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总爱摇尾巴

　　周小若听完后愣住了。

　　而善善说完后就没再出声，只是用那双漂亮的凤眼惴惴不安地盯着他看。

　　周小若此时正在进行头脑风暴：善善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初恋”的含义吗？还是说着玩的？救命这对吗他是不是把孩子带歪了——

　　“小若，”善善似乎是怕他误会，努力地想要解释自己的话，“你说‘初恋’是人生第一次喜欢的人，在我成为人类后，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小若，你算不算是我的初恋呀？”

　　话语里是探究和好奇，狗狗看起来对人类的情感话题很感兴趣，周小若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幸好小狗还是很单纯，他说的喜欢估计是朋友间的喜欢，差点又想多了。

　　于是他回道：“这个嘛……可能不太一样哦。对初恋的喜欢，是看到他会脸红，想牵他的手，希望他只和自己说话。”

　　他抬眼望向那双湿润的琥珀色眼眸，笑意吟吟：“你看到我会这样吗？”

　　我会。

　　但是善善没有说出口，他把真实的答案藏了起来，转而用一副听懂了的口吻说：“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握住周小若的手腕，困惑地说道：“可是我也想牵小若的手，这是怎么回事呢？”

　　正好睡前看了相关说法，周小若并不觉得这是对恋人喜欢的表现，他向善善解释道：“这是狗狗的天性啦，很正常的。”

　　“那我以后也可以和小若这样吗？”男生的话里带着犹豫和期待。

　　周小若笑着揉了揉金毛的小脑袋，说：“当然可以啊。”

　　况且他不介意，他其实也很喜欢和善善亲密接触，这会让他想起以前还是狗狗的善善，那时候小狗也很喜欢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扑到他身上这里蹭蹭、那里舔舔。

　　虽然现在变成人了，“嗅”的方式变了，但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毕竟他总是会对狗狗心软的。

　　善善在得到周小若的允许后，看上去尤其欢喜，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抱着他的胳膊不放，周小若也就由着他，两人第一次挨得这么近，面对面相枕而眠。

　　而在周小若熟睡之后，他的手臂被人轻轻放开，那人的指尖仍不舍地在柔软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才彻底收回。

　　黑暗中的一双凤眼珍惜地看着眼前人的轮廓，手臂枕在脸侧，给两人中间留下了一道不宽不窄的空隙。

　　他想伸手触碰面前近在咫尺的脸庞，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用目光静静注视。

　　他应该知足的，不能再得寸进尺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不该有所奢求。

　　否则，连他骗来的朋友关系，也会没有的。

　　就这样，很好。

　　——

　　七月份的补课时光很快就接近尾声了，周小若也满足了胡千安的八卦之心，把自己和初恋的故事讲给了他听，和讲给善善的版本差不多，只不过增添了一些细节。

　　总之胡千安在听完后，看上去比故事里的主角还要遗憾：“啊？就这么分开了，你也没告诉过他？”

　　周小若摇摇头：“没有。而且那时我也还不确定，怕告诉他后，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也是，”胡千安十分理解地叹了口气，“这要是我，我也不敢告诉他。”

　　说完他话锋一转，表情突然变得悲痛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去青春疼痛电影里客串一样：“啊！多么令人难以忘怀的酸涩初恋，多么美好的年少悸动，果然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这又是谁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周小若听不下去了：“停停停，你莎士比亚啊？叽里咕噜的说啥呢。”

　　“不，我是在为你逝去的爱情感到惋惜。”

　　胡千安颇为伤感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甚至还发出了奇怪的啜泣声。

　　周小若：……

　　他说什么来着，他就不应该和胡千安说这些。

　　他真怕以后胡千安给他起个外号，叫“初恋哥”。

　　对面这人还在假模假样地悲伤，给周小若看得一股无名火，他抽动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胡千安：“对了，我还没问你，最近还有没有做一些奇～怪～的梦啊？”

　　这句话有奇效，胡千安听到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诶，真的有用啊？

　　周小若惊了。他随口一说的。

　　不过成功把话题转移了，胡千安一脸的不愿面对，似乎还在做自我挣扎。

　　“你……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

　　周小若试探性开口，同时观察着胡千安的反应。

　　然而胡千安的神情更扭曲了。

　　他很想告诉周小若，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男同，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他对他的小叔有好感。很大的好感。

　　这简直比承认自己喜欢男生还要难开口得多。

　　见胡千安一脸憋屈的样子，周小若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

　　他同情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背，说：“哎，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不过不着急，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探索。”

　　胡千安悲哀地想，自己要是再探索下去，怕是要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了。

　　稀里糊涂地也搞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了，专心听课，课堂上着上着，就上到了真正的暑假。

　　七月的最后一天，也是补课的最后一天。等下午的课全部结束后，高三生们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难得的休息时光。

　　学生们像从麻袋里被倒出的豆子一样，“呼啦啦”地散落满地。

　　有人撒丫子跑出了校门；有人舍不得和好朋友分开，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畅谈理想；有人跑到篮球场上，打算和熟悉的对手一决高下。

　　此时此刻的校园，比任何时候都有生机与活力。

　　周小若也不急着离开，他和善善碰面后，两人选择在校园里慢悠悠地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聊天。

　　夏天的黄昏要来得晚一些，夕阳像一颗熟透的橘子，懒洋洋地挂在天边，迟迟不肯坠落。

　　教学楼被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玻璃窗反射着细碎的光斑，像是谁随手在上面撒了一把金色的玻璃糖纸。

　　周小若和善善并肩走着，你说一句、我回一句，你碰碰我的肩、我蹭蹭你的手，从远处看，他们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善善问：“小若，你喜欢吃橘子吗？”

　　周小若答：“喜欢，橘子好吃的。”

　　善善又问：“小若，你喜欢夏天吗？”

　　周小若答：“喜欢，夏天有阳光、有晚风，还有冰镇汽水。”

　　“小若，你喜欢我吗？”

　　一阵风声经过耳畔，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等风声飘远，周小若才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

　　他牵起善善的手指，轻轻晃了晃，说：“喜欢，我们善善可爱又聪明，谁不喜欢呀？”

　　明知这是没有掺杂任何其他意味的回答，男生的心尖仍被夏风撩拨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可以假装骗自己一秒，把这句回答当作是给自己的回应，从中偷得一丝安慰。

　　他很卑鄙，用这样的手段，企图得来一句“喜欢”。

　　甚至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善善”这个身份的——喜欢。

　　可如果不这样，他还能从哪里听到周小若的一句“喜欢”？

　　他从来没有资格，只能靠一点一点的试探，换来几滴甘甜的露汁，意图填满自己空荡荡的躯壳。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周小若的手牵着自己的手，那感觉如此鲜明和温暖，让人不忍放开。

　　再一小点、只要很少的一小点——他就放开。

　　男生的手不敢用力，他重新露出一个像以往一样的灿烂笑容，对周小若说道：“我也很喜欢小若，最喜欢了。”

　　“我早就知道啦。”

　　周小若捏了捏他的手指，声音和他记忆中一样温柔，不论何时都一样能让他心动。

　　真的、只要一小点，他无声地告诫自己。

　　两人又继续走了会儿，走到林荫处时，身后忽然有人在叫周小若的名字：“小若？小若！”

　　周小若循声回头，发现来人是班上一位玩得还不错的同学。

　　她也和朋友在一起，看到周小若他们后，想来和他们打声招呼。

　　“你们还没回去呀？”同学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你们也是？”

　　同学点点头，她看了看旁边高高的金发男生一眼，想说什么，却犹豫着不敢开口。

　　周小若看出她的顾忌，忙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不会介意的。”

　　说完他指了指身旁的“前校园混混”，朝她示意了一下。

　　“啊这多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想问……”同学得到允许，扭扭捏捏地开口，“……你们、你们真的是亲兄弟吗？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好奇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如果冒犯了你们我提前说一声对不起！”

　　后面一连串的叠甲把周小若听懵了好一会儿，半天才回过神来关注她问的问题，然后他有些无奈地笑道：“不是啊，我们只是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没有血缘关系。”

　　是时候要把谣言扼杀了，周小若坚定地想。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

　　同学得到正确答案后满意了，还用一种周小若看不懂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道：“你们关系可真好啊，很多人都挺意外的，毕竟……”

　　意识到这种话说出来可能会不妥，同学立马换了个说法：“……毕竟金子善同学以前的朋友不多。”

　　周小若完全能理解她的话。

　　谁能想到，曾经恶名昭著的问题学生，现在不仅从良了，还彻底洗心革面选择重新做狗……不是，人，性格更是和以前天差地别，大家会感到意外再正常不过。

　　连周小若自己一开始也不相信呢。

　　“他以前比较内向，现在才稍微放开了点，”周小若笑着对同学说，“其实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但是，有一点周小若一直感到奇怪。

　　这么久了，善善从没有交到过除他以外的朋友。

　　按理说现在金子善的性格应该很容易交到朋友吧？可是没见过善善提起别人，甚至连他班上的同学都很少听到。

　　就算有个别几个看金子善不顺眼的，那其他同学呢？

　　周小若说出这句话，潜意识里也是希望善善能多交点朋友，但是几个月下来，善善竟然一个新朋友都没有。

　　他记得善善没那么内向吧？

　　他同学则是对周小若的话深信不疑：“这样的话，如果金子善同学不介意，以后可以经常来我们班玩呀。”

　　周小若也是这么想的。

　　可能金子善班上的同学对他刻板印象太大了，一时半会儿难以铲除，也许在周小若班上交朋友就会好很多。

　　于是他转头对一直没说话的金发男生说道：“善善，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可以。”男生笑眯眯地回答他。

　　同学在听到周小若对金子善的称呼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悄悄拿手肘撞了撞旁边的朋友，朋友则用“我懂你姐妹”的眼神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周小若没注意到这些，确认完善善的想法后，他才转头对同学说道：“可能他以后要经常来串班了，不要嫌他烦啊。”

　　“不会不会，”同学连忙摆摆手，“咱们班氛围挺好的，非常欢迎其他班同学。”

　　说完她指了指周小若他们身后，继续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开学见啦！”

　　“嗯，拜拜。”

　　周小若和同学告别后，却听到同学她们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内容，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还夹杂着他听不懂的窃窃私语。

　　果然放假了大家都很开心，周小若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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