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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
翌日,操场上,全体整装肃容,在温吞吞的朝阳底下参加军训动员大会。下午整队编组和整理内务,教官教一遍叠被子,大家就纷纷上床叠豆腐块儿。晚上国防教育。
第二日才算正式训练了。走队列,站军姿、练转体、踢正步、走齐步……热辣辣太阳底下,额头上的迷彩帽沿给不了半点儿阴影,眼睛虹膜被照得透光通亮,汗珠从鬓发滚下。前头同学的背心湿成了一大片墨绿。俞倾自己感觉后颈和短袖下的裸臂针刺刺的,似乎不如穿上迷彩外套,但穿上可能中暑。教官一叫休息,个个都猛喝水。都说,这天气军训,要命!秋老虎啊!
一天下来,俞倾深刻明白了要抹防晒霜的重要性。离家前他妈妈在他行李箱里放的两支防晒霜,起了莫大的作用。中午休息,在寝室问室友备没备防晒霜,三人都没有,苏北说他讲究,晒一晒更有男人味嘛。文曲说我本来就黑,抹也没用。俞倾问夏淮凛抹吗,他说好,谢谢,于是俞倾就递给他,两人一起抹了。在微信上提醒了柏璟,少爷抹防晒!他回,嗯。
夜里拉歌结束回寝,苏北和夏淮凛一起去超市买了防晒霜,苏北说,晒不晒黑没关系,不能给我晒出疹子啊!进了寝,苏北把多买的一瓶抛给文曲,说,就算你皮糙肉厚也抹抹吧,再晒黑点儿,不好找女朋友。文曲立即有些无措,难为情又很感激。俞倾和夏淮凛对视一眼,微微笑笑。文曲朴实,非刚需都是不怎么在意的,苏北阔气而大咧咧,做这种施惠的事儿能做得像发传单递赠品一样的自然。
连着半个月的军训,早早起床,上午下午操课,三餐统一吃饭,晚间或拉歌或军理课或各种讲座,时间被安排得满当,身体被训练得坚韧。远远听到有其他连的女生中暑晕倒、贫血晕倒,本连也有个男生体力不支累倒,阴凉处就坐了些跟不上训练而休息的人。俞倾自觉还很从容,被柏璟带着练了一年的搏击,体能大有提高了。
休息期间,席地而坐,隔壁的女生连队,竟有人在跳舞,音响放歌,她把帽子摘了,长发飘逸划空,纤臂一扬而手掐腰,一支好活泼又性感的爵士舞。这边儿男生全望着,教官也望。女生跳完,男生们吼得比她们本连更大声,个个猴叫。她们教官就说,你们也来一个啊,于是他们教官就让他们来。大伙闷着看来看去,几个喊,不会跳舞啊。教官说,不会跳舞就表演其他才艺。那边儿女生全部望着,男生们就有点怵,一人站起来说,那我表演个贯口吧,他就拿起话筒报菜名,108道菜,不卡不顿一气呵成,引得有人干咽喉咙。大家都叫好,女生们也鼓掌。然后她们那边出了一个女生唱歌,黄莺一般,花底滑鸣,他们教官就指定他们也唱歌,大家又闷着,苏北推一下俞倾:“你去。”俞倾瞪眼看他,苏北说:“她们把调子起得太高了,都没人敢接招。你就算唱得也不好,但能靠脸撑场面。”身边一圈男生纷纷同意,夏淮凛说:“别起哄。”教官已经看过来了,喊俞倾出来,俞倾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放了《for him》的伴奏,俞倾拿起话筒,听了太多遍,歌词也烂熟于心了,跟着旋律张嘴即来:“We are runnin so fast And we never look back……”好听的音乐使人沉浸忘忧而温柔,他喜欢这首甜蜜的情歌。这是他的幻想。“……All I need is you All I need is you.”唱完,俞倾眉眼舒展,自觉唱得还不错。颔首一下,在掌声中下去了。
一坐下,苏北说:“唱那么好,你深藏不露啊,我要有你这嗓子我第一个就上了,你居然还扭捏。”旁边人说就是,夏淮凛说:“唱得很好听。”俞倾说:“比不上那个女生。我这算发挥好。”苏北说:“恭喜你获得大学优先择偶权,那边儿女生激动死了。”俞倾淡淡一笑,不说话,拿手撑下巴。夏淮凛看着他。苏北说:“不对,你早就有优先权了,你那个新生开学采访的视频在官博热度贼高。也是绝了,跑来大波网友在评论区磕cp。你知道他们还取了个cp名吗?”俞倾看他:“什么?”苏北说:“美璟倾城。”俞倾就笑:“好听。”
军训还练了军体拳、定向越野、实弹射击、凌晨拉练等。期间办了场迎新晚会,吹拉弹唱、流行舞,相声小品、曲苑杂坛,京大学子们真是多才多艺呀。最后在声势浩浩大大的汇报表演中落幕。和教官道别,一种集体情绪煽动着,女生们抹眼泪,男生们把教官托起,抛在空中。
军训结束后,俞倾感觉自己晒黑了点,去柏璟寝室的时候,就观察他有没有晒黑,他说:“你哪儿黑了?”俞倾就撩起袖子给他看,沿着袖边的胳膊上一道浅浅的分界线,被柏璟瞥个白眼,抬手挥开去:“等不到几天就没了。”俞倾看他:“你黑了。”柏璟觑他:“怎么?”俞倾说:“更帅了。”他就一笑:“你最近那么花言巧语?”俞倾说:“我爱说实话。”柏璟就笑。拿他没办法。
俞倾盯着他的脖子看,冷白变成了点小麦色,喉结真性感。俞倾不由得拉住他胳膊:“哥哥,我们做什么?”柏璟说:“下棋吗?”俞倾说:“我们去湖边吧,都说夜里很好看。”柏璟放下拿棋盘的手,说:“行。”
这时有人回寝了,打破只有二人的空间,是虞欢礼。他看见两人在,多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坐到自己桌前。两人出门去。虞欢礼抬着二郎腿,瞥眼看背影,门关上后,说:“跟一对儿似的。冷艳太子爷就只对一个人和颜悦色啊,我长得也不差啊。”拿过镜子看,两指摩挲着下巴,“我这张惨绝人寰的俊脸,明明那么友善又受欢迎,啧,能不能有机会搞好关系?”
夜幕下,静湖幽幽,风轻拂,沿湖一圈郁郁的树影婆娑,亭廊里人影悠闲,看荷花、听蛙声。石板路蜿蜒,两侧细灯柱扎在草丛里,昏黄的一束束,通向幽径昏暗的尽头。俞倾说:“确实好看。”一步步踩着石板,也无别人经过,就他和他。柏璟嗯一声。俞倾就在暗色里看他的侧脸,流连轮廓。又低下眼,看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俞倾心里天人交战。想牵。手指抬了抬,又蜷住,紧紧地捏。又往前移了移,又在空中放下。再也不抬起。迎面走来一对情侣,牵着手,低喃笑语。小路狭窄,情侣相互紧贴着,十指相扣,从前后错开的他们中间穿行过了。
柏璟走了一段路,停下回头,看落在四米外停着不动的俞倾,喊:“发什么呆?”俞倾默了一息,把情绪都挥散了。大步走上前去。两人并肩,柏璟说:“你想什么?”俞倾拣着说:“我听见那边树下有动静。”柏璟笑一声:“别人谈情说爱,你要偷听?”俞倾露出吐槽的语气:“情侣真多。”柏璟说:“京大有名的约会圣地。”俞倾说:“果然名不虚传。”柏璟说:“我们俩人在这儿,是不是格格不入?”俞倾抿唇了,然后冷哼着说:“说不定我们的感情,比那些情侣要好。”柏璟就笑。
两人在湖边的一张长椅坐下了,水面蔓延开去的荷影幢幢,只看清些灯光照亮的绿肥红瘦。柏璟说:“我明天就搬出去。”俞倾看他:“房子定好了?”柏璟说:“北门外那个雍锦丽府。”俞倾不了解,问:“近吗?”柏璟说:“走几步就到。在阳台能看到学校操场。”俞倾说:“那很好。”柏璟说:“明天你跟我去那公寓,还是直接回家?”明天是周六。俞倾说:“我去你那儿看看,再回家。你回家么?”柏璟说:“不回。父母都不在。”俞倾说:“你从小,是不是父母陪伴比较少?”柏璟说:“少才是正常态。”
俞倾就张手抱住他,故意道:“哥哥真可怜。”柏璟没好气:“要你可怜我?”俞倾顺势把头倒在他肩膀上,舒服地靠着,假意打个哈欠,问:“你父母感情好么?”柏璟说:“算好。”俞倾感觉他话里有深意,但并不适合深问什么,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柏璟说:“你是猫吗?”俞倾启唇:“喵。”柏璟先是一愣,笑出声:“你真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俞倾轻笑。眼睛在看不清的夜色里弯如月。
柏璟按按他的脑袋,说:“想睡就回去了。”俞倾拿下他的手,顺势就不放,捏着他的手腕,说:“不想动,这儿很舒服。有微风、有花香。”柏璟说:“还有蚊子。”俞倾哼一声:“你真煞风景。”但也起身了,说:“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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