有决断,便不再相劝。
神宗内有一处天池,雪山融水潺潺而下,汇得一方清冷。其中雾气缭绕,偶有奇香。池边有白玉雕刻成盏,在夜间荧光点点,如临仙境。
江离孤身一身进入其中,缓缓的将手伸向天池中间的结界。
那双手越来越接近,玉盏的灯光仿佛随着江离的心情一起忐忑,在夜色中时暗时明。
有风,吹却一池草木奇香,让灯光在风中摇曳,随后猛地闪动了下,便陷入一片漆黑。
灯灭了
江离伸向结界的手也被握住。
“呵呵,抓到一只小贼。”
恶略的,带有浓浓趣味的声音。借着夜色一双碧眼闪着幽光,将白日的仙灵映衬的有些鬼魅。江离心下不好,嘴角抿了下,只能认栽。
“少宗安好。”
“我可一点也不安好,毕竟家里遭了贼。”
江离笑着动了下手,见对方不放倒也不再挣扎。
“叨扰少宗了,我有一物遗失,正在少宗的结界中,想着这点小事也不劳烦您动手,这不自食其力嘛。”
钟楚握着江离手腕,并在其试图抽开时向上拉高。少女倒是很识时务,见挣脱不开便直接卸了力气,一张笑脸写满了大方客气,一点也没有被抓的窘态。
钟楚顿觉不适,他有些恶略的再次拉高少女手腕,让江离不得不点了点脚尖才能站稳。
“妖灵与你同是这万千生灵,何来从属,何来失物。倒是你这小贼,偷偷溜进来,就不怕我再喂你颗莲子?”
冰凉的指尖擦过少女唇瓣,带着危险的气息。
江离眼波微动后,又再一次沉下。
“钟少宗,你似乎很厌恶人修?”
钟楚听后笑开:“是啊,很讨厌,恨不得这世间的人修都死光了的好。”
好极端的想法,这人明明是明光宗少宗,明光宗内各族修士又一向和谐,百年前甚至连魔修都能接纳。但这非人的少宗,却对人修有着难以磨灭的仇恨。
江离:“您虽然仇恨,但不得不隐忍。所以您大概不会真的杀了我。”
钟楚收了笑脸,那双碧眼绿的有些吓人。
“对,杀不得。宗门不许,天道不许,这世间法则不许。”
他低头凑近江离,一句句话吹在江离耳边,如困兽的低声哀嚎。
“但是,想让你不这么完整,却并不难。”
钟楚话音刚落,便有风刃划过江离脸颊,血顺着脖颈没入衣领。
江离微痛,却定神不动。
“方才是我失言,萝卜并非失物,而是被歹人掠去。”那双明眸在夜色下直视着钟楚的失态:“萝卜之于我,我之于萝卜,是互相的选择。退一万步,便是您勉强同属一类,也不能定夺他人选择。”
钟楚眼神微动,又狠狠皱了下。他凑近江离脸颊,舔了一口流下的血迹。那动作无关暧昧,仿佛进食一般。
江离忍不住缩了下,她右手被控制的死死的,左手顺势的打掉了凑过来的脸。
啪的一声后,钟楚停下动作,眼底隐约有一丝血色浮现,又很快消失了。像是对自己的动作也有半分惊讶,便迟疑了片刻才再次出声。
“小剑主,你的血滋味不错,哪天快死了,记得找我。”
他说完便放开了江离,话题又一次回到了开始。
“我记得,剑主毁了一池莲华,拿了自身来抵债。这子莲本是契约,却被轻易炼去。”钟楚退开两步,仿佛一切如常。“你看,这不光毁约,还平白得了好处。小剑主你倒是手段了得。”
江离活动了下有些痛的手腕,对着钟楚徐徐行礼。
“子莲乃友人不忍我被他物所缚,想来少宗多少理解。但约定是二人相互默契,心中不变,那契约便不曾毁去。”
她来此前就不准备动武,打不过便不费力气。江离不信钟楚不知沐槿脾气,这件事大致还是这个人的一时兴起,充满对人修的恶意。
她不想深究这恶意的来源,所求不过是夺回萝卜。
“哦?”
见钟楚看她,便接着说道:“所做契约无需外物所缚,我自心应之。您也当遵守约定,释放萝卜。”
“让我如何信你?”
“我打不过您。”江离说的很认真。
打不过,所以不怕违约,打不过,所以有没有子莲都一样。
钟楚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好没骨气的极剑剑主。”
江离不语,这和骨气有何关系,他们还没到生死大仇的地步,不必拼得你死我活。二者修为差距巨大,她只是选择最适合的解决办法。
不知是不是她的态度逗笑了这人,倒是没有一开始的剑拔弩张。
但显然,钟楚仍然不准备将萝卜还给她。
“这般吧,江小剑主。听说恰逢天元星战,我有一物需在那星河棋盘中觅得。你已有星牌,不若便顺便帮我取来。”
江离低眉思考了下,多问了句:“何物?”
钟楚:“星河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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