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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
堂堂詹事府詹事的女儿会缺书看?
这小姑娘扯起谎来倒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聂庭远并不是很想看到她,就淡淡道:“你想看什么书,告诉你母亲就是,她会让府里人帮你找,实在没必要特地到我这儿来借。”
他招手喊了旁边的丫鬟过来,“天色不早了,帮我把孙表小姐送回姑太太那。”
丫鬟低声应是,朝穆朝颜躬了躬身,一副要送她离开的模样。
聂庭远也抬步打算离开了,穆朝颜看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却说:“我想看的是本孤本,母亲说只有您这儿才有。”
只有他这儿才有?聂府藏书多不胜数,就算是孤本有时也会叫人誊抄了送到藏书楼去,他这儿书虽不少,但大多也是从藏书楼那儿来的……
聂庭远以为这又是小姑娘寻的借口,便带着几分无奈问她:“是什么书?”
穆朝颜朝他屈了屈身,声音又轻又缓:“《诸蕃志》。”
话音才落,就见聂庭远看她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走近朝颜,声音微颤地问道:“谁与你说我这儿有这本书?”
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穆朝颜有些被他这神情吓到,紧张地揪着衣袖,往后退了两步,才轻声道:“母亲……”
的确是聂倩茹与她说的,不过不是在这会儿,而是在穆朝颜深远的记忆中,聂倩茹偶然间跟她提起的……说是在聂庭远入六部当值的那日,国子监祭酒送给他的。
与他一同在国子监读书的同窗都好奇祭酒送了什么书给他,三三两两地等在六部衙门前想一探究竟,没想到聂庭远却理都没理他们,抱着书头也不回地回了府,倒叫那些人以为他得了什么了不得秘籍,偷藏着怕人抢了去。
同窗直骂他小气,后来才从国子监祭酒那里得知,不过是本游记而已,众人唏嘘之后,更笑他这首辅之子小气了,一本游记也藏着掖着……
就连聂首辅听了,也很不理解他,说他做事欠妥。
他才入了六部,就给人这样的话柄,可不就是欠妥了。
聂庭远却不甚在意,将那本游记搁在书房,谁借也不肯给。
这本书穆朝颜很早之前就想看了,如今见聂庭远去的又是书房的方向,就恰好说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聂庭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果真不肯将这本书借人吗?
穆朝颜抿了抿唇,眼底闪过几分失落,才想说不肯便算了,聂庭远却瞥了她一眼,道:“过来吧。”率先走在了前头。
穆朝颜一愣,而后欣喜地跟在了他后头。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了,但能借到就是好的。
聂庭远将穆朝颜领进书房,书房算是院子里比较重要的地方了,吴嬷嬷自然不敢跟进去,却又怕朝颜会出事,便寸步不离地守在了书房门口。
两世为人,穆朝颜还是第一次进聂庭远的书房,摆设很简单,两边一溜的楠木书架,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卷宗,正对大门的位置摆了紫檀木的书案,书案上置有文房四宝,后有装字画的瓷缸,头顶挂着两幅山水画,中间是董其昌先生的墨宝。
案前有两张太师椅,聂庭远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却并不请穆朝颜坐,而是指了指两侧的书架:“自己找吧。”他随手拣了本案上放着的书在那儿翻开起来。
书架上密密麻麻都是书,穆朝颜看一眼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余光瞄向正在看书的聂庭远,暖黄的烛光下,他低垂的睫毛染了层淡淡的光辉,俊朗的面容却透着几分冷毅,摆明了不打算帮忙。
穆朝颜深吸了口气,到底没敢在麻烦他,端了盏油灯,就在他书房翻找起来。
聂庭远倒是一点也不怕穆朝颜把他的书给弄乱了去,她在书架上翻找的时候,聂庭远至始至终没往她那儿瞧一眼,一副由得她去的模样。
其实朝颜知道他挺宝贝那本书的,根本不可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便往高处,深处,不容易找的角落去。
终于在最角落的书架上发现一个装书的匣子,穆朝颜觉得里面装了那本书,想拿下来看看,但那匣子放得很高,以穆朝颜的个子根本就够不到。
她环顾了四周,看到书架走廊有张小木凳,她将它搬了过来,踩上去正想拿了,重心却忽然不稳,手里的油灯一歪,眼看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油灯若是在书房摔了,那后果不堪设想,穆朝颜可不想书没借到,先把人家书房给毁了。
她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扶油灯,这时小木凳一晃,穆朝颜脚下一踉跄,就摔到了地上,膝盖重重地磕了一下,好像有些伤到了,她见手里的油灯没掉下去,而是被风吹灭了,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将油灯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掀起裙摆查探她腿上的伤势,聂庭远这时却端了油灯走了过来,见她膝盖黑了一块,就皱了皱眉。
穆朝颜感觉到有光线照了过来,就抬起头来,看到是聂庭远,就笑笑说:“没烧着你的书。”
门外的吴嬷嬷听到书房里的动静,有些焦急地问道:“小姐,您可还好?”
她是怕朝颜出什么意外,那她回去可不好向穆靖林交代。
穆朝颜不在意地朝门外喊:“我没事。”
而后放下裤管,打算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从后边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稳稳地从地上搀了起来,“带你去上药。”
穆朝颜还惦念着那本书,抬头望着那匣子,不大肯走。
聂庭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终是叹了口气道:“书不在这儿。”
那不过是个空匣子……
他本就是故意为难她的……又怎么可能放在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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