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寒村事

　　恍惚之间，被常守哀玥推醒了。
　　全家上下乱成一团麻。
　　在一四祭前一日，家里处理事务的，上下打理一四祭的人，失踪了，连父亲都焦急地在大厅来回踱步。
　　外面下着暴雨，村长和村民自治会的人也都聚集我家，村民自治会已经派人和几个仆人冒着暴雨在山野寻找母亲。
　　哥哥在跟众人问话，看到我过来，他马上问到:“汐子，你最后一次看到母亲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昨晚吃完晚饭后就没见到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哥哥叹了口气:“我问了大家一遍了，最后看到母亲的可能是父亲，父亲说昨晚睡前母亲还在房里，但是等父亲睡着之后到早上醒来母亲就不见了。”
　　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大家还不知道那三起杀人案，如果真的是起连环杀人案，那么母亲估计......凶多吉少。这时，村民自治会的公由一助看到江之岛婉子问到:“姑娘，跟您一起来的当山先生，这几天都没看到啊，也不在你身边。”
　　婉子看向我和哀玥姐，常守哀玥把我们俩拉到房间里。
　　“现在这个局面如果不说那些杀人案件的话，导致的后果可能我们没法担得起。”常守哀玥如是说。
　　“可是，现在说这事，不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和骚乱吗？”江之岛婉子问。
　　“但也的确必须说了。”我说到，“母亲出事了，但是大家以为是失踪，只有我们知道她有被害的风险。失踪与被害，大家应对这样不同的时间采取的行动和态度肯定也截然不同，在不知道这个村有三起杀人案的情况下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杀人案件吧。如果我们再不说，母亲出事了，那问题就严重了，我们现在必须说，也许还能挽救母亲。”
　　诚如斯言，我也不面感慨，三人死亡几天了没被发现，母亲刚失踪一晚马上全村都沸腾了，人与人受到他人的对待差距如此之大。
　　“大家听我说几句。”我在大厅喊了一声，人群看向我，“还有没在大厅的吗？能叫一下吗？”
　　熙熙攘攘之间，很快人员就都到齐了。
　　“小姐......”别宫担忧地看着我，梦子她们也一脸茫然的望着我。
　　“事实上，我先向大家道歉，父亲，你也有什么想说的吧。”我把父亲拉到身旁，他低下了头，“我们村子里在过去的几天，发生了三起杀人案件。”
　　一时之间，大厅人声鼎沸，讶异，疑惑，惊恐，慌乱，我看到了每个人呈现出来不一样的神情，父亲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大家没有说话，但仿佛都在说:“汐子小姐，你在说什么？”
　　“第一起是我们家的仆人阿秀，被阿助在厕所发现了她的头颅，然后告诉了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为了不影响到我的一四祭，所以将阿秀埋了。”人群再次一片哗然，常守小姐也闭上了眼睛，父亲痛苦的掩住了脸。我知道常守小姐和江之岛婉子肯定不理解我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式向众人公开这样的丑闻，她们肯定以为身为小孩子的我审慎事物不力吧，事实上常守小姐也希望我能够先告诉父亲哥哥村长等少数人这件事再由他们决定是否公开，可是我决定直接在众人面前公布，并且还说了父母所干的事情。
　　我有我自己要达成的目的。
　　“第二起是长崎明文，她被婉子......蔚山婉子发现死在家里，头和尸身分开，我同样为了不影响一四祭，和婉子一起将长崎明文埋了。”我特意没说常守小姐的名字，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第三起是当山诚，来我们村访问的民俗学者，发现这是他的助手，这位江之岛婉子小姐。他是从山上摔下来的，面部基本被摔烂了。”
　　三段话说完，大厅先是浸润着沉默，鸦雀无声，然后爆发一阵强烈的讨论潮。
　　“汐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父亲绝望的看着我，说真的，在这种情况下你不站出来组织大家，竟然这么懦弱痛苦，我虽然一向和父亲不太熟络，但也未免有些看不起他了。
　　“如果汐子说的是真的，那母亲很有可能处在危险之中，这样子，我们先让司机们用村里所有的车先送一批人赶快去城里，现在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寒山，你快去报警，男人都跟我一起去山里搜寻，寒山你报完警留下来保护女人小孩，剩下的人都聚集在我们家里，大家要聚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哥哥站了出来组织。
　　这也的确是现在这种状况最好的应对方式。如果大家都聚在一起，就是凶手再怎么狡猾也很难有所行动了吧。
　　“我去通知村里人一起帮忙寻找或者来岚山家躲避。”公由一助马上开始行动，我提醒他要记得找到蔚山婉子也把她带过来。
　　“现在这样，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吧，就是母亲......”我，常守哀玥，江之岛婉子和梦子一行人坐在大厅的一角。我脑海里不免回忆起过去和母亲相处的片段，从小到大事实上父亲根本没管过我，母亲也一直忙着处理家族事务也没空管我，小时候是祖母带的我，祖母病倒后其实一直是姐姐带我，直到去年，去年之后别宫来到了我们家，我就由别宫管。虽然我对母亲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要与我永别，我不免有些想哭，母亲虽然没有疼过我，但是一直都在用严厉的话语鞭策我。
　　我们沉默的待在一起，常守小姐亲亲的搂住我的头，樱花老师也一直试图安慰我:“汐子，别担心，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突然，大厅想起一声惊呼，寒山跑过来小声说:“小姐，不好了，刚才我把家里所有电话都试过了，电话线都被剪断了。”
　　被剪断了？我和常守哀玥面面相觑。这个村只有我们家和村民自治会有电话，我先催促寒山赶紧去村民自治会看看电话能不能用。
　　“果然是这样吧，汐子。”梦子挽住我的手。
　　电话线被人为剪断，那无疑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凶手想继续在这里作案，也就是说，还有人会死亡。
　　“别怕，别宫他们已经去开车过来了，梦子，你们要是怕的话你们先走吧。大家待在一起或者去城里就没事了。”
　　说到这时，别宫走了进来。
　　“小姐，我们有四辆车，但是司机就我和一桥两人，一次只能送八个人。”
　　经过我们得商量，梦子她们四人加上连城和久保家共计八人先由别宫和一桥送去城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不免感觉有些度日如年。常守哀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心，安慰我:“没事的，汐子。”
　　过了许久，别宫回来了，我正想问她怎么这么快，就注意到她脸色苍白。
　　“小姐，连通村到城里的那座木桥被烧毁了。”
　　木桥？我仔细思考，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段木桥，跨过山谷，被烧毁了......意思就是......
　　梦子一行人在樱花老师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伊风忍不住啜泣出声。
　　木桥被烧毁，电话线被剪断，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凶手想继续杀死我们这群人。
　　祸不单行，寒山也马上回来汇报村民自治会的电话线也被剪短了。
　　换言之，凶手是有能力进我们家和村民自治会并剪短电话线，而且还能烧毁木桥的。事实上木桥并不显眼，因为我一直是坐别宫车来回的，也就是说凶手对村里的情况也是十分了解，包括村只有那一条路通往城里。
　　常守哀玥在我身旁坐下。我已经让寒山去通知大家这件事，并且希望大家能保持安定，尽量聚集在一起以防凶手进一步行凶。
　　说起来，我记得我们村是有个警察的......
　　“别宫，我们村是不是有个警察啊？”
　　别宫似乎有些陌生地看着我:“小姐，我已经通知过他了，他现在不是就在大厅里维持秩序吗？”
　　是这样吗？我环顾四周，的确是有一个陌生的男性。
　　别宫似乎对我不认识村警察感到很意外，但是我的确没有见过他的印象。
　　说起来，我们村就一个警察啊......看着他的样子，感觉是个根本没什么能力被外派到边远地区驻扎的警察，还是哀玥姐更可靠吧。
　　“哀玥姐，现在怎么办。”某种意义上，在这里我应该是地位最高的，姐姐躲在角落里什么也干不了，我应当承担起处理这种状况的责任。但我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遇到这种在推理小说里一定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的情况，我未免也感到一阵无助。
　　“现阶段我们也无法联络外面，也无法出去，我们只能待在大厅里等外面的人寻找你母亲回来了。”
　　时间就这样渐渐流逝，我焦急的手心不免有所出汗。警察先生维持好大厅的秩序后就跑出去一起找人了，大厅里的大家也都沉默不语，但是眉眼间透露着恐慌。
　　因为大元厚生也去找人了，所以午餐和晚餐都是别宫，伊风和几个仆人一起做的，但大家也都没什么食欲。
　　一整天，我们都待在大厅里，我倚在常守小姐身旁。
　　在曦月初升之时，男人们回来了。
　　看他们的表情，恐怕没有找到母亲。我心里感到一阵焦灼，这么多人找了一天，母亲那么大一个人，还找不到，恐怕母亲是凶多吉少了。
　　“大家，先回各自的房间吧，如果房间只有一个人住的请找另外一个人陪同，不要单独待在房内。”哥哥在大厅里大声说道。的确如此，现在这样大家都待在大厅里，也没法休息，气氛也紧张万分。
　　“汐子，雪子，姑姑，姑丈，叔叔，舅舅，你们留一下。”哥哥说道。我拉住了常守小姐的手和别宫的衣领，示意她们留下。寒山，舅妈东城兰以及雅子和明子也待在一旁，毕竟单独回房多少有点危险。哥哥说完不忘盯嘱今天一整天都在房里陪同行动不便的祖母的敏子今晚跟祖母待在一起。
　　“大概是想说不要举办一四祭了吧。”我偷偷跟常守小姐说道。常守小姐没有回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刚跟沐司讨论过了。”岚山宗厚沉声说道，“桥被烧，大家一时也没法回去，这时候，更应该举办一四祭，来拔除邪祟，我和沐司会负责一四祭剩下的准备事务，一四祭明日如期举行。明婉我们依然会找，今晚我会再召集村里几个男丁去山里再找一遍。希望大家能帮忙平息一下众人的慌乱。白马警官今晚会在我们家里守夜，一旦我们能与外界联系，我们立刻就会想办法出去。大家如果看到可疑的人或事，请讲出来。”母亲失踪，父亲肯定是最慌乱的，哪怕是现在看似冷静的他也只是在哥哥的帮助下才安定下来的吧，毕竟这些话总不能由哥哥说。可是要继续办一四祭的决定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是母亲还在的话想必肯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父亲肯定是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这样的话......
　　我看向哥哥，这个与我根本不怎么熟悉的亲哥哥，他在想什么呢，这时候还举办一四祭。
　　按理来说，哥哥身为政府高官，应该对于封建抜祟这种事是不相信的，在大家都这么慌乱的情况下举行一四祭不是火上浇油吗？没有必要啊。
　　哥哥心里肯定在想着什么......犯人应该是希望一四祭能继续进行的，毕竟这种连环杀人案，很有可能是和民俗联系在一起的，要是一四祭取消了，那杀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种不太好的想法盘踞在我的脑海......哥哥，父亲，母亲，甚至姐姐可能彼此间讨论了什么事，隐瞒着我。
　　这时候举办一四祭，可能还有其它好处，一方面也能转移大家的恐慌，另一方面如果只是待在这里啥事都不敢做对待客人未免也太失礼了。
　　我和常守哀玥，江之岛婉子回到房间，我也嘱咐别宫收拾收拾来我房间，毕竟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一天的精神疲劳让我有些许劳累，一会到房间，就坠入了梦境......
　　明天，就是一四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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