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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
连续的高强度双线作战，像两根不断拧紧的弦，终于到了濒临断裂的边缘。枯沉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下的青黑用再厚的粉底也难以完全遮盖。白天在训练课上，他屡屡走神，一个简单的舞蹈动作重复了七八遍依旧出错，声乐练习时更是破天荒地走了音。
指导老师的眉头越皱越紧，同期的练习生们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枯沉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他知道自己的状态糟糕透了，但大脑像生锈的齿轮，运转得异常缓慢且滞涩。
中午提着保温盒去顶层时，他感觉脚步都是虚浮的。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甚至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要低下头。
洛观念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几乎在他进来的瞬间就锁定了他。那目光比平日更沉，带着一种审视的压力。
“你最近似乎很累。”洛观念开口，声音平淡，却不容回避。他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枯沉。
枯沉的心猛地一沉，强打起精神：“对不起，洛少……可能是最近课程有点多，我……”
“只是课程？”洛观念打断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我看过你的日程表，并不比其他新人更满。”
枯沉的呼吸一窒，后背瞬间冒出冷汗。洛观念查了他的日程？他是在怀疑什么？
“我……我晚上睡得不太好，总是做噩梦。”他垂下眼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将原因归咎于“认床”和“噩梦”，这比他真实所做的事情要安全得多。
“噩梦？”洛观念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你憔悴成这样？”
这是一个陷阱。枯沉的大脑疯狂运转，他不能编造得太具体，否则容易露出破绽，也不能太模糊，否则无法取信于人。
“就是……一些小时候不好的事。”他含糊其辞，声音更低了，甚至刻意让尾音带上一点哽咽，显得脆弱又难以启齿，“对不起，洛少，我会尽快调整好的，不会影响工作。”
他拿出最惯用的、示弱以博取同情或降低警惕的姿态。
洛观念沉默地看着他，那沉默几乎令人窒息。许久，他才缓缓拿起筷子，淡淡道：“星曜不养废物。如果连基本的身体状况都管理不好，之前的投入就算是白费了。”
这话像冰锥一样刺进枯沉心里，冰冷而现实。这是在提醒他，他的价值是有限的，消耗完了就会被丢弃。
“是，我明白。”枯沉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一餐，他吃得如同嚼蜡。美味的食物失去了所有味道，只剩下维持生存的功能。洛观念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说话，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着枯沉。
回到公寓，巨大的疲惫和恐慌几乎要将他淹没。洛观念起疑了。虽然暂时被搪塞过去，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他不能再这样下去，要么放弃夜间的探索，要么……必须更快地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否则两头都将落空。
绝望之下，他再次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关于“幻影”算法漏洞利用的关键技术难题，用更加加密和抽象的方式，发送到了那个匿名论坛的私人板块。他几乎不抱希望，那个神秘的“路人”怎么可能每次都恰好出现？
然而，奇迹再次发生了。
不到一小时，那个乱码ID竟然又回复了！
这次的内容更短，只有一句极其精炼的提示和一个开源工具的链接，那工具恰好能完美解决他遇到的瓶颈问题！
“工具好用，但别滥用。尾巴扫干净。”
冰冷的文字，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却让枯沉激动得手指发抖。他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甚至顾不上深思对方为何再次帮助自己，也顾不上那句警告，立刻按照提示下载工具，投入研究。
这一次，有了神兵利器的加持和那关键的点拨，进展神速！之前如同天堑般的障碍被一举攻克，他成功构造出了第一个极其简陋、但理论上可行的漏洞利用概念模型！
虽然离实际应用还差得很远很远，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证明他的方向完全正确，并且找到了一条可行的实践路径！
兴奋和成就感像强心针一样注入他疲惫的身体，暂时驱散了所有阴霾。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洛观念的警告，全身心沉浸在突破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中。
第二天，他依旧顶着黑眼圈去送午餐，但精神状态却截然不同。那种从内而外透出的、因为攻克难题而产生的微弱自信和光亮，虽然极其细微，却难以完全掩盖。
洛观念接过餐盒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不同。昨天的萎靡不振似乎消散了不少，虽然依旧疲惫，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点……东西。
“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洛观念状似随意地问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枯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收敛了心神，垂下眼：“吃了点助眠的药，好多了。谢谢洛少关心。”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心跳却如擂鼓。他必须在钢丝上保持平衡，既不能显得太过无能而被抛弃，也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引起更深的怀疑。
洛观念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枯沉知道，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延缓。洛观念的疑心仍在，而他行走于双面之间的道路，也变得更加狭窄和危险。
但手中刚刚握住的那一点“可能性”，像黑暗中的萤火，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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