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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出宫了,没了讨人厌的老太监、老嬷嬷盯着,咱们还是痛痛快快的说说话吧。”林婉容走到湖边,坐到一块石头上,抬起一只手,手心燃起一只巴掌大的凤,“伤了龙神的家伙,夺走了阿凤,就在三天前。我与阿凰遍寻不着,只好来投奔陛下了。阿凤留了一些灵力在我身上,若是离得近了,我能感应到它。”
赵真笑道:“看来这两只鸟飞得还是不够快,这回可没有龙神在一旁牵制了。”
“陛下,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谢程适时地开口了,“如今,大周恐怕就剩咱们这些人了,咱们可不能再闹分裂了。”
“怎么不能,什么传承后代的事,我早不想了。”赵真悠悠地叹了一声,轻松道,“现在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义?”
林婉容掩口笑道:“陛下莫装了,您的求生欲有多强,谢卿与臣妾最清楚了。”
“为什么只有凤被夺走,凰却无事?”赵真问道。
林婉容摸了摸小腹,在场的人顿时都明白了。林婉容有孕了,而且是一个女儿,凰已附于这个胎儿身上了。
“呵,徐润该气死了,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是个女娃!啊不对,他该已死了,该说气活过来才是!”赵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林婉容听得徐润的死讯,表情没有半点改变,淡淡道:“人都死了,陛下还这么惦记他作甚?也太给他长脸了。”
赵真估摸着看了林婉容一会,道:“我们打算去奉城。”
他说完便看向谢程,谢程会意,微微躬身扶住赵真,迈出了一步,倏然就不见了。魏文津津有味地听了半天八卦,嬉皮笑脸地给林婉容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咻地一下也跑远了。
林婉容依然坐在湖边,侧头看着湖面,月光照在她光洁的脸上,给她平静的面容罩上了一层哀色。
地魂蹦蹦跳跳行到林婉容脚边蹲下了,唤了一声:“凰丫头?”
林婉容惊地呀了一声,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问道:“哪来的小兽?怪模怪样的。”
“这声音?”一个虚影从林婉容身上浮了起来,它歪头认真看了半天,道,“你是什么?”
“呵,我在十殿阎王身边轮值时,曾用过一个名字,兽音,你该有印象吧?”
“那个老气横秋的书记员?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比那模样强多啦!”凰笑了笑,问道,“你从地府来?怎么,地府那也出事啦?”
“死了这么多人,魂却归不得地,上不了天,地府里能不出事么。”地魂道,“地府的门全都关了,秦广王命我上来探查探查。凰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凰唉了一声,道:“我也不晓得。那晚,那道金光,把我和凤都给吓坏了。金光直接击碎了龙神的神光,我与凤顾不得龙神,带着皇后就跑了。这些日子,我们东躲西藏,还是没能逃过去。”
“那家伙为什么只带走了凰?”地魂问道,回到营地的赵真,也在这样问谢程。
“臣想,它恐怕要的,不仅仅是龙、凤凰的神力。龙神庇佑天子,凤凰庇佑皇后,皇后若有女,那么凰便会转而庇佑皇女。那家伙要的,只是庇佑天子、皇后两人的神物之力。”谢程分析道。
皇后腹中怀的并不是皇女,神龙也一直排斥徐润,为何凰会选择庇佑这个孩子呢?谢程总觉得,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太蹊跷了些。
这个问题,谢程不好问,地魂代他问了。凰又长长地唉了一声,仰起曲线优美的脖颈看向夜空:“为什么天女死后,天魂没能归天?”
地魂沉默良久,双眼忍不住蓄满了泪水:“天魂,到了归天的通道,走到尽头,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了。它在门前待了很久,得不到应答,只能悲愤地回来了。”
“天女是被天帝派下凡间的,她是不是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不被允许回去?”凰同情地鸣了一声,“我想,这就是天魂造那了那座阴阳城的原因,也是这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出现的原因。”
“果然,那城,是天魂造的。”地魂喃喃道,“除了天冲,它还招纳了谁?”
“我不知道。”凰答道,“你也要去奉城吗?”
“嗯,我想,让朵苍怀孕的家伙,应该就在那里。”地魂慢吞吞道。
林婉容一直默默地听着,闻言插嘴道:“那让我怀孕的家伙,在哪呢?”
就在金光击来的前一晚,林婉容在极度紧张、困乏中睡了过去。
她梦到一片黑漆漆的草地,草有半人高,一望无际,就像游记中的海一样。
林婉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从小腹那里传来的暖意,很快传遍全身。醒来后,她便获得了与庇佑自己的凤、凰通话的能力,也得知了自己有孕、凰已转为这个胎儿的庇佑神的消息。
地魂脸色古怪地盯着林婉容的小腹,半响才道:“我只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肯定是个人类。”
夏铭倚在车里,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望了出去。
魏文不知从哪顺了只兔子回来,剥皮放血,抹好盐巴,吊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
他进过林子。夏铭心想,值夜的时候,魏文不好好盯着火堆,离开营地,是去做什么呢?
到了早晨,张氏下了车,见到不远处立着的人,身子猛地震了一下,面容是不敢置信的欣喜。她捂着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泣道:“臣女就知道,娘娘一定无事!”
林婉容面带哀色地看着张氏,道:“张家只剩你了吗?”
“不知那迷宫城里,还有没有人幸存。”张氏抽噎道,被林婉容扶起,同她简略地讲了分开后的事情。
林婉容认真地听着,目光在好奇地看过来的白小光身上一略而过,落在了赵真、谢程所在的马车。
“月姐,我怀孕了,以后的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张氏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林婉容的腹部,又看了看赵真那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他知道了。他不在乎。”林婉容淡淡一笑,“我也不在乎。”
张氏微不可为地叹了一声,满腹话语,化作一声无奈的“娘娘”。
赵真并未因林婉容有孕就减慢速度,张氏紧张了几日,发现赶路并没对林婉容造成什么影响,人依然气色红润、食欲不减,也就不再担心了。
白小光觉得这个皇后看起来比赵真更像个皇室人,又美又有气质,看着聪明、沉稳,简直什么美好的词都能往人身上甩。毕竟皇帝是继承来的,皇后是挑出来的,后者的条条框框更多些。
他们就这样平静地又赶了一个月的路,第一场雪落下的两天后,他们到了离奉城仅有十里的长亭山。
从山半腰向奉城的方向望去,可以见到如那人所说的巨大的倒扣红碗。红碗是半透明的,里面隐约可见城墙和一些高大的建筑物。
“快入夜了,在这里扎营吧。”谢程道,“魏文去奉城看看情况。”
自那夜后,魏文就不再隐藏能力,自觉担负起了哨兵的职责。谢程也爽快地公开了自己的能力,这下除了蔡尹、豆包,所有人的能力都被确定了。
白小光猜测赵真和林婉容没有能力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们身负龙、凤之力,恐怕不会再兼容其他力量。
路途无聊,白小光没事就跑到蔡尹和豆包的车上,仗着蔡尹脾气好,想起什么问什么,就恨不得拿把刀把人解剖了,看能不能激发出对方什么异能来。
豆包还是老模样,一脸天真地睡着。白小光看着她,满心羡慕,还是小孩好,烦恼少。
这夜,白小光正要下车去看豆包,就见夏米从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从车窗里钻了进来。
“有事?”白小光好奇道。
夏米有些无奈地打量了她一会,道:“你不会一直没发现,你弟一直跟在附近吧?”
白小光震惊的表情,说明她的确不知此时。
夏米忍不住笑了:“我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你来问我。不光黑羽能感受到我,我也能感受到黑羽,我们体内的力量是一样的啊。”
白小光不高兴道:“你再嘲笑我,我就喊黑羽打你!”
夏米终于开始说正题:“奉城那边局势不明,我想,明天谢程一定会让你靠近、或者直接进入奉城,去探虚实。”
如果黑羽之前离开,是直奔奉城而来,那么他此时要么在附近,要么就在城里。若进入奉城有危险,黑羽为了保护白小光,定要现身。若黑羽假装离开,一直跟在附近,那么白小光有危险,他也要现身。
无论哪种情况,谢程都可以把黑羽逼出来,为他们这一方增加战斗力。
白小光道:“我知道,怎么,你想让我拒绝?”
“我是来给你一个忠告,听不听由你。”夏米笑道,“你的父亲就在城里,我们所有人中,只有你可以平安进入,连你弟弟都不行。”
白小光简直不知该先吃惊哪一点,她结巴了一会,道:“为什么小黑不行?”
“他知道得太多了。”夏米言简意赅道,“你可以同他商量下。”
他说完,就跳窗出去了。白小光犹豫了下,下了车,趁着众人不注意,蹑手蹑脚地蹩进了一旁的林子里。
正在做饭的张氏身体微微动了动,林婉容抚着隆起的肚子,轻声道:“由她去。”
本要跟去的魏文也听到了,他看了林婉容一眼,慢吞吞地坐回去了。
谢程将晚饭端给赵真,附耳轻声道:“她去找黑羽了。”
赵真微微一笑道:“烫手的山芋,也该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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