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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军服硬质的纽扣被一粒一粒地解开，浅银色的双眸暗了暗。虽然在学校里，他跟西泽住在同一个寝室，不过，像这么“美好”的美景，他还从来没有机会看到过。昏黄的灯光下，西泽白皙的肌肤泛着细腻的光泽，水汽氤氲中，每一寸线条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
所以说，这是“冷战”之后的弥补么？弗兰完美的唇角微微一弯，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对方紧实的腹肌，感受到那底下瞬间绷起的力道。
“西泽，再把腰抬起来一点。”他以根本听不出任何异样的声音平静如常地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指令。
“……嗯……”懒洋洋地答应一声，西泽配合地动了动，长腿不经意间蹭过弗兰的军裤，留下深色的水渍。
看够本后，弗兰才“目不斜视”地把他放进粗糙的浴盆当中。木质浴盆边缘并不光滑，有些毛刺，他小心地用手掌垫着西泽的后颈，避免他被硌到。
“水烫吗？”满浴盆的泡泡立刻把那具宛如上帝杰作的身体遮掉了大半，在西泽看不见的地方，弗兰无不遗憾地扯了扯唇角，静静地问。
“……唔，还可以。”慵懒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快要睡着了。
“那就好。”放心的说了一句，弗兰转过身准备离开。水珠顺着他被打湿的银发发梢滴落，在肩章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等一下，你去哪儿？”一把拉住弗兰的手腕，西泽一下子不悦的睁开眼睛，水花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一声溅出盆外。他就那么不希望跟他待在一起吗？从浴盆中坐起来，黑眸冷冷的盯着银眼，泡泡从他胸膛滑落，露出结实的线条。
勾引自己未婚妻的人明明就是他，得知事情真相后，自己总不可能在一边拍手叫好吧？所以揍他一顿也算很正常。现在，自己很没骨气的舍不得这个远比那名毫无感情的未婚妻重要的好朋友，所以拉下“老脸”来找他讲和，这件事情就相当于过去了。可他居然又摆出一副扑克脸，难不成他还要等着自己给他道歉？
看他越来越冷的目光，知道他想歪了的弗兰，不禁叹了口气，水滴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西泽，你在洗澡。”他提醒道，声音有些低哑。
“我知道。”西泽挑眉，手指依然紧攥着弗兰的手腕，力道显示着他的不悦。
“所以？”要他在一边参观？说实话，真要他参观，他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弗兰苦笑，感觉自制力正在接受严峻的考验。
“所以，你跟我一起洗。”想都不想的，西泽冷冷说，语气不容置疑。大家都是alpha的，该有的都有，怎么，跟他稍微亲近一下会死人吗？实话说，在宿舍弗兰就是他的活人抱枕，没有了弗兰身上那股淡淡的烈酒味信息素，西泽根本就睡不着，这一个多月来想睡但又睡不好的不爽感觉，也是促使西泽舍不得弗兰，这么“快”就拉下脸跑来找他的主要原因。
银眸看着冷冷的黑眸，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混合了沐浴露清香和弗兰身上独特信息素的味道。半晌，弗兰终于点头，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好吧。”
“可你回答得一点都不情愿。”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黑眸审视一样阴恻恻的看着弗兰，西泽的手指甚至威胁性地收紧。
“……”片刻，弗兰完美的脸上才露出一副“败给你”的表情，扯了扯唇角，冰冷的脸上强扯出一抹近乎无奈的微笑。“我感到非常荣幸，阁下。”他刻意用上了恭敬的称谓，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
这才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西泽松开了手，“很好。”他重新懒洋洋地靠回盆壁，给弗兰让出空间。
……这个浴盆是弗兰抵达B315星球后，花了一个晚上自己动手临时做的。本来是打算送给有严重洁癖的西泽当做“赔罪礼物”，没想到，在最后一晚上还派上了用场。木盆虽说不算小，但要容纳两个成年男性，空间剩下几何，就可想而知了。
相当于坐在弗兰怀中一样背靠着弗兰宽阔温暖的胸膛，西泽舒服的往后面的人身上一靠，后脑勺抵着弗兰的锁骨，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和逐渐加速的心跳。
弗兰：“……”
身体瞬间僵硬，环绕过西泽腰侧的手臂肌肉绷得死紧，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额前的银发。片刻，在西泽在他僵硬的怀中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玩着他一缕垂下的银色长发在指尖缠绕时，弗兰才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试图往后挪开一点点距离。
“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西泽终于闲闲地开口道，声音带着点抱怨，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弗兰的头发。
“……”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
骤然变冷的声音，同时，抓住他银发的手警告性地用力一扯。
“……为什么？”基本上完全就没有心思去去听他在说什么，环抱着他精瘦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紧，尽量不动声色地让他离自己敏感部位远一点，弗兰心不在焉地反问，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对抗身体本能的反应上。温热的水流和滑腻的泡沫使得每一寸接触都变得格外清晰磨人。
“因为……”西泽正冥思苦想地酝酿着说辞，盘算着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让他认识到他这个抱枕对自己的重要性，同时又让他不要太孔雀开屏，以为自己非他不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身后的人又在偷偷把自己往外挪的小动作。
“你在做什么！”西泽突然转过头，黑眸恶狠狠地盯着弗兰近在咫尺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又暧昧不清。水珠从西泽湿透的黑发上滴落，顺着弗兰的鼻梁滑下。
“我……”如果实话实说，依照他对西泽的了解，很可能这盆洗澡水就会立刻泼到他脸上，紧接着西泽的拳头就会送他提前上黄泉路——明年的今天，他只求西泽能记得帮他多烧点纸。但如果不说，以西泽那在某些方面粗得令人发指的神经，谁晓得接下来这狭小浴盆里还会发生什么更“要命”的事……飞快的在脑海中盘算着利弊，弗兰完美的脸上依旧八风不动，仿佛刚才那些挣扎从未存在过。
0.5秒钟后，弗兰一脸淡定，态度坚决地吐出了三个字：“我在帮你搓背。”
“是吗？”西泽怀疑地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不过，这个理由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他一挥手，重新转回头，将整个光裸的背部暴露在弗兰眼前，凉凉地大方说道：“搓吧，别太用力了。”
“嗯。”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弗兰开始面无表情地、认真地帮西泽搓背。指尖触及那片紧实温热的肌肤，感受到其下蕴含的蓬勃力量，他的动作谨慎而克制，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而那边，一脸慵懒表情的西泽，也终于把憋了半天的原因酝酿出来了。“因为，我想你了。”他云淡风轻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
他说什——
“西泽……你……”弗兰向来深沉冷酷的脸上，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百年不遇的惊喜，连搓背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瞬间的失态，背对着他的西泽继续说道：“其实，我后来想了一下，我之所以动手打你，并不是因为你勾引我的未婚妻。”他顿了顿，热水让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鼻音，却依旧清晰。“冷战之前，打的那场架，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殴打你。你除了躲避之外，根本没有还手。”甚至他最后的手打破皮了，那些绷带还是弗兰让别人拿去给当时夜不归宿的他的。这件事，他心里一直清楚。
“我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背叛我。”西泽的声音低沉下去，“那个omega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倒没觉得多奇怪。毕竟，我跟她只见过几面，凭什么要人家非我不嫁？她有更好的选择，我觉得这也很正常，没什么。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你背着我引诱了她，并且还把她那些……照片拿去四处传播！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蓦地，西泽半转过头，黑眸中燃着被信任之人捅刀子的怒火，咬牙切齿地注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即使知道西泽一定很想向自己索取这个在他看来是“背叛友情”的答案，不过……完美性感的唇边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苦笑，半晌，弗兰才用他一贯平淡的语调淡淡道：“抱歉，那件事，是我昏头了。”
因为我爱你。
我只爱你。
这世上绝对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爱你爱到疯狂的人！
我想拥有你、想毁掉任何可能从我身边把你夺走的一切！
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没有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那近乎疯狂、几乎要沸腾溢出的情感，西泽依然漫不经心地靠在他怀中，仿佛刚才的怒气只是昙花一现，淡淡道：“本来背叛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原谅的，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但是……”
“因为对象是你，”他声音里带着一种难得的、近乎认命的妥协，“我想再试一次。”
说完，西泽突然完全抬起头来，干净凛冽的黑眸前所未有地认真，看向弗兰那双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晃动着深浅不一银光的眼睛。“我不想失去你，弗兰。所以，你不能再让我失望了。”
“……好。”弗兰弯了弯唇角，用尽所有自制力，才让这个回答听起来平静无波。
回忆的暖流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公式化的敲门声骤然切断，浅银色的双眸蓦然睁开，其中的复杂情愫瞬间褪尽，只余下一片冰封的冷硬。
哆哆哆——
“进来。”
“元帅，三点半军部高层临时会议，请您务必准时参加。”副官的声音恭敬而疏离。
“好，我知道。”回过头，弗兰淡淡地回应，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副官悄无声息地退下，带上了门。办公室里恢复了死寂。窗外，依旧是联邦首都无比繁华、忙忙碌碌的市容，悬浮车流如同永不停息的光河。包括他在内，没有人会因为回忆当中那个早已消失不在的人，而停止生活或前进的脚步。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就已经随着西泽死亡的那一秒，彻底停止了跳动。真正的弗兰，那个会因西泽一句话而心潮澎湃、会因他的触碰而僵硬失控的青年，已经随着西泽的死亡一起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还活着？
他不知道。
或许，只是一种惯性。或许，只是一种未完成的执念。
不过，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被掏空的躯壳，一头依靠掠夺他人权利与毁坏他人幸福来填补内心无尽空洞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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