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

作者:砯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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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山


      “我带你去个地方。”容浔转向迟渊,那脸显得格外温柔凄然,但又不失戾气,好似在他身上,这两者可以相融。迟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嗯。”
      迟渊一路跟着容浔到了他所说的地方,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简直是人间绝境。
      整个平地开满了鲜花,紫幽幽的,很小一朵,倒是没什么香味。花中掺杂了些许草类,微风一吹,这些植物轻轻摇曳,被风带起的花瓣停留在半空中,更甚者落到人的头上或是肩上,倒也增添了几分趣味。再走进去,是一个不高不大的石头,正好可以坐下两个人吧,石头旁边稀疏地生长着几棵长青,容浔就坐在那,竟与这般美景相融得恰到好处,好似从梦中走出的仙人,无所欲无所求。
      迟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惊动了这里的一花一草,他慢慢地坐到容浔旁边,那人说话不急不缓的,算得上好听,
      “这后山是我偶然寻见的,我见无人管理,也就种了些草木,每当有空或是心情不好时我便会带上小多来这里。”容浔一双生来就有情的眼望向远处,使人很难不产生共情,“可是,以后再也不会有那匹在花丛中撒欢的白马了。”说到这,那眼睛里分明透露出明眼可见的失落,但不知为何,迟渊感觉自己只是捕捉到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小多一定还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守着你。”迟渊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但是此时,他就是想容浔开心一点。虽然这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安慰小朋友,但他还是想。
      “或许吧。”容浔笑笑。
      “吃糕的,我的一个朋友曾告诉过我,珍惜所有的相遇,同时也尊重所有的失去。”至于这位朋友嘛,自然是不存在的,迟渊只是依稀记得是在哪本陈年旧书上看到的先生语录。
      “那这么说,我要珍惜你才是?”容浔难得与迟渊开玩笑,他转过头去看迟渊时,收敛了情绪,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就连他浅浅地看你一眼,你便会觉得他很美好。
      “那肯定啊,再怎么说相识一场,不论结局如何,我们至少拥有经过。”迟渊难得认真道。他一直以来,将过程看得很重要,他认为结局不过是过程所造就的一个客观事实罢了。
      “行吧,”容浔站起身来,拍拍衣摆上的灰,跳转了话题,“对了,故里这事你怎么看?”
      “故里?我觉得追杀我们的可能根本不是江湖中人,或许是皇族内争。只是那小姑娘恰巧惹在了我们身上,我们也就跟着遭殃咯。”迟渊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如果真的是,那些人不至于来杀我们第二次,况且那次我中箭昏迷,那箭上的成分是百花谷所有的,皇宫里的士兵怎么会有?”容浔总感觉这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但是目前他还没有头绪。
      “那么就可能是这些人站在权力与实力中央了。”
      “或许吧,我的目的并不是与这些人耗费精力。”
      “你是要救花绍?花绍百分之九十都在这群人手中,而我的目的简单,我只要拿到宫内的月结就好,毕竟这玩意不幸落入皇家已是很久了。”迟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也站起来,“这诺大的皇宫难道无一人知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
      “人永远不会知足的。人性是如此,你我无法。”
      迟渊的目光停留在一只飞虫身上,它一直在那啃噬残花,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虎视眈眈的天敌,于是,就在它打算换朵花继续享受美味的时候,一只青蛙窜出来毫不留情地吃掉了它。
      皇宫坐落在首阳,正面是一座九开间的大殿,拾级而上,方可见金碧辉煌。那飞檐上的两条金龙,带着逆鳞似要腾空而去。内里的殿柱是圆形的,赤色,上面分别精细地雕刻着一条整龙。大殿内由百八十根楠木作为主体而形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殿中央,一个价格不菲的夜明珠散发着光芒。
      听说当今圣上钟离韵节曾痴迷于练丹药,虽然不知原因,但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后来他却悄无声息地忘了有过这段日子,将为炼药而修葺的宫殿全部毁掉,而人们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不记得有此事了。
      但他着实算不上什么高堂明君,除了喜欢个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外,唯一深爱的便是他与皇后的女儿,钟离故里。朝中群臣曾无数次上柬,请求他快些立太子之位,可他却没听见似的,除了必要的听政,也就不谈他事了。这也让外面传出些不好的谣言来。说他恋女的有,说他想打破成规,将江山交给故里的也有,但他也不生气,也就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过着漫长的宫中生活。
      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腐朽殆尽。
      迟渊与容浔商量着今夜潜入皇宫打探情况,两人意见一致,便在后山又聊了好一会才回到容浔家中,迟渊有一瞬间觉得,其实这里挺好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又有谁似容浔一般干净。
      也许,迟渊在容浔为他抢回玉佩时就将其人列入另一个行列了吧。
      而这边,陆泽刚安顿好故里,正想到厨房找些吃的,却发现好像有人跟着他,他警惕地四处张望,但并未发现任何迹象,只有不远处的树叶被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音。他感到十分奇怪,第一反应就是故里,看来,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和他们一起上山了。
      故里在屋里躺着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许,她这次真的做错了吧。她本不想如此的,奈何此次行动威胁到了她的性命,她不得不出此下策。该补偿的,她定是不会忘却的。不过她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这样一想,她在这里呆着便更是有些局促了。
      这时,陆泽敲了敲她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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