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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
沈常逢有好几秒没说话。
“人不错就好。”他放下勺子，又说：“这个甜水好齁，有点腻。”
“是吧，我也觉得。”
两人默契地不再追究这个转移地稍显生硬的话题。
林若风把一整碗麻辣烫都吃完了，沈常逢把碗收去洗，她跟上他，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一时失神。
等他洗完一回头，问她：“怎么了？”
林若风说：“没怎么，想看看你还要多久。”
沈常逢脱下围裙挂好，挤洗洁精洗干净手，随手抽纸将手擦干，“已经好了。”
林若风得回家了，她的车停在校门口，要走过去开，理智告诉她得一个人去，但她一见到沈常逢就理智不稳，忍不住问他：“我车停在学校里面，你能陪我去开吗？”
沈常逢关下厨房的灯，二人在黑暗中陷入了短暂的相顾无言。
“不方……”
“好啊。”
林若风站在门口等沈常逢锁门，忽然收到陆轩的信息。
【若风，明天晚上来我们家吃饭怎么样？】
她想了想，暂先不回。
随着开学日的到来，这条步行街也慢慢恢复热闹，不少学生约着来逛。
“你之后会招员工吗？”林若风问。
“看情况，如果生意好的话就得招一个人。”
“那你得早点做准备，我看这条街很多店一开始都是一个人，过一个月就变成了两个人，有的店甚至变成了三个人。”
沈常逢却说：“你经常来这边吃？”
“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微风吹动沈常逢额前的发丝，他说：“我会早点准备的。”
“有没有打算做些其他的吃的？”
“目前没有。”他淡淡道，“我想先把一个做好，剩下的慢慢琢磨。”
“也是，就怕顾此失彼，对了，你……”
“小心。”
听见这句话时，林若风已经被沈常逢揽住往旁边一带，她没来得及站稳，直接撞进他怀里。
“哎……”
“好啊你，他妈你撞到人了你知道吗？还不快给老子停下！”
原来是一个脚踩滑板的男孩来势汹汹，带着追着他的那人与林若风擦肩而过。
沈常逢很快松开手，稍显僵硬地看向那个男孩的方向，说：“也不注意点。”
“谢谢啊。”林若风脸有些热。
几分钟后，林若风坐上车，摇下车窗后再问沈常逢：“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吗？”
“不麻烦你了。”他说着，看了眼副驾驶，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先走吧，我散步回去开小电驴。”
林若风呼吸又不顺畅了，她特别不喜欢沈常逢拒绝她。
“所以你现在连这点忙都不用我帮了吗？”
“不是。”沈常逢笑笑，“总觉得现在不太方便了。”
“……”林若风一把将车开走了。
沈常逢见保安为她开门，他的视线追随出几十米，直到她的车消失在转弯处，他走出校门，摸出烟来，打火机一扣，烟雾便四散开来。
…
林若风后来去了陆轩家里，“媒人”二姨随她一同去，她在陆轩家待了两个小时，深得他父母喜欢，临走时甚至还收到了一个红包。
老人家开明，有意让陆轩下来送她。
而她将红包退给了他。
陆轩很意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若风说：“你目前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陆轩很诚实，说出的计划在林若风看来有些操之过急。
“有啊，我想谈一年恋爱，第二年结婚，最好下半年就备孕，当然事业也要并重。”
“谈一年恋爱就结婚吗？”
“不然呢？我们这个年纪也等不起了。”
“未必吧，一年才刚刚熟悉，会很草率。”
陆轩抿唇，很久才问：“若风，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吗？”
林若风试着接受过他，可越强迫自己，脑子里沈常逢的比重就越大，她就越崩溃。
“不想。”林若风很干脆，“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对你的计划完全不感冒。”
“计划可以改。”
“可我对你只能停留在最基础的态度上。”林若风深吸一口气，“简单来说，就是我只能从客观上分析出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毫无主观情感。”
喜欢不是一件随便的事，当心已经彻底偏向于另一个灵魂，其他的灵魂就再也无法与之比拟。
林若风想，就这样吧，就让她的别扭和清高一直折磨着她吧。
“我知道了。”陆轩手上的红包早已皱得不成样，“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
“谢谢。”
“你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陆轩看着她，“我能感受到你总是顺着我说话，我还一直觉得是你对我比较特殊，现在想想，那是你的教养。”
“我再送你一段路吧。”
—
林若风新接手的班纪律很差，一群刚从小学升上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小人，在第一天气得她脸黄了一圈。
好在李老师还跟她隔壁班，隔壁办公桌，这是她最大的安慰。
李老师给她装了杯热水，平和道：“林老师，怎么刚开学就把自己搞怎么难看，你得学会尊重他人命运。”
林若风嗓子都哑了：“我知道，但是他们真的太野了，我感觉我对着一群猴在演戏。”
李老师对着她的形容笑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盒润喉糖，“吃点吧，别咽喉炎了。”
林若风含住一颗糖，灵魂出了窍，她已经有两天不想着沈常逢了，果然人一工作起来就容易变得六亲不认，也不再介怀七情六欲。
“对了啊，这段时间热，你去提醒学生注意空调，尤其是住宿生，晚上开空调最好定个时，别到时候发烧了。还有吃东西，也提醒两句，夏天有的东西容易坏，隔壁班前两天有两个学生不知道吃了什么就犯肠胃炎了……”
林若风应了声。
没想到当天晚上李老师的话就应验了。
彼时她刚准备完这周的课件，女生宿管的电话就毫无征兆地打了过来。
她颤抖着接下电话，那边用家乡话着急道：“林老师，你们班有个小女生，大半夜跟我说她上吐下泻的哟，现在躺在我这里说她难受得要死掉了！我感觉是肠胃炎犯了，你赶紧联系她家长带她去看看……”
林若风几乎是一路飞奔到了学校。
在路上她给那个学生的家长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父亲，说他跟他老婆都在外地打工，只有孩子爷爷奶奶在家，但他们在乡下，晚上赶不过来，只能辛苦林若风帮忙看一下。
那学生果然是肠胃炎，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病床上，嘴唇发白，眉头紧蹙，护士给输上液后才稍微好点。
林若风录了个视频给她爸发过去。
二十分钟后，学生父亲发来一张图片，上面写着免责书，右下角签着他的名字。
很讲究的家长，她被安慰到。
【老师，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我家林佳以前肠胃就不好，经常闹肚子，但是一般不会太严重，输完液以后可以让她留院观察，届时您就回去休息，她自己知道的】
【谢谢老师，我先转您三千块钱，若是少了您再跟我说】
林若风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些信息，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真的很累，累到坐在椅子上差点起不来。
身体的疲惫加心理的摧残让她趋于崩溃，学生这时候醒来，对她说：“老师，这么晚了，您先回去吧。”
林若风说：“我看着你输完液。”
“老师，我现在没那么难受了，要不晚点给我送回寝室吧？”
“在这里安心住着，我过一会就回去了，输完液以后有什么不舒服就按铃。”
“好吧，谢谢老师。”
林若风心里简直要疯了，她的崩溃肯定不能被学生窥见，只在出门缴费后才能偷偷擦一把眼泪。
太累了，真的。
缴完费，她坐在病房外给江琴发消息，沈常逢忽然问她这么晚怎么还出去。
林若风叹了口气，回他：【在医院】
沈常逢：【怎么了？一个人可以吗？用不用我过来】
林若风：【人民医院，急诊科，我在输液区】
沈常逢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没事吧？”他差点就想要上手检查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弄得这么憔悴。
林若风起身，竟然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栽。
沈常逢任由她砸在自己身上，她似乎并不想离开，于是他顺从她。
“我感觉我要死了。”她的嗓音很嘶哑。
沈常逢心沉了沉，“不要这么说。”
“学生肠胃炎，在输液，我好累，累得站不起来了。”
沈常逢抬手，在大脑一片混乱下，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问：“你要看着她输完液吗？”
“嗯。”
“那我陪你一起。”
“……好。”林若风重新坐下，无力地向后靠去，闭上眼，“我眯会，你帮我看一下她，就三号床那个。”
林若风陷入了一个混乱的梦境，最后是被吓醒的。
入眼是医院冷白色的瓷砖，她靠在沈常逢的肩上。他见她醒了，说：“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后，护士过来取针，学生已经睡了，林若风又观察了几分钟，确认她呼吸已经平缓后，跟沈常逢一块出了医院。
凌晨一点。
她把沈常逢硬塞进了车里。
“林若风，我车放这不安全。”
他着急道。
林若风丢给他一瓶水。
“你怎么知道我大半夜出来的？”
“……”沈常逢拧开喝下一口，“我那会刚下班，在路口看见的。”
“谢谢你啊。”她说。
“不用客气。”沈常逢说，“你那些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吧。”
林若风知道他是指自己被捅那几天。
“差不多。”林若风扣上安全带，“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你想下就下吧，我不会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小电驴放这真的会丢。”
“嗯。”
“……那我在后面跟着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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