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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熟悉的脸
叶缡每天重复着，被药剂烧脸的痛苦！
整整一个月，实验室里回荡的都是她的尖叫声！疼痛之时，她会拽紧手上的骨珠。
她不清楚，他出了研究院之后的去向。因为她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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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缡？在病房的最后一天，叶缡在想着那个花园里的小女孩。
她的身份，和她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儿，明天，是你的康复日子，我们给你找来最好的整形医生，她会让你的面容，恢复最初时。”梁博竣穿着白大褂，推开她的房门走进来，手中还握着记录板。
“谢谢你，博竣。明天过后，我能看得见了吗？”叶缡手抓空气，没有方向感。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正在尽全力研究药剂。你的眼睛，是被药剂腐蚀到，再加上你的泪水。恐怕还没这么快。”梁博竣看着手上的记录板，再撇视她的方向。
“那我能出去走走吗？我想见……小缡。”叶缡假意问出，听他的反应。
“小缡？你想见我们的女儿？”梁博竣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还是那一副假意的爱。
“嗯。”叶缡点头。
“明天我让人带你去，尽量不要有过激的情绪，会影响你的恢复。”他嘱咐她，术后的注意事项。
“好，谢谢博竣。” 叶缡浅笑。
梁博竣在临走前，牵上叶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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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早，叶缡就被推入手术室。她被打入麻醉剂后，就进入了休眠状态，睡上长达2小时的觉。
当她睁开眼，她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有人吗？有人吗？”叶缡起身，挥动手臂。
“来，我扶你。”李姐的声音出现在身边。
叶缡对她还是有忌惮。毕竟当初，是李姐那么狠心，往她脖子插入镇定剂，逼着她要离开络鳞。
叶缡挽着李姐的手，走下床。“我现在是术后了？”叶缡偏头，顺着声音的方向问。
“是的。”
“那我能出去走走吗？”
“梁博士已经吩咐过我，我会带你出去。”
“嗯。”
“你想去哪？”
“我要去见小缡。”
“好。”李姐扶着她的手臂，带他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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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叶缡闻到花香，听到鸟鸣。便知道，她已经到了那个小花园里。
接着，便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姐姐，是你吗？你来了？”
小女孩的声音，叶缡一听，便能听出。
“是我。”叶缡伸手，去摸小女孩的手。
“我想和小缡单独聊聊，可以吗？”叶缡偏头，对身旁扶着她的李姐说。
“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叫我。”
“好。”
叶缡握着小女孩的手，随她坐到台阶上。
“姐姐，你上次都没和我说你的名字。”小女孩依旧拿着小棕熊玩偶，声音甜美。
“姐姐也叫缡，但我姓络。”叶缡隐瞒了真相，更向络鳞借了个姓。
“络缡？很好听的名字啊！”小女孩笑，叶缡听得很舒服。
“不过呢，这个名字，只能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叶缡向小女孩嘘声，示意要她保密，这属于她们之间的秘密。
“好的，络缡姐姐。你的脸好了吗？还有你的眼睛？”小女孩伸手，扫过叶缡眼前的空气。
“准备好了。”叶缡只能看见模糊的轮框，颜色，感觉到光，却无法对上实际的真实物件。
“等络缡姐姐好了，那就能见到小缡了。”小女孩的笑声再次传入叶缡的耳蜗，她莫名对小女孩有亲切感。
“是啊，小缡……你的家，为什么在这里？”叶缡开始问，她想在小女孩的身上，套些话。
“我在这里出生，小时候一直呆在这个房子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小女孩思考，而后低下头。
“你的家人呢？”
“我的父亲很忙，外公也许久不见一次。”
“母亲呢？”
“我的母亲，我很少见到她，之前来见过一次，她都是在哭，接着大喊大叫。然后就被带走了，往后就再没来过。”
“她说了什么？”
小女孩大概太久没见到母亲，半个月前的对话，她还要回想一遍，“说，要带我离开这里。”
“你与你母亲关系好吗？”
“因为很少见到，她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然后就是哭。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
“她是个好母亲。”
“你见过她？”小女孩惊讶的表情，叶缡并没有瞧见，但她能从语气的惊叹听出。
“没，但我听过，别人说她很爱她的女儿。”
叶缡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随和的美丽女人。却没想到，她经历的事情，是这么可怕，黑暗。
“可是她，从来没有来接过我。”小女孩低落的情绪，传进叶缡的手心。
叶缡听过小女孩的话后，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想，“那可能是，你的母亲受不了打击了，选择自杀。”
“啊！自杀？”小女孩震惊！不敢相信！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叶缡正准备接着说，小女孩的手突然用力，握紧她的手。
叶缡停顿一下。
便听见李姐的声音，“我们该回去了，博士还在等着。”
“嗯。”叶缡点过额头。
“拜拜了，小缡。不知道我们下次的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叶缡笑得美，可除了眼睛是眯起，其余的地方，皆被纱布包裹着。让她每做一个表情，皮肤就被拉紧。连带着，心都是扯着疼。
“拜拜，姐姐。我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小女孩也笑，看着眼前这个意志坚强的姐姐。
“我们走吧。”叶缡转身，对站在她身旁的李姐。
李姐挽上她的手肘，牵着她走稳脚下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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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缡再次回到，那个熟悉冰冷的房间。她坐在床上一会儿后，叶缡便听见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到近，由平缓到急促。声音逐渐停下，人影晃动。她便知道，梁博竣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身边的位置，突然凹陷。梁博竣坐下她的旁边，看着目光呆滞，脸上裹着纱布的叶缡。
“婉儿，感觉怎么样？”梁博竣的手，附上到叶缡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还好，不是很疼。”叶缡指尖微缩，声音带笑。
“那就好，我们现在全力医治你的眼睛。你很快，就能重见光明了。”梁博竣握住她的手，他感到她指尖传来的寒气。
“嗯，谢谢你，博竣。”她依旧笑。“没什么其他的事，我想休息了。”
“好，有事，随时可以叫我，我马上赶来。”他握住她的手，松开。
“好。”叶缡也松口气。
待整个房间恢复到如平常的宁静时，叶缡绷紧的弦才敢松懈。
她伸出右手，摸着包着纱布的脸。这张脸，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络鳞……对不起……
为了让你放下仇恨，这些都是人类贪婪犯得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现在，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起码，把你推出去，我们更有胜算。是我们造成的结果，便要由我来偿还。
即使，你恨我也好，不愿见我也罢。都无所谓了。
叶缡缓缓抱住双膝，把脸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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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无论多少次醒来，都是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
叶缡不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进来看望。倒是会准时有人进来，给她打针。
打完针后的叶缡，又再次沉睡。日复一日的安排，以量为单位的针剂，让她这一整个月，人都是昏昏沉沉。
每天眼前蒙着纱布，脸上也同样是纱布，让她整个生活麻木不仁。丝毫没有，活着的意义和乐趣。
可想到母亲，小缡，络鳞都在他们的迫害下，便只能咬牙坚持下来。希望远在天边的母亲，被关紧闭的小缡，生死未卜的络鳞。
能心存善念，上天也能保佑他们，平安递过每一天。
叶缡听到脚步声，轮子滚动的声音，还有咳嗽声从房门传进来，循序渐进。
“婉儿，我们现在，来给你拆纱布。”梁博竣先进到房间里，见在床边坐着的她。
“如果感到疼，可以随时喊停。”在一旁的医生，也站在这个空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
叶缡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足足呆了一个月有余，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讲话的能力。
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全废了。她点头，并没有开声。
“开始吧。”梁博竣看一眼，站在旁的医生。
叶缡麻木地坐着，任由他们的拆卸，都丝毫不吭声。
医生的手拂过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眼边。用剪刀剪开纱布，再分一块块拆卸。
“你可以试着睁开眼，看看能不能看见？”医生的声音响起。
叶缡听见，便照做。
她缓缓睁开眼睛，起初还是模糊，渐渐的，她再次眨动眼眸，才看清……才逐渐看清眼前的物体。
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三个高大的男人，两个站着，还有一个坐着，但坐着的人，此终没有开声。
可这里面，每一个都不是她想看见的人。
“看得清楚吗？”医生问。
叶缡点头。
“你试着走两步，看看会不会晕？”医生指导她，去适应这双眼睛。
“婉儿，小心点。”梁博竣扶着她起来，搀扶着她行走。
“感觉怎么样？”梁博竣的话语，再次在她的耳畔响起。
叶缡点头，没有神情。
“医生，为什么她还是不说话？”梁博竣看她如此漠然，抬头转向看医生。
“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要等她慢慢恢复，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医生叹气，表示无解，这是心病。
“婉儿，我们慢慢来，等你彻底好起来，一切，就都会好的。”梁博竣笑，手还扶着她的臂弯。
“我们去看看，你的脸，恢复的很好。”梁博竣扶着她，去到有镜子前的洗手台。
“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梁博竣和她，共同站在镜子前。
叶缡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她点头。
“完美。”此刻，叶缡才听见坐在轮椅上的叶一添，开声。
叶缡闻声，转过脸，看向叶一添的面容。叶一添表情淡，但这淡中，又似乎带点温情。
但这只是恍惚，因为下一刻，他又是恢复到原来，那坚如磐石的冷血。
叶缡看着他，看着他们，一张张面孔，既陌生又熟悉？
她再转回头，楞看着镜子。已经听不进去，梁博竣说的话了。
“婉儿，希望这张脸，你能好好保护。重新振作起来，我们才能并肩作战。未来生活的美好，才能向我们招手。”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有过激的情绪，否则，眼睛有可能还会有暂时性失明。”
见叶缡还是不说话，他们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
都选择转身，退出这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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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缡也没有留意人群的散去，只是等看久了，这副面容，这副身躯，眼睛才觉得累。
她全神贯注地看，目不转睛地盯。接着，她抱着头，蹲下。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张面孔！为什么这张脸，是我的面孔！
我整成了我自己，那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们为什么，煞费苦心，要把这张脸，整成叶缡的脸？
那既然是叶缡的脸，那叶婉儿呢？
叶婉儿在哪？我在哪？
她全然摸不着头脑，指尖插进头发里，眼泪在不停的打转，就是流不下来。
我是怪物吗？这个实验室，这个小镇是地狱吗？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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