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撩动

　　“找我的？”乔昭缓声重复了遍。
　　“嗯，”姜满净说：“我看你有些不开心。”
　　可能是刚刚找她太慌张了，太担心了，这会儿姜满净的话语很直白，直白得乔昭都愣了下。

　　“那考试还没结束，你怎么出来的？”乔昭问。
　　姜满净嗫喏道：“我，我大题没写交了白卷。”
　　她不敢对上乔昭的眼神：“我知道这种做法是错误的，数学老师已经批评过我了，你就不要再说我了，而且……”

　　她的话语忽然停了。
　　乔昭：“而且什么？”
　　“没什么。”姜满净眼神闪躲。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呼吸有点儿急促，脸颊上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乔昭看着她，拿出来纸巾，替她擦了擦汗。
　　姜满净下意识闭上眼，眼睫微微颤抖着，享受着乔昭周到的服务。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乔昭擦到了她的鼻尖：“我就算不出现，也不用满世界找我。”
　　姜满净微微皱眉，努力压下不满，语气与往日无异：“为什么？”
　　“你给我打电话，我自己就出现了。”乔昭说。

　　姜满净反应了几秒钟，唇角有几分上扬的弧度，被她刻意压平：“好的。”

　　乔昭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走吧。”
　　“回教室吗？”
　　“不是，去超市买瓶水。”

　　北城的夏日格外的漫长，太阳始终高高地挂在天空，日光照在脸上发着烫。
　　姜满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眯了眯眼。
　　操场上此刻有几个班上着体育课，非常热闹，两人无声地看了会儿篮球赛。
　　姜满净忽然问：“我们这样算逃课吗？”
　　“当然算了。”乔昭说。

　　“那，会不会影响你在老师心中的形象呀？”姜满净忐忑道：“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乔昭反问：“我什么形象啊？”
　　她倚靠着栏杆，懒懒的，回过头问她，精致的面庞沐浴在日光里，变得更明亮了。

　　姜满净攥着矿泉水瓶子，想了想说：“你善良、温暖、真诚、学习很好，感觉你一直活在聚光灯下，浑身都发着光，被很多人喜欢着。”
　　闻言，乔昭的情绪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毫无波动，只是礼貌性弯了下唇角：“谢谢。”

　　姜满净急了：“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嗯，”乔昭转过身，接着看不远处的篮球赛：“所以我形象这么好，偶尔一次的叛逆，不会得罪老师的。”
　　姜满净稍稍放下心：“好吧。”

　　姜满净迟疑几秒，慢吞吞走到乔昭旁边，见她没有抵触的模样，朝她挨得更近了。
　　“那，”她扯了扯乔昭衣袖：“我一会儿被老师骂了，你帮我在她面前说说好话吧。”

　　乔昭眉梢微挑：“我尽量？”
　　姜满净感激道：“你真是个大好人。”
　　“……”

　　-
　　篮球赛热血沸腾，不时爆发出欢呼，不知道谁看到了她俩，大喊了句：“姜满净你是来看我比赛的吗？”
　　还有人喊了声乔昭的名字。

　　乔昭抓起姜满净的手腕就跑，带着她来到了无人的角落，喘着气：“幸好咱们跑得快，不然逃课就被发现了。”
　　姜满净不敢说话。
　　眼神示意了下她的背后。

　　乔昭回头看，对上柏峰笑眯眯的脸。
　　“挺行啊，一个两个的跟我说要去上厕所，结果收卷了也见不着人，原来在这里藏着呢，年纪轻轻不学好，还知道逃课了？”
　　“尤其是你，姜满净，还交的白卷，这次月考数学我倒要看看你考多少分，”柏峰微笑：“你俩，下节自习课去走廊外边罚站。”

　　乔昭：“…….”
　　姜满净：“……..”

　　正值下课期间，走廊里来来回回都是学生，两个人面对着窗户站着。
　　她们承受着双重夹击，不仅要面对一班学生困惑的眼神，还要听着后边学生窃窃的谈论声。
　　确实够炸裂。
　　罚站这种事本身不炸裂，令人惊奇的是，一个是年级第一，老师眼里的好宝宝，另一个是北徐新起的女神，运动会大出圈，勾走了不少人的心。

　　姜满净的白卷被柏峰原封不动还给了她，让她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再交回去。
　　姜满净认命地捏着卷子，勾画了题中的条件，余光里乔昭也拿着套题做，是她自己买的题。

　　“你俩这是干啥呢？”邓凡打完水，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们。
　　“我逃课了，班主任让我们罚站，”姜满净说：“是我连累乔同学了。”
　　温零探着脑袋看了看：“乔昭，十月份的竞赛你有把握吗？”
　　乔昭停下笔，想了想：“没什么把握。”

　　“你拿不到一等奖的话，你爷爷不会放过你吧。”温零说：“我有去年竞赛的试题，还有家教老师给我的竞赛押题，你需要的话我给你。”
　　乔昭：“谢谢。”

　　上课铃声响，走廊拥挤的人潮散去，剩下她们罚站的两个。
　　这节自习课被柏峰占了，讲下节内容的知识点，他讲课的声音透着窗户传进来，慢悠悠地，很令人催眠。

　　姜满净无心看题，笔尖停在纸上很久不动，站了十几分钟卷子依旧空白了一大片。
　　“想什么呢？”乔昭侧眸道：“不会还是再想你桌子里的那些情书吧？”
　　姜满净回神，觉得她语气怪怪的，下意识反驳：“不是啊。”

　　“那些情书，你倒是收得很好。”乔昭不咸不淡道：“拿来当收藏品吗？”
　　姜满净无语凝噎：“不是啦，随便扔进垃圾桶，观感不是不好么。”
　　乔昭一目十行浏览着题干，边写步骤边说：“扔掉。”

　　她语气淡淡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好，我待会儿就扔，”姜满净咬了咬唇，纠结很久，慢吞吞问出口：“你十月份还有竞赛？”
　　乔昭嗯了声。

　　“去哪里比赛？”
　　“魔都。”
　　“什么时候去，去几天啊？”
　　“十月一放假，我们就要过去了，在那里要集训大概半个月，比赛整整两天。”

　　姜满净沉默了。
　　“你不用害怕，没有人会对你指指点点，也不会有人把你锁在教室里。”乔昭软和了语气，安抚她：“假期里你就安心呆在家里，我爸爸妈妈也不会经常在，他们工作很忙，家里除了李姨，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你如果想出去玩，就去找邓凡她们，虽然邓凡有时候嘴很毒，但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她每句话，都在为姜满净着想，也自然而然地将姜满净的沉默理解为，担心没有了她的保护，假期会过得患得患失，极度缺乏安全感。
　　“所以你安心就好，”乔昭说：“有事可以跟我打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姜满净抿唇：“会打扰到你训练吗？”
　　乔昭：“不会，我会把训练的日程表发给你。”
　　“那没事的话我能…….”
　　“没事的话也能给我打电话。”乔昭笑。

　　姜满净压着上翘的唇角，板着脸嗯了声。

　　教室里，柏峰写下潇洒利落的板书，转过头，余光里贴着窗户罚站的两个女孩偷偷地聊天，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姜满净拿起卷子遮了遮脸。
　　然后很快就放下了，露出了一张板着的脸。

　　柏峰：“…….”
　　数学题确实不简单，做着做着就发起脾气的高中生大有人在，没想到姜满净也是这样。
　　柏峰开始反思，自己要姜满净必须要写出来题，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她了。

　　姜满净发现罚站也挺好，尤其旁边还站着乔昭，她心不在焉写了几道题，眸光自然而然被乔昭吸引，看着她冷淡认真的侧脸，看着她清瘦修长的手指，看着她漂亮飘逸的字。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姜满净看入了迷。

　　忽然，教室门从里边儿拉开，柏峰的脸探出来：“你们两个进来吧，姜满净，题实在写不出来就算了，盯着乔昭看也看不会的。”
　　姜满净猝不及防，脸红了个彻彻底底。

　　她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听见乔昭若有似无笑了声，拿着卷子往教室走，路过柏峰时，乔昭说：“老师你误会了。”

　　柏峰：？

　　“姜同学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幸亏我长了一张不赖的脸，姜同学看着我，做题就更有动力了，”乔昭回头，调皮地对姜满净眨了眨眼：“是吧姜同学？”

　　全班同学看着她们。
　　众目睽睽，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姜满净舔了下唇，点头：“是这样。”

　　-
　　一班的学生震惊了，再加上好多人碰见两人并排罚站，一时间，不管是食堂还是宿舍都在谈论两人的八卦。
　　八卦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添油加醋，当事人听到也是一个莫名其妙。

　　但是不管怎么传，所有人几乎默认了一个事实：新晋女神姜满净正在追求年级第一乔昭。
　　两位都是北徐的风云人物，很快有人在论坛上列出了时间线，还配了几张照片，佐证他的猜测。
　　楼主：【据我所知，姜满净在之前的学校风评不太好，南信人对她的评价都是绿茶、拜金女等等，也有极少部分人为她说好话，总之，姜满净在南信学不下去了，才转来的北徐】
　　楼主：【转来北徐时候，很巧合的和乔昭坐在一桌，乔昭，脾气温和，又善于帮助同学，对于被欺负过的姜满净而言，就是生活里的一道光，悬崖峭壁上的树枝，深渊里的救助。】
　　楼主：【于是，姜满净自然而然喜欢上了我们乔大女神，仰卧起坐时偷亲她，运动会第一时间送上水，逃课连累乔昭跟她一起罚站，最近更是扬言，不看乔昭的脸根本做不下去题！！】

　　配图全是姜满净对着乔昭深情脉脉的照片，在食堂里，在操场看台上，甚至在楼道罚站中。

　　楼主：【现在，楼主发起个投票，觉得姜满净可以追上乔女神的，或者不能追上的，请大胆地投出你们的票数，让我们一起期待最终的结果！】

　　邓凡看到这个帖子乐不可支，笑得腰疼，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把帖子转载给了乔昭。
　　当乔昭看到时，投票的人数已经有几千人了。

　　看到“热烈地追求”这几个大字，乔昭眼皮跳了跳，看完她继续做着题，没有搭理。
　　聊天框毫无动静，邓凡撇了撇嘴，把帖子转载给另一个当事人。

　　姜满净刚洗完澡，对着镜子抹身体乳，看到有消息进来，她随意地点开。
　　邓凡先是给她发送个帖子的链接。
　　还没待姜满净看帖子里面的内容。

　　邓凡再一条消息进来。
　　邓凡：【听说你在追求我们乔女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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