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无比雀跃

　　“刚刚遇到你妈妈了，在电梯里。”
　　黄缘只当没看到何绪疑惑的目光，在椅子上翘着脚，“我们明天一起去公园吧。”

　　“我不。”

　　何绪话还没说完，黄缘伸手打断他。
　　“我已经答应了。”

　　“你答应了。”何绪没情绪，“我为什么要去。”
　　黄缘睁着眼睛，“国庆一直在家你不觉得无聊吗？”

　　“你找全溪瑶去吧。”何绪刚拿起来书。
　　黄缘愣了下，往前靠，“你也不知道她和秦松朗谈恋爱了吗？”

　　何绪手一顿，倒想起来前几天秦松朗确实建了个群聊，说要宣布重大的事，但他没心思听就屏蔽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黄缘终于找到同道中人，相见恨晚拍桌子，“我就说有人和我一样没看出来！”

　　“看出来秦松朗喜欢她？”何绪淡淡问。
　　“？”
　　似乎是故意的，何绪扯出个嘲讽的笑，“我只是近视。”

　　这人还嘲讽，黄缘不服气道，“知道就知道呗，反正全溪瑶也没空，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公园。”
　　“我不去。”

　　“行吧。”黄缘无计可施，咬着牙急道，“那你明天不准来我家。”
　　“嗯。”何绪无动于衷。

　　“哎，”黄缘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那明天只有我一个人去了，阿姨说如果你不去，她也没必要去了。”斜着看了他一眼，“你明天就陪阿姨在家说话吧。”

　　接触到许幸灾乐祸的眼神，何绪冷着脸朝人伸手，“眼镜。”
　　“哦。”

　　这招明显行不通，黄缘正思忖着哪里不对，又听到他开口，“明天几点？”

　　黄缘瞬间抬起笑咪咪的眼睛，伸出手指。
　　“早上八点。”

　　陪着人又在家看了半天的书。

　　晚上，黄缘正准备睡觉时，突然接到了黄赐的电话。

　　对方那边是傍晚，柏林和北京有六个小时的时差，黄缘这边漆黑一片。

　　她在黑暗中正襟危坐，听到黄赐冷哑的嗓音透过电子设备传出。

　　“黄缘？”

　　黄缘眨了眨眼，轻轻道，“哥。”

　　有些陌生的字眼。

　　两人在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仍然停留在黄缘单方面的对话上，也许是懒得打字回答，黄赐才会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但真到了面对面交流的时候，黄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学了？”
　　黄赐戴着眼镜坐着，靠在椅背上，瞥了屏幕一眼，说完后才意识到，“忘了，国内放假了吧。”

　　“嗯。”黄缘说，“哥，你在那边很忙吗？”

　　“还行。”

　　黄赐用来搪塞别人的话一直都是“还行”二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黄缘听到这两个字的频率也开始增加。

　　“我一直想和你说来着，你也不理我。”黄缘声调故作轻快，“我在泉大和你上一样的专业。”

　　“听李硕说了。”

　　“前几天有个很好的阿姨，告诉我这个专业留学会更好一点……”

　　“黄缘。”黄赐打断她，“你留在国内吧。”
　　也没说为什么。

　　好半天，黄缘才想起刚刚说了些什么，答应，“好。”

　　“还有什么事吗？”黄赐问。

　　明明是他打来的电话，却好像只是完成任务一样。
　　黄缘问，“妈妈问你今年会回国吗？”
　　“……”黄赐说，“不一定。”

　　“回国的话就来找我玩吧。”黄缘拽着袖口的束边，选了个合适的措辞。

　　“好。”

　　然后挂断电话。
　　黄缘睡意消散完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

　　-

　　第二天是被赵子澄敲门声吵醒的。

　　黄缘开门，眯着眼睛站在赵子澄面前，困倦得反应不过来，“干什么？不是刚给过你钱吗？”

　　“我不是来要钱的。”赵子澄咬着牙，“你干嘛让人家在客厅等你这么长时间，我要出门了，你快起来吧。”

　　几秒后，黄缘眼睛逐渐清明，宕机看着赵子澄。
　　“完蛋了。”

　　但不管再怎么紧急迅速，时间也是迟到。
　　十点半，黄缘收拾妥当，站到阳台上的何绪面前，脚尖点地摇晃，“我对不起你。”

　　“到底是谁要去？”何绪看着她。

　　黄缘今天穿了件明亮的两件套米黄色裙子，带着顶帽子，扎了两条辨，随意落在耳边。
　　“我。”她低着头咬唇，说，“只是意外。”

　　“走吧。”
　　何绪知道她在装。

　　果不其然，听到那两字后，黄缘蹦哒着到他前面，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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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湖公园在桐城路南，秋天梧桐叶子落了满地。
　　路上乘坐公交的只有老人，配上波光粼粼饿的湖面，摇曳的柳枝，显出岁月静好的画面。

　　黄缘和何绪步行过去，并不远，一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直到滨湖公园入园处的地铁出站口，人才多了起来，且都是年轻人。
　　有句话这样说，泉州的老人长在地上，年轻人往下扎根。

　　隔了很远，看到程言晓，黄缘早早挥起手跟人示意。
　　“程阿姨！！”

　　路边的人都朝她看过来，何绪刚要开口，某个方位又传来了同样的一声打断了他。

　　“黄缘！”
　　倒不是程言晓的声音。

　　两人同时偏头。

　　何绪在阳光下垂着眼睛。
　　黄缘看到喊话的人诧异一瞬，笑着朝他看过来一眼，“你先去阿姨那里，我等会就过去。”
　　说完一蹦一跳走到远处男生身边。

　　很不喜欢阳光。何绪蹙着眉朝程言晓那里走去。

　　程言晓正和几个阿姨一起带着手套挑桃核。
　　何绪过去时被阿婆截住。

　　“哎。”
　　年纪将近七十岁的奶奶慈爱笑着指他脚下。
　　“踩到了。”

　　何绪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那颗桃核已经不堪重负分裂开，碎得很彻底。他情绪不高，跟人说了句，“抱歉。”

　　“哎呦多大点事，这孩子。”
　　奶奶指着程言晓，“那是你妈妈吧？”

　　“嗯。”
　　“去吧去吧。”奶奶轻柔拍了拍他背。

　　程言晓早在树荫下看了会，好笑地朝走来的何绪问，“怎么不小心？”

　　“没看到。”
　　何绪手蹭上额前的黑发，“要干什么？”

　　“我们不是来做任务的，挑一些小的桃核就行，现在都落了。”程言晓笑着回答，又看了看周围，问他，“缘缘没来吗？”

　　“那边。”
　　随意看了眼方位，视线却恰好掠过黄缘亮黄色的背影。
　　何绪视若无睹，对上程言晓仍然疑惑的眼睛，蹲下身道，“不用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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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
　　黄缘到李硕身边。

　　“好巧啊。”
　　“好巧。”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笑了下。

　　李硕说，“听到你的声音，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和几个同学一起来野餐，你和家里人一起吗？”

　　黄缘说，“我和邻居阿姨出来玩，学长国庆没回家吗？”
　　李硕笑着，“大学国庆就总回家，研究生就好好享受下世界吧。”

　　“也挺好。”
　　黄缘眯着眼睛笑，忽然凑近，“李硕哥，昨天晚上哥哥给我打了电话。”

　　“黄赐？他最近不忙吗？”

　　“可能是我总烦他，才抽了个空理我吧。”黄缘捧着脸，眼睛里面有光，“他说他今年有可能会回来。”

　　“那等回来，我们一起去吃饭。”李硕看着她。
　　黄缘点点头。

　　秋风迅即而短暂，往往只是一阵，吹乱人的发型。

　　李硕笑着，突兀抬手，将黄缘头上翘起的发丝挑开。
　　“好了，你去玩吧，开学见。”

　　“嗯。”
　　黄缘点头，若有所感用手摸头顶，毫无意识。捋顺头发后笑着说再见，而后朝桃树下跑去。

　　何绪和程言晓蹲在一起，前者拿起一颗往袋子里丢，被后者轻拍了下手腕。
　　“挑小的，不是用来吃的。”

　　何绪默默收起手。

　　黄缘撩起裙子蹲在一旁，笑了声，“还没学会呢？”

　　“你来。”何绪站起身腾出个空儿。
　　“我来就我来。”黄缘小步子挪过去。

　　“挑些小的。”程言晓摊开掌让黄缘看，扒拉几下。

　　“这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啊。”
　　黄缘在草地上瞅了几眼，看到就捡起来，觉得大小不合适就扔远远的。

　　比起母子，说成母女更合适，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更和谐。何绪可能觉得呆在这儿挺碍事，看了会便朝着不远处的阴凉地走过去。

　　程言晓虽说是在挑桃核，余光仍然关注着他，见儿子往一边去，不免口是心非上。
　　“你看他，一点耐心都没有。”

　　黄缘回头看了眼没说话，又转回来。这太阳太大了，何绪肯定不喜欢。

　　黄缘问，“我们要捡多少呀阿姨？”

　　程言晓翻了翻布袋，“估计够了。”她又说，“今天天气好，出来也是凑个热闹，捡这东西倒没紧要。”

　　黄缘点头，拍了拍衣服起来。

　　阿姨们都是瞧着阳光好，出来算作郊游，滨湖公园很大，分成两片区域，恰好是粉黛花海一年中最美的时令。
　　几位阿姨还拿了相机出来打算拍照。

　　另一片区域就是年轻人的约会圣地，有些娱乐设施，还有搭野餐布出来聚会的。

　　“你要不要小绪去那边玩玩。”
　　程言晓和新认识的姐妹手挽着手，有意眨眨眼，笑着对黄缘说，“入园的时候旋转木马那儿有很多年轻人拍照，中午遇到爱吃的就不用等我们了，你对这里更熟，我把小绪交给你，你带他逛逛，好不好？”

　　“好嘞。”
　　黄缘不好打扰她们，也没弄清楚她的笑容含义，只当是普通问候，笑容纯真挥挥手，“你们拍照开心，阿姨，不用管我们。”

　　她转身回何绪身边，隔老远，就看到他腿支着，坐在秋千上一动也不动看手机，浑然不觉背后有几个小孩子正蠢蠢欲动。

　　“去转转吧。”
　　黄缘到他身边，带着负罪感忽略了一群孩子热烈的视线，有些不想承认和何绪是一伙的。
　　“你干嘛占着地方，一堆小孩要玩呢。”

　　何绪抬起头皱眉，“什么？”
　　黄缘拉他外套衣袖，眼睛瞥着别处，“我跟你说，公园的秋千不能坐，小心被家长投诉啊。”

　　何绪慢悠悠站起身，黄缘从俯视到仰起脸看他。
　　他问，“去哪？”

　　“逛逛吧，程阿姨去拍照了。”
　　黄缘踮起脚看了看周围，指某一个方位，“阿姨让我们去旋转木马那边，听说有很多人拍照。”

　　何绪对拍照没兴趣，只以为黄缘想拍，就跟着她走。

　　一路上就属大学生的情侣群体最多，整个公园热闹得不行，人群密度在出游旺季也不是盖的，偏偏黄缘仗着人小，看到缝隙就挤，跑得根本摸不上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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