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星辉下的吻

　　顾夜的画室成了林雪见除图书馆外最常待的地方。

　　起初，她还能维持着作为“模特”的客观与疏离，将他专注的目光视为一种数据采集过程。但渐渐地，事情开始偏离轨道。

　　顾夜工作时极为安静，除了画笔与画布接触的细微声响，便是他偶尔要求她调整角度时低沉的嗓音。这种长时间的、被安静凝视的状态，让林雪见无法像往常一样沉浸在数学世界里。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能感觉到他目光扫过自己睫毛、鼻尖、唇瓣的轨迹，像无形的指尖，带来一阵阵微妙的战栗。

　　她开始在他长久的注视下感到一丝不自在，这种情绪对她而言陌生且难以分析。

　　这天下午，画室里的静谧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呼唤打破。

　　“顾夜学长？你在里面吗？”

　　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伴随着敲门声。

　　林雪见下意识地看向顾夜，只见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里带着“麻烦来了”的无奈。

　　门外的女生似乎笃定他在，开始尝试扭动门把手。

　　顾夜反应极快，他放下画笔，几乎是瞬间就拉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林雪见，闪身躲进了画室角落一个用来堆放画材和大型画框的储物隔间。

　　隔间很窄，堆满东西后，剩下的空间仅够两人紧紧挨着站立。门被顾夜轻轻带上，只留下一道缝隙透进微弱的光线。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林雪见的后背紧贴着微凉的墙壁，身前便是顾夜温热的胸膛。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混杂着一种清爽的、属于他个人的气息。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发，两人的身体因为空间的逼仄而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

　　外面，那个女生推门进了画室，疑惑地“咦”了一声，似乎在寻找，过了一会儿，才嘀咕着离开。

　　但狭小空间里的两人，谁也没有动。

　　林雪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声声，撞击着耳膜，快得让她头晕目眩。她试图用理性去控制，去分析这心跳加速的原因——是因为空间幽闭？是因为害怕被发现？但所有的分析路径最终都指向一个模糊的、她不敢深究的答案。

　　顾夜也没有动。他低着头，在微弱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因为紧张而轻抿着的唇。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像是书本和茉莉花混合的清香，与他满身的颜料味格格不入，却意外地好闻。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粘稠的、暧昧的张力。一种无形的电流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缝隙里噼啪作响。

　　最终，是顾夜先退开一步，拉开了距离。新鲜的空气涌入，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魔咒。

　　“……走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嗯。”林雪见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率先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重新站在明亮的灯光下，仿佛刚才那几分钟的黑暗与紧贴只是一个恍惚的梦。

　　但胸腔里那颗失控的心脏，却在提醒她，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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