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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汤
“哎呀李姐，就算您不差钱，也不能这么大力啊。这东西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您这养尊处优的手，桌子坏了修一修还能凑合用，手伤着了多不方便啊。”赵美兰假模假样地瞧了瞧李媒婆的手，假装知错，“是我不好，也没细想，只听了村里人几句话就这么误解您，哪里知道您为儿女考虑了那么多。细细思考下来，您安排的这门亲事确实不错，是我狭隘短视了。”
“只是我家姑娘是我疼了一夜才生下来的，她要是有瞧得上的也就罢了，没有的话家里养她一辈子也无妨。男人娶妻晚一些也没什么，靠妹妹的嫁妆娶媳妇儿会被人看不起的。呀！我又说错话了，他李婶，我可不是在说你家那个大的。”
李媒婆就是靠嘴吃饭的，还能听不出来赵美兰的阴阳怪气，当即就气得尖叫着摔了桌上的茶杯离开了。
这事祁朗他们本来不知道，遇上李媒婆还主动同她打招呼，对方却阴阳怪气把他们贬低了一顿。几人回家提了后赵美兰才说她又来了一次，还被气得不轻。
想起这事纪淮就觉得好笑，祁朗虽然天天和祁夏斗嘴，可在正事上却是一点不含糊。
李媒婆第一次来他就偷偷找人去打听了赵秀才的情况，原只是想知道祁夏都没出过村，对方怎么看上她的。
结果知道赵秀才在原配难产的时候保小不保大，最后大的小的都没留下之后，在家里把姓赵的和李媒婆骂了好半天。
要不是祁志远拦着，他都要到李媒婆家里骂去了。
“夏夏才多大，兰姨和远叔不会那么快把她嫁出去的，就算真要嫁肯定也会好好挑人家，得夏夏自己乐意才行。至于媒婆介绍谁我们也控制不了，人家也是拿钱办事，你气有什么用。”
“我知道没用啊，所以你必须得好好读书，努力进取，最起码给我考上秀才。到时候你也是秀才老爷，让那些癞蛤蟆停了吃天鹅肉的心思。条件不好怎么了，再不好也不要姓赵的那种人！”
“……你以前说我只要努力了，考不考得上无所谓的，有灵泉就够了。”
“现在不一样了，我告诉你，当官不当官的不重要，这个秀才你必须得给我考出来。等有了钱，再有你这个秀才老爷的名头在，看谁还敢来乱说亲事。你说朝廷也是，前朝的秀才有什么好承认的，再缺人才也不能这样啊。就姓赵的那个一直考不上举人的蠢货，重来一次还能不能当秀才都不一定呢！”
“嘘！”纪淮将手指贴在唇上，瞪眼看着祁朗示意他别乱说话，“你说赵秀才就说赵秀才，扯上朝廷干什么，现在可不是言论自由的时候。”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骂他行吧？哼，过来当个证婚人就瞧上祁夏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都快三十了，按这边算再多几岁他都能给祁夏当爹了，什么东西。呸！见色起意的家伙！”
“好了，这又不是家里，你小点声，注意影响。”
“哼！要是那家伙还敢有这心思，我非得揍他一顿。”
“越说越离谱，你再说我可就当真了，回去告诉兰姨让她看着不许你出门，免得惹出祸来。”
“啧，我过过嘴瘾不行啊。”话虽是这么说，但祁朗的表情可不像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把赵秀才给吃了才解气。
“赵秀才不过是让媒婆来提亲，又没做过分的事。你瞧不上他对原配的所作所为也没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娶就是。打人你可不在理，小心把自己弄进衙门去了。这会子又谈不上是什么法治社会，到时候吃苦受累的还不是你自己。”
“嘿，纪淮，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呢。现在就一套一套的，再读些封建糟粕还不得把人说晕。你可别被那些四书五经腐蚀得太厉害，到时候家里没人能受得了你。”
“……”
日子就这么在斗嘴间过去了，年三十那天，一家子早早就起了床准备团圆饭。
纪淮陪着小家伙在院子里堆雪人，先前放的炮仗碎屑飘落在雪地上，开出点点红梅，在一地雪白中格外好看。
灶台上，锅里蒸笼一打开，热腾腾的水汽挡住视线。赵美兰摆摆手扇开水汽，一双铁手熟练地将蒸菜倒扣在盘子里。祁志远端着菜上桌，走流程敬过祖宗之后才算是正式开饭。
相比于以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团圆饭，今年菜品和数量都逊色不少，可挡不住一家子劫后余生，又在异世成功扎根的喜悦。
酒足饭饱之后，祁志远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被赵美兰骂骂咧咧地扶着进屋休息了。
厨房里，祁朗刷着碗，听见外面小家伙的玩乐声很是嫉妒。
“唉呀，还是做小孩好。什么活都不用干，整天没心没肺、吃吃喝喝就够了。”
纪淮正将剩菜收进碗柜，听到这话笑了：“说得好像你不是从小孩过来的，没享受过这待遇似的。”
“那可不一样，我小时候动不动就挨我妈揍。祁佑做错事她顶多训两句，才舍不得打。而且我头上又没哥哥姐姐，哼，下辈子我也要当最小的那个。”
“你还是先过好这辈子吧。”
正说着话，祁佑手里抓着东西进来了：“哥哥！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你又刨雪地了是不是，不是跟你说过了衣裳不防水？看看，袖子都湿了，给我瞧瞧里面的。”纪淮一眼就看到小家伙颜色变深的袖子，完全没注意他手上拿着什么。
“哎呀，一会儿烤烤火就干了。哥哥你快看，这条蛇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死了？”
“蛇？”纪淮这才看向祁佑手里的物件，顿时被那两指粗的东西吓了一跳，“你拿这东西干什么，快扔了，当心它醒过来咬你。”
“不要！大牛哥哥有一把小刀，他平时宝贝得很。那刀可漂亮了，刀鞘都是用蛇皮包镶的，我也想要一把，可是他说那种东西贵，他的也是他阿爹用卖剩的蛇皮做的。哥哥，你也给我做一把嘛，带出去可神气、可威风了！”
“人家大牛要跟着他爹上山打猎，你要刀做什么用？”
“对付坏人呀。”说着，小家伙把手里的蛇当鞭子一样挥了起来，“等我下次见到讨厌的家伙，就用刀吓唬他！”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不知道谁吓唬谁呢。刀你就别想了，蛇给我，不许再乱刨地知道吗。屋里有吃的喝的，好好休息会儿行不行？”
“不嘛不嘛……”
“行，那我们去学认字，你学会一千个字我就想办法给你弄一个来。”
“啊~~那我不要了，正过年呢认什么字啊。”小家伙嘟着嘴，将手里的长条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纪淮盯着地上的长条发愁，正想着该怎么处理才好，一直手越过他，直接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祁朗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这蛇没毒吧，也够长，煮汤喝味道肯定不错。”
“煮汤？！你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啊，我之前出去玩的时候喝过，味道不错的。妈！妈！”
祁朗拎着蛇叫着妈出了厨房，只留下纪淮被他无所顾忌的食材范围震惊。
“叫叫叫，又叫什么呢？”赵美兰和祁夏在屋里烤火，一听见有人叫妈就头疼，“都多大的人了，一天天妈妈妈的。”
“这话说的，我就是一百岁也得叫您妈呀。”祁朗将长条递到赵美兰面前，“妈，佑佑找到的好东西，您帮忙处理一下炖汤喝呗。”
“……我没弄过，不会。哎呀祖宗你拿远点，我怕这东西！”
“这有什么好怕的，等我一下。”
祁朗再回来的时候，长条已经没了头，他将那东西怼到赵美兰眼前：“现在不怕了吧。妈，这可是好东西，蛇汤能祛风除湿、预防心血管疾病呢，最适合你们这些中老年人。清炖一下就行，很简单的。”
“真是服了！怎么什么东西都吃。你先……先放着，我晚点收拾。”
“哦，那你别忘了。”
祁朗离开之后，祁夏转了转眼珠，然后攀着赵美兰的胳膊撒娇：“妈，一会你处理那蛇的时候小心点呗，我想要蛇皮，最好是完整的那种。”
“你要蛇皮做什么，那东西怪恐怖的。”
“做腰带啊！春妮姐说她之前去县里卖绣品，见过别人做的蛇皮腰带，售价整整二两银子。我看那条蛇花纹不错，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得了吧，你又没这手艺。”
“我没这手艺别人有呀，就算买不了成品，卖卖原料也不行吗？”
“行行行，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先说好，我不知道蛇皮要怎么处理，一会儿剥下来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没问题！”
“对了，你最近一天天不着家和你那些小姐妹干嘛呢？别到处乱跑，你年纪正尴尬着，小心点些外面的臭男人。”
“哎呀，我就是和别人去春妮姐家学做绣品，也没干什么。那天巧儿她哥哥娶媳妇儿，我觉得有意思才过去瞧一瞧，谁知道姓赵的就看上我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还是得注意点，这儿又不比咱们那。我们是觉得你还小，在人家眼里你早够出嫁的年纪了。以后少往人多的地方去，尤其是男人多的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事往男人堆里去干嘛，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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