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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从上垂下目光,迟岁钰见方才还不断惊吼的老妇愣住,转瞬之间又更为骇人地开始试图爬这棵树。
她环着树,明明瘸腿又瞎眼,却爬得利索得离奇,迟岁钰奋力换树,那老妇又迅速追着他再攀树。
他逃了这么久,早已乏力至极,迟岁钰看着老妇离得越来越近,心头翻起死亡濒临的窒息感。
徒地,一道长鞭凌冽甩来将老妇裹住猛甩地下,别芜收了灵气,迅速将其牢牢捆死在树上。
老妇尖声嚷嚷:“你以为能困住我多久!你也得死!!!我要把你们都淹死,都淹死!!”
别芜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只无语地啧了一声,抬头:“迟少主,我追个医仙的功夫,你怎么就这么狼狈啊。”
“你家公子呢,不会是见这阿婆难缠,就丢下你不管你了吧?”
迟岁钰跃下树,绷半天的弦总算歇息了,心有余悸道:“镇内有个木屋,我和离夙他们进去后他们就莫名消失了。”
“这阿婆本来在屋外安安静静的,突然发疯一样追着要杀我。”迟岁钰感觉现在说话都累得半死。
这辈子都没跑这么长的路。
别芜看老妇半晌:“她看着毫无妖的特征,寻常妖早被我抽死了。”
迟岁钰:“她是鬼,寻常法器对她没用,还很难甩掉,之前疯了或死了的修士,想来都是她的手笔。”
别芜思索:“我追医仙时,她说是妖在作祟,作恶的不只有这只鬼,应该还有只大妖才是。”
她绕着老妇走一圈,施法想将其绞杀,果真失败了,老妇只哀嚎片刻就又生龙活虎,竟真的全然无用。
老妇笑出声来:“杀不死我的,别白费力气了,有这力气你们还是赶紧跑吧,不过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
别芜略叹:“三州没有能制鬼的术法,我这长鞭沾过许多人血,煞气很重,但最多只能困住她两个时辰。”
迟岁钰回忆着:“木屋中有古怪,一是水缸,二是蜻蜓,水缸中就很有可能是医仙说的大妖。”
之前虽和别芜有过节,本质上却并非他与她有仇怨,而是与仇逍有真真切切的灭门之仇,迟岁钰上前,从乾坤袋中翻出个法器灵鞭。
迟岁钰递给她:“你暂时没了它防身,这镇子又处处诡异,保不齐又蹿出来个什么,先将就用吧。”
别芜没接,眉心倒一跳。
悬在半空的手没收回,迟岁钰又递了递,解释道:“别弄丢了就行,离夙近日小气得很,处处跟我不对付,说我要弄丢他的一件法器。”
“就……”迟岁钰越说火越大,这人关键时刻总消失不说,还气他:“就卖命办事,办不成还得让你抽我。”
别芜不可置信:“抽你?笑话,他要真舍得我倒真乐意呢,我在这儿困住她,你去找叙竹他们。”
“我等你们找到杀死她的办法。”
“用不着这个。”别芜从乾坤袋翻出个新的长鞭挂身上:“我只喜欢用我选的,你家公子的太花里胡哨了。”
迟岁钰收回灵鞭:“好吧,不过我方才弄丢了他好几件法器,如果他真那么想,到时候你能放放水吗。”
别芜笑了:“我尽量不打死你吧。”
迟岁钰:“……”
.
林子离镇上有段距离,迟岁钰勉力走着,那老妇几乎耗尽他所有力气,将近两个时辰,不断逃着换树,时不时地被老妇的言语恐吓着。
光是回想都心慌不已。
换作凡人,早就力竭而死了,他也不过是刚好转些的病人,迟岁钰翻出灵丹,他在树上时已经吃了些。
不知是经脉有毒还是受过度心慌的因素,致使那些灵丹不像往日般有用,作用微乎其微。
遭了,仇逍说他中毒后活不过三月,算算时间,已经到第二个月的月初了,甚至还超了几日。
迟岁钰止步,他捂住心口。
忍了忍,血还是漫出嘴角。
经脉随之传来刺痛,若针般像刺进骨骼之中,迟岁钰的直觉不会错,好死不死的,好像要毒发了。
迟岁钰十指结印,周身被错落银色灵气环绕,他屏息念着法咒,面色苍白,他没用常规术法,用了禁术。
这禁术名曰桎心,可保七日内身体不死,并封死自己的痛感,待七日过去,被封死的痛感就会成倍还来。
彼时是死是活尚未可知。
迟岁钰没有选择了,以现在情况来看,在逢栖镇毒发一次他或许就会死,这里不是风溯舟,没有解千胥而且其余人也不会医术,除了医仙。
再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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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记载,桎心术施展需得静等半个时辰,在此期间会逐步封印身体各处痛感,包括经脉与周身四肢。
奇毒却等不了这半个时辰,迟岁钰踉跄着走到一处略显隐蔽的地方,打坐,半靠在巨石旁施法克制毒性。
百般痛楚席卷理智,迟岁钰接连咳血不止,约莫一炷香后,整个人再无力气,靠在巨石上失去意识。
远处浓雾中出现道人影,以僵滞的姿态前行,他身后源源不断,从一人到几十人,成群朝迟岁钰的方向走来。
衣着寻常百姓家的布衣,面色死白且无活人之相,最引人注意的是他们的眼睛,白色瞳孔之中不是眼珠。
而是密密麻麻,叠着连起的无数细小复眼,占满了整个瞳孔,让双瞳呈暗褐色,宛如许多缩小的眼珠,全部堆积在两个眼眶之中。
他们仿佛没有自我意识,眼珠不会转也毫无表情,僵着身子前行,在朦胧的雾中呈数不清的黑影。
离迟岁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衣袂翩然,步影匆匆。
任宴疏足尖落在巨石之上,旋即轻跃半空,左手掌心凭空逐显一把通身玄墨,繁丽清莹的霜槐弓。
三箭离弦,又在空中呈数不清的箭雨散开,以疾风之势精准命中,瞬息间沉顿的倒地声接连响起。
迟岁钰闻声睫羽轻颤,恍惚间睁眼只见那抹再熟悉不过的,长身玉立的身影,多了些许疏朗肆意。
任宴疏无声收回霜槐弓,见远处有人甩来把短刃,默然一瞬,静在原地任其划伤肩膀,血漫出伤口。
“杀我们你也活不了。”偷袭的是位年迈的老伯,任宴疏的箭没杀死他还留着口气,他站起身指着他。
“进了镇的都活不了,你以为我们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我告诉你,明日我们就又会活过来,再杀你们。”
老伯指着任宴疏,笑意越发瘆人地道:“你们还有另外几位,都活不了的,何必徒作挣扎,不如加入我们。”
“我们一起永生,如何啊?”
蓦然间,老伯哑声,半个时辰已过,周身痛楚尽消,迟岁钰异常冷厉地掐住他的脖子,将其锁在地上。
老伯被阻绝呼吸,痛苦不已地张着嘴,怎奈一个字都发不出,他嘶哑地道:“不…你不能杀我……”
迟岁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眸光寒凝,字字狠厉。
“谁准你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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