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楼燎原

　　第十六章敦煌夜话
　　天宝九载，秋末。敦煌城的夜，裹着沙漠特有的清冽气息，漫过夯土城墙，将这座丝路重镇拥入怀中。城西的安西大都护府临时行辕，原是前隋遗留的驿站，经唐军草草修葺，褪去了商旅往来的烟火气，添了几分军帐的肃杀。行辕正堂内，一盏青铜烛台立在案几一侧，烛火跳跃间，将巨大的西域舆图映照得忽明忽暗，也映着李绩那尊如苍松般挺拔却略显佝偻的身影。
　　舆图以桑皮纸为底，用朱砂、松烟墨细细勾勒出西域的山川河流、城邦关隘。玉门关如一枚锈蚀的铁钉，牢牢钉在丝路东端；安西四镇散落其间，如同大唐插在西域的四柄利刃；而伊丽川的位置，被李绩用朱笔圈了三道重痕，旁侧批注的“源流教”“突厥”字样，墨迹已干，却仍透着刺骨的寒意。李绩的手指落在伊丽川周边的戈壁上，那里标注着几处斥候失联的地点，指尖划过纸面的触感，竟似触到了戈壁上滚烫的黄沙与冰冷的尸骨。
　　“咳……咳……”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堂内的寂静。李绩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捂住嘴，咳了几声后，绢帕上便洇出几点暗红。他随手将绢帕塞进袖中，眉头拧得更紧。自玉门关解围后，他便带着主力移师敦煌，本想借这座丝路重镇的粮草与地势，统筹应对伊丽川之变，可这副老骨头，却在连日的奔波操劳中愈发不济。
　　行辕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副将王忠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他见李绩独自立在舆图前，神色凝重，连忙躬身行礼：“大将军，各部营寨已巡查完毕，将士们都在加紧休整，只是……”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忧心，“派往伊丽川的斥候，除了三日前提回消息的那队，其余三队依旧杳无音信，怕是……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李绩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却依旧有力：“我知道了。”他太清楚西域斥候的凶险，茫茫戈壁，风沙、猛兽尚是小事，更要命的是源流教的暗探与突厥的游骑，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可他别无选择，伊丽川是源流教的老巢，如今又有突厥莫贺咄部的势力渗透，那里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西域丝路的安危，关乎着大唐的边庭稳定。
　　“大将军，”王忠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恳切，“我军新至敦煌，粮草尚未完全交割，将士们经玉门关一战，也多有疲惫。伊丽川情况不明，敌众我寡，且传闻那里有源流教布下的异境，诡异莫测。依末将之见，不如暂缓进军，先派人摸清敌情，再做打算不迟。”
　　“暂缓？”李绩猛地转过身，烛火映照下，他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王忠，你随我征战多年，难道不知‘兵贵神速’四个字？铁面人虽从玉门关退去，但其主力未损，若让他与源流教完全掌控伊丽川异境，整合西域的反对势力，到时候别说敦煌，就连安西四镇都将岌岌可危！”他指着舆图上的伊丽川，“这里是丝路的咽喉要道，一旦被他们掌控，大唐与西域诸国的贸易往来便会被彻底切断，边军的粮草补给也将陷入困境。到那时，我们就算想打，也没了本钱！”
　　王忠被李绩的语气震慑，连忙低头：“末将知错！只是……斥候折损过半，剩下的人也多有畏惧，再派谁去探查，怕是难以成事。”
　　李绩沉默了。王忠说得没错，接连的斥候失联，已经让军中弥漫起一股恐惧情绪。寻常斥候，别说深入伊丽川，怕是刚靠近外围，就会被源流教的暗探察觉。他需要的，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是一群不怕死、身手矫健、又熟悉西域地理的勇士。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舆图旁悬挂的一份军册上，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一个个名字在脑海中闪过。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了。传令下去，从各部遴选精锐斥候，不拘泥于军职高低，只要熟悉西域地理、身手矫健、精通潜行暗杀之术者，皆可入选。组建‘探异营’，专门负责潜入伊丽川外围侦查。”
　　“探异营？”王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错，探异营。”李绩点了点头，“他们的任务，便是探查伊丽川的敌情、地形，以及那所谓的‘异境’虚实。切记，不得轻举妄动，不得与敌军正面冲突，以侦查为主，一旦获取情报，立刻回撤。”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至于营将……就由射生将雷万春暂领！”
　　“雷万春？”王忠心中一惊，连忙道，“大将军，雷将军虽勇冠三军，射术精湛，但他性子过于刚直，不善潜行侦查之事。而且，他资历尚浅，怕是难以服众啊！”
　　李绩摆了摆手，眼中带着一丝赞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忘了，雷万春是关中子弟，早年曾随商队往来西域，对伊丽川周边的地理极为熟悉。而且，他在玉门关一战中，孤身斩杀三名源流教暗探，潜行之术并不差。至于资历，战场上，实力才是最好的资历。我相信他能担此重任。”
　　王忠见李绩态度坚决，便不再反驳，躬身应道：“是！末将这就去传令！”
　　王忠离开后，堂内再次陷入寂静。李绩走到案几旁，拿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中的疲惫。他身为安西大都护府副都护，手握重兵，镇守西域，可日子却过得如履薄冰。外有突厥、源流教的威胁，内有朝中势力的掣肘。杨国忠把持朝政，与他素有嫌隙，处处克扣边军粮草；李林甫则在暗中与源流教勾结，图谋不轨。他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他想起了昏迷的李戍，那个如孤狼般勇猛的玉门关戍官。若能多几个像李戍这样的悍将，何愁边关不宁？可惜，李戍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又想起了陈远，那个年轻的无相楼弟子，正直、勇敢，有勇有谋。若陈远能早日带着无相楼的援兵赶来，或许局势会好上许多。可终南山路途遥远，陈远能否顺利搬来援兵，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李绩思绪万千之际，行辕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他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外面何事喧哗？”
　　话音刚落，一名亲卫匆匆跑了进来，躬身道：“大将军，是雷将军与监军使大人起了冲突！”
　　“监军使？”李绩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监军使姓杨，是杨国忠的亲信，名为监军，实则是来掣肘他的。自他来到敦煌后，这杨监军便处处找茬，要么克扣粮草，要么干涉军务，让他极为头疼。
　　李绩快步走出行辕，只见校场上，雷万春正与几名监军府的卫士对峙。雷万春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横刀，手中握着一张长弓，弓弦已拉满，箭头直指杨监军。杨监军则躲在卫士身后，脸色发白，却依旧故作镇定地喊道：“雷万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监军无礼！”
　　雷万春眼神冰冷，声音如寒铁：“杨监军，末将奉大将军之命，遴选探异营成员，你为何要从中作梗，放走那名合格的斥候？”
　　“本监军只是觉得，那名斥候出身低微，不堪大用！”杨监军强词夺理道，“探异营乃精锐之师，岂能由这种贱籍之人担任？”
　　“出身低微又如何？”雷万春怒喝一声，“他在玉门关一战中，孤身潜入突厥营地，斩杀三名哨兵，获取了重要情报，这样的人，难道不堪大用？倒是你，身为监军，不思如何协助大将军镇守边关，反而处处刁难将士，克扣粮草，你对得起朝廷的信任，对得起边关的百姓吗？”
　　杨监军被雷万春骂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否血口喷人，你心中清楚！”雷万春手中的弓弦又紧了紧，“今日，你若不把那名斥候交出来，休怪末将不客气！”
　　“放肆！”李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见李绩来了，纷纷躬身行礼。雷万春也收起了弓箭，对着李绩躬身道：“大将军！”
　　李绩走到两人中间，目光扫过杨监军，冷冷道：“杨监军，探异营遴选之事，乃军务，本将军自有决断，就不劳你费心了。那名斥候，即刻归队！”
　　杨监军心中不服，却不敢违抗李绩的命令，只得恨恨地说道：“既然大将军发话了，本监军自然遵从。只是雷万春以下犯上，还请大将军严惩！”
　　“雷万春虽言语过激，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李绩淡淡道，“此事就此作罢。杨监军，你还是管好你监军府的事，别再干涉军务，否则，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杨监军脸色铁青，却只能躬身应道：“是！”说完，便带着卫士，悻悻地离开了。
　　杨监军走后，李绩看向雷万春，语气温和了许多：“万春，我知道你性子刚直，但以后行事，还是要多加收敛。杨监军毕竟是朝中派来的人，我们不能轻易得罪。”
　　雷万春点了点头：“末将明白，只是那杨监军太过可恶，处处与我们作对，末将实在忍无可忍。”
　　“我知道。”李绩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探异营的事，就交给你了。三日后，务必出发。记住，此行凶险，一定要多加小心，以侦查为主，切勿恋战。”
　　“末将遵命！”雷万春躬身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夜色渐深，敦煌城的夜市却依旧热闹。作为丝路重镇，敦煌汇集了来自中原、西域、甚至中亚的商人，夜市上，胡商的叫卖声、中原的丝竹声、胡姬的歌舞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繁华景象。雷万春走在夜市上，身上的劲装早已换成了一身普通的布衣，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此行并非为了游玩，而是为了见一个人。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他来到一座幽静的宅院前，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凝霜医馆”四个大字。雷万春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开了，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正是医馆的主人，苏凝霜。
　　苏凝霜容貌清丽，气质温婉，一双眸子如秋水般清澈。她看到雷万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道：“万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雷万春走进院内，院内种着几株菊花，在月光下绽放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刚处理完军中事务，便过来看看你。”雷万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他在军中的刚直判若两人。
　　苏凝霜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军中事务繁忙，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我听人说，你被任命为探异营营将，三日后就要出发去伊丽川侦查？”
　　雷万春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热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是啊，伊丽川情况不明，此行确实凶险。”他顿了顿，看着苏凝霜眼中的担忧，心中一痛，“凝霜，我知道此行可能……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我是大唐的军人，守护边关是我的天职。若我真的遭遇不测，你……”
　　“不许你胡说！”苏凝霜打断他，眼中泛起了泪光，“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伤药，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胡饼，都放在这个包裹里了。”她从屋内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雷万春，“路上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雷万春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不仅有伤药和胡饼，还有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朵梅花，栩栩如生。这是他与苏凝霜的定情信物，当年他随商队往来西域时，曾在敦煌遇险，被苏凝霜所救，两人就此暗生情愫。只是他身为军人，常年征战在外，两人聚少离多，却依旧情深意重。
　　“凝霜，”雷万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凉，却很柔软，“等我回来，我就向大将军请旨，娶你为妻，再也不离开你了。”
　　苏凝霜眼中满是泪水，点了点头：“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两人相拥在一起，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这离别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浪漫与伤感。雷万春知道，他这一去，不仅关乎着边关的安危，更关乎着他与苏凝霜的未来。他必须平安回来，不仅为了大唐，更为了眼前这个深爱着他的女子。
　　三日后，敦煌校场。探异营的遴选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来自各部的精锐斥候齐聚一堂，个个身怀绝技，眼神锐利如鹰。雷万春身着黑色战甲，站在校场中央，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各位弟兄，今日遴选探异营成员，只为一件事——潜入伊丽川，探查敌情。此行凶险，九死一生。但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大唐的军人，是安西的精锐！你们的任务，是为大军摸清前路，是为守护边关百姓！若有谁害怕了，现在就可以离开，本将军绝不强求！”
　　话音刚落，校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离开。一名身材瘦小的斥候站了出来，大声道：“雷将军，我等身为大唐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为边关出力，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好！”雷万春大喝一声，“既然如此，遴选开始！第一项，射术！靶位设在一百五十步外，每人三箭，凡射中靶心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众人纷纷取出弓箭，依次上前射击。雷万春亲自监考，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射术考核极为严格，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心，比铜钱还要小，稍有不慎便会脱靶。但这些斥候都是各部的精锐，射术精湛，大部分人都顺利通过了考核。
　　第二项考核是潜行。校场一侧设置了一座模拟的戈壁营地，里面布满了哨兵，考核者需要在不被哨兵发现的情况下，潜入营地中心，取出一面红旗，再顺利撤离。这一项考核极为艰难，许多斥候因为暴露行踪，被淘汰出局。
　　轮到那名被杨监军刁难的斥候时，雷万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名斥候名叫赵虎，出身低微，却是个潜行高手。只见赵虎身形如猫，动作轻盈，巧妙地避开了哨兵的视线，如同幽灵般潜入了营地中心，取出红旗后，又顺利撤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被任何哨兵发现。
　　雷万春点了点头，心中暗赞。经过一番严格的考核，最终选出了五十名精锐斥候，组成了探异营。雷万春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开始部署任务：“各位弟兄，三日后，我们将分批潜入伊丽川外围。第一队由赵虎带领，从东面潜入，探查突厥营地的布防；第二队由我带领，从西面潜入，探查源流教的据点；第三队由王勇带领，从北面潜入，探查伊丽川异境的虚实。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侦查，不是战斗。一旦获取情报，立刻回撤，不得恋战！”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斗志。
　　就在这时，校场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紧接着，几名源流教的暗探冲破了守卫的阻拦，朝着雷万春等人冲了过来。这些暗探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面罩，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显然是来袭击探异营的。
　　“不好！有敌袭！”雷万春大喝一声，拔出腰间的横刀，朝着暗探冲了过去。探异营的斥候们也纷纷拔出兵器，与暗探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这些暗探身手诡异，出手狠辣，显然是源流教的精锐。但探异营的斥候们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个个身怀绝技，配合默契，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雷万春手持横刀，如入无人之境，斩杀了一名又一名暗探。他的刀法令行禁止，刚猛有力，每一刀都直取暗探的要害。赵虎则身形如电，在暗探之间穿梭，手中的短剑如同毒蛇般，不断地刺向暗探的破绽。
　　经过一番激战，源流教的暗探死伤殆尽，仅有一名暗探侥幸逃脱。雷万春没有追赶，他知道，这里不宜久留。他走到一名被斩杀的暗探身边，摘下他的面罩，发现这名暗探的左耳戴着一枚银色的蛇形耳环，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绣着一朵黑色的莲花——正是源流教暗探的标志。
　　“看来，源流教已经知道了我们组建探异营的消息。”雷万春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们这是想在我们出发前，将我们一网打尽。各位弟兄，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严守秘密，绝不能再让源流教的暗探有机可乘！”
　　“是！”众人齐声应道。
　　回到营寨后，雷万春立刻让人加强了营寨的守卫，同时对探异营的斥候们进行了严格的保密训练。他知道，此行关乎着整个西域的安危，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夜晚，雷万春独自一人来到校场，手中握着苏凝霜给他的玉佩，心中满是思念。他想起了苏凝霜的笑容，想起了她的温柔，想起了两人在敦煌夜市上的约定。他暗下决心，无论此行多么凶险，他都要平安回来，娶她为妻，守护她一生一世。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是李绩。李绩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万春，在想什么？”
　　“大将军。”雷万春躬身行礼，“末将在想，此行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辜负大将军的信任，也不辜负……不辜负心中的人。”
　　李绩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欣慰：“我知道你与苏姑娘的事。放心去吧，我会派人照顾好她。而且，陈远已经带着无相楼的援兵，正在赶来敦煌的路上。有他们相助，我们一定能攻克伊丽川，铲除源流教！”
　　雷万春心中一喜：“真的？陈少侠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是啊。”李绩点了点头，“我收到了安西都护府的书信，陈远已经路过安西，不日便会抵达敦煌。有他这样的江湖高手相助，探异营的压力也会小上许多。”
　　雷万春心中的担忧少了许多。他知道陈远的身手，有陈远相助，他们攻克伊丽川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三日后，探异营的斥候们都已准备就绪。雷万春与苏凝霜在医馆门口告别，苏凝霜为他整理了一下战甲，眼中满是不舍：“万春，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放心吧，凝霜。”雷万春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完，他转身，翻身上马，带领着探异营的斥候们，朝着伊丽川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绩站在敦煌城的城楼上，看着探异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戈壁的尽头，眼中满是期盼。他知道，探异营此行，不仅关乎着伊丽川之战的胜负，更关乎着大唐西域的未来。他只能默默祈祷，祈祷雷万春等人能平安回来，祈祷陈远能早日带着援兵赶到。
　　雷万春带领着探异营的斥候们，在戈壁上疾驰。他们身着黑衣，昼伏夜出，巧妙地避开了源流教的暗探和突厥的游骑。沿途的戈壁，黄沙漫天，寸草不生，只有偶尔出现的胡杨林，为这荒凉的戈壁增添了一丝生机。
　　这日，他们行至一处胡杨林，决定在此休整。雷万春让斥候们四处警戒，自己则来到胡杨林深处，取出苏凝霜给他的包裹，拿出里面的胡饼，慢慢吃了起来。胡饼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他想起了苏凝霜的温柔。他又拿出那枚梅花玉佩，放在手中轻轻抚摸，心中满是思念。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将军，不好了！我们被源流教的暗探包围了！”
　　雷万春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身，拔出腰间的横刀：“大家不要慌乱！结阵迎敌！”
　　探异营的斥候们立刻结成防御阵型，手中的兵器闪着冷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胡杨林外，一群身着黑衣的暗探正朝着他们围拢过来，为首的正是源流教的护法，铁面人。
　　铁面人戴着一张铁制面具，眼神冰冷，声音沙哑：“雷万春，没想到你竟然敢带着人潜入伊丽川外围。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铁面人！”雷万春怒喝一声，“你这个叛徒！勾结突厥，残害百姓，今日，我就要为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就凭你们？”铁面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上！一个都不要留！”
　　源流教的暗探们立刻朝着探异营的斥候们冲了过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胡杨林内，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雷万春手持横刀，与铁面人战在一起。铁面人的武功极为诡异，掌法阴寒，招招致命。雷万春的刀法刚猛有力，却一时之间难以取胜。
　　赵虎则带领着几名斥候，与其他暗探激战。他身形如电，手中的短剑不断地刺向暗探的要害，很快就斩杀了几名暗探。但源流教的暗探人数众多，且身手不凡，探异营的斥候们渐渐有些不支。
　　雷万春心中焦急，他知道，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铁面人等人斩杀。他必须尽快摆脱铁面人，带领着斥候们突围。他猛地发力，横刀朝着铁面人劈去，铁面人连忙侧身躲闪，雷万春抓住机会，转身朝着胡杨林外冲去：“弟兄们，跟我突围！”
　　探异营的斥候们立刻跟在雷万春身后，朝着胡杨林外冲去。铁面人见状，心中大怒，连忙带领着暗探们追赶：“别让他们跑了！追！”
　　雷万春带领着斥候们，在戈壁上疾驰。铁面人等人紧追不舍，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雷万春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想办法摆脱铁面人。他看了看前方，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沙漠，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大家跟我来！”雷万春大喊一声，带领着斥候们，朝着沙漠的方向冲去。沙漠中沙丘林立，极易隐藏身形。雷万春等人冲进沙漠后，立刻分散开来，隐藏在沙丘后面。
　　铁面人带领着暗探们冲进沙漠后，发现雷万春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愤怒地大喊：“给我仔细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暗探们分散开来，在沙漠中四处搜寻。雷万春等人隐藏在沙丘后面，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沙漠中的温度极高，阳光刺眼，斥候们的脸上都渗出了汗水，但他们依旧一动不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铁面人见依旧没有找到雷万春等人的踪迹，心中大怒，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沙漠中环境恶劣，再搜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带领着暗探们，悻悻地离开了。
　　铁面人等人离开后，雷万春才带领着斥候们从沙丘后面走了出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雷万春看了看众人，沉声道：“大家都辛苦了。铁面人已经离开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我们继续赶路，一定要尽快抵达伊丽川外围，完成侦查任务。”
　　“是！”众人齐声应道。
　　经过一番波折，雷万春带领着探异营的斥候们，终于抵达了伊丽川外围。伊丽川四周群山环绕，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雷万春将斥候们分成三队，按照原定计划，分别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潜入伊丽川，探查敌情。
　　雷万春带领着第二队斥候，从西面潜入。西面是源流教的据点，防守极为严密。雷万春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源流教的巡逻队，潜入了据点外围。他们隐藏在一处山洞中，观察着源流教据点的布防。
　　据点内，源流教的弟子们正在加紧训练，手中的兵器闪着冷光。据点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各种诡异的祭品，几名源流教的长老正在祭坛上作法，口中念念有词。雷万春心中一惊，他知道，源流教一定在密谋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拿出纸笔，小心翼翼地将源流教据点的布防情况画了下来。就在这时，一名源流教的弟子突然朝着山洞的方向走来。雷万春心中一惊，立刻示意众人隐藏好。那名弟子走到山洞门口，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便转身离开了。
　　雷万春松了一口气，继续观察着源流教的据点。他发现，源流教的据点内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兵器，显然是在为一场大战做准备。而且，据点内还有不少被掳来的西域百姓，他们被关在笼子里，处境极为凄惨。
　　雷万春心中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侦查，不是救人。他只能将这些情况一一记录下来，等待着与其他两队汇合后，再将情报传回敦煌。
　　三日后，雷万春带领着第二队斥候，与赵虎带领的第一队、王勇带领的第三队在伊丽川外围的一处山谷中汇合。赵虎和王勇也都获取了重要的情报。赵虎探查得知，突厥莫贺咄部的营地就设在伊丽川东面，营地内有五千多名骑兵，个个都是精锐。王勇则探查得知，伊丽川北面的异境，其实是源流教布下的一座迷宫，里面布满了机关陷阱和蛊毒，极为凶险。
　　雷万春将三队的情报汇总在一起，心中凝重。伊丽川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源流教与突厥莫贺咄部勾结，兵力雄厚，又有迷宫作为屏障，想要攻克伊丽川，绝非易事。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赵虎问道。
　　雷万春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将情报传回敦煌，让大将军早做准备。赵虎，你带领几名斥候，立刻返回敦煌，将情报交给大将军。我和王勇带领剩下的人，继续留在伊丽川外围，监视敌军的动向。”
　　“是！”赵虎躬身应道，立刻带领着几名斥候，朝着敦煌的方向疾驰而去。
　　雷万春和王勇带领着剩下的斥候，隐藏在山谷中，密切监视着伊丽川的动向。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凶险。但他们没有退缩，因为他们是大唐的军人，是安西的精锐，守护边关是他们的天职。
　　与此同时，敦煌的李绩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探异营的消息。他知道，雷万春等人此行凶险，每过一天，他的心中就多一分担忧。这日，他正在行辕内分析军情，一名亲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激动：“大将军，好消息！赵虎回来了！探异营获取了重要情报！”
　　李绩心中一喜，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赵虎走进行辕，躬身行礼：“大将军！末将赵虎，奉雷将军之命，将伊丽川的情报带回！”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情报，递给李绩。
　　李绩接过情报，仔细看了起来。情报中详细记录了伊丽川的敌情、地形和异境的虚实。李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知道，伊丽川之战，将会是一场恶战。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再次跑了进来，大声道：“大将军！陈少侠带着无相楼的援兵赶到了！”
　　李绩心中大喜，连忙起身：“快，随我出去迎接！”
　　敦煌城门口，陈远带领着五十名无相楼的精锐弟子，骑着快马，朝着行辕的方向疾驰而来。陈远身着一袭白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长剑，眼神锐利如鹰。他看到李绩，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大将军，晚辈陈远，奉师门之命，带领无相楼援兵，前来支援！”
　　李绩握住陈远的手，眼中满是欣慰：“陈少侠，你可算来了！有你们相助，我们攻克伊丽川的希望就更大了！”
　　陈远笑了笑：“大将军客气了。斩妖除魔，护卫苍生，本就是我无相楼的本分。不知道现在伊丽川的情况如何？”
　　李绩将探异营获取的情报递给陈远：“陈少侠，你先看看这份情报。雷万春等人还在伊丽川外围监视敌军的动向，我们必须尽快制定作战计划，攻克伊丽川，铲除源流教！”
　　陈远接过情报，仔细看了起来。他越看，眼中闪过的战意越浓。“大将军，”陈远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伊丽川虽然凶险，但我们也并非没有胜算。源流教的迷宫虽然诡异，但我无相楼的弟子精通破解机关之术，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突厥的骑兵虽然精锐，但我们可以利用地形，设下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绩点了点头：“陈少侠说得对！我们立刻召集将领，商议作战计划！”
　　行辕内，李绩、陈远以及各部将领齐聚一堂，围绕着伊丽川的情报，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制定出了一套详细的作战计划：由李绩带领主力部队，从正面进攻伊丽川；陈远带领无相楼的弟子，潜入伊丽川北面的迷宫，破解机关陷阱，从内部发动攻击；雷万春则带领探异营的斥候，在伊丽川外围接应，伺机而动。
　　作战计划制定完毕后，众人立刻着手准备。唐军将士们加紧训练，补充粮草和武器；无相楼的弟子们则在陈远的指导下，研究破解迷宫的方法。敦煌城内，一片忙碌的景象，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伊丽川之战做着准备。
　　苏凝霜也没有闲着，她带领着医馆的伙计们，日夜不停地熬制伤药，准备医疗器械。她知道，伊丽川之战一定会极为惨烈，会有很多将士受伤。她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为受伤的将士们疗伤。
　　这日，苏凝霜正在医馆内熬制伤药，陈远突然走了进来。陈远看到苏凝霜，躬身行礼：“苏姑娘，打扰了。”
　　苏凝霜看到陈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陈少侠，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的。”陈远轻声道，“雷万春将军是你的心上人吧？”
　　苏凝霜脸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是啊，不知道陈少侠找他有什么事？”
　　“我没有找他，只是想告诉你，雷将军现在很安全，他正在伊丽川外围监视敌军的动向。”陈远说道，“伊丽川之战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一定会攻克伊丽川，让雷将军平安回来。”
　　苏凝霜眼中满是感激：“多谢陈少侠。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打败源流教和突厥人，让雷万春平安回来。”
　　陈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医馆。他知道，苏凝霜心中的担忧，就像他心中对沈青瑶的思念一样。他必须尽快攻克伊丽川，不仅为了大唐的边关，也为了让雷万春和苏凝霜早日团聚，让自己能早日回到沈青瑶的身边。
　　几日后，一切准备就绪。李绩带领着唐军主力部队，陈远带领着无相楼的弟子，朝着伊丽川的方向疾驰而去。苏凝霜站在敦煌城的城楼上，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雷万春，陈少侠，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伊丽川外围，雷万春带领着探异营的斥候们，正在密切监视着敌军的动向。当他看到李绩和陈远带领的援兵赶到时，眼中满是激动。他立刻带领着斥候们，朝着援兵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将军！陈少侠！”雷万春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李绩拍了拍他的肩膀：“万春，辛苦你了。情报已经收到，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完毕。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是！”雷万春躬身应道，眼中满是斗志。
　　当晚，唐军和无相楼的弟子们在伊丽川外围的山谷中安营扎寨。李绩召集众人，下达了作战命令：“明日清晨，发起总攻！陈少侠，你带领无相楼的弟子，潜入迷宫，从内部发动攻击；万春，你带领探异营的斥候，负责接应；其余各部将士，随我从正面进攻！”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斗志。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唐军和无相楼的弟子们便发起了总攻。李绩带领着唐军主力部队，从正面朝着伊丽川的城池冲去；陈远带领着无相楼的弟子，潜入了伊丽川北面的迷宫；雷万春则带领着探异营的斥候，在伊丽川外围接应，伺机而动。
　　伊丽川城内，源流教的弟子和突厥的骑兵们也立刻发起了反击。城墙上，箭矢如雨，投石机不断地将巨石朝着唐军的方向扔去；城门下，突厥的骑兵们骑着快马，挥舞着马刀，朝着唐军冲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战场上，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伊丽川的土地。
　　陈远带领着无相楼的弟子，潜入迷宫后，发现迷宫内部果然布满了机关陷阱和蛊毒。但无相楼的弟子们精通破解机关之术，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陷阱，破解蛊毒，朝着迷宫的中心冲去。迷宫的中心，是源流教的祭坛，几名源流教的长老正在祭坛上作法，试图借助异境的力量，抵挡唐军的进攻。
　　“动手！”陈远大喝一声，带领着弟子们，朝着源流教的长老们冲去。源流教的长老们见状，心中大惊，立刻停止作法，转身与陈远等人展开了激战。无相楼的弟子们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很快就占据了上风。经过一番激战，陈远斩杀了几名源流教的长老，彻底破坏了祭坛的阵法。
　　迷宫的阵法被破坏后，伊丽川城内的异境消失了。唐军将士们士气大振，攻势更加猛烈。雷万春带领着探异营的斥候们，也趁机从侧面发起了攻击，斩杀了不少敌军。突厥的骑兵们见大势已去，纷纷想要逃跑，却被唐军将士们团团围住，斩杀殆尽。
　　铁面人见伊丽川即将被攻破，心中大怒，亲自带领着源流教的精锐弟子，朝着李绩冲来。李绩手持长枪，与铁面人战在一起。铁面人的掌法阴寒，招招致命，但李绩的枪法更为精湛，刚猛有力。经过一番激战，李绩一□□穿了铁面人的胸膛，铁面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当场毙命。
　　铁面人死后，源流教的弟子们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认输。伊丽川之战，唐军大获全胜，彻底铲除了源流教，击溃了突厥莫贺咄部的势力。
　　战斗结束后，唐军将士们和无相楼的弟子们都瘫倒在地，疲惫不堪。雷万春走到李绩身边，躬身行礼：“大将军，我们胜利了！”
　　李绩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是啊，我们胜利了。这一切，都离不开各位弟兄的努力。”他顿了顿，又道，“万春，你立了大功，本将军会为你向朝廷请功。你可以回去了，苏姑娘还在敦煌等你。”
　　雷万春心中一喜，躬身道：“多谢大将军！”
　　几日后，雷万春带领着探异营的斥候们，返回了敦煌。苏凝霜得知雷万春回来的消息，立刻赶到城门口迎接。当她看到雷万春平安归来时，眼中满是泪水，快步跑到他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万春，你终于回来了！”
　　雷万春也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凝霜，我回来了。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两人相拥在一起，周围的将士们都为他们鼓掌欢呼。敦煌城内，一片欢腾的景象，所有人都在庆祝伊丽川之战的胜利。
　　李绩和陈远也带领着唐军主力部队和无相楼的弟子们，返回了敦煌。朝廷得知伊丽川之战胜利的消息后，龙颜大悦，下旨嘉奖了所有参战的将士们。雷万春被晋升为游击将军，陈远也被无相楼掌门大加赞赏。
　　庆功宴上，李绩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西域的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大唐的边关终于可以安宁了。他又想起了昏迷的李戍，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冰晶雪莲，治好李戍的伤，让他也能看到这太平的景象。
　　陈远则站在宴会上，看着雷万春和苏凝霜幸福的笑容，心中既有欣慰，也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贴身藏着沈青瑶赠予的莲花玉佩，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一如那日玉门关外，她递给他时眼中的暖意。自长安一别，他虽辗转西域立下战功，却始终未能再与沈青瑶相见，不知她在长安照料李戍，是否还安好，不知李林甫的余党是否会对他们不利。杯中西域的葡萄美酒醇香甘冽，他却品出几分思念的苦涩，举杯饮下时，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东方，那是长安的方向。
　　宴会上的丝竹声愈发悠扬，几名身着胡服的舞女旋身起舞，裙摆飞扬如盛开的胡旋花，引得席间将士们阵阵喝彩。敦煌本地的官吏带着西域诸国的使者前来敬酒，使者们献上了珊瑚、玉石等珍宝，口中说着对大唐的臣服之语，李绩端坐主位，从容不迫地回礼，言语间尽显大唐名将的风范。他举杯示意众人：“此次伊丽川大捷，离不开诸位将士的浴血奋战，更离不开无相楼的鼎力相助！今日痛饮此杯，愿大唐边关永固，丝路畅通！”
　　“愿大唐边关永固，丝路畅通！”众人齐声响应，举杯共饮，酒液入喉的灼热感，驱散了边塞的寒意，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豪情。雷万春端着酒杯走到苏凝霜身边，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凝霜，今日当着大将军和诸位弟兄的面，我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嫁我为妻？”苏凝霜脸颊绯红，眼中却满是坚定，她接过雷万春递来的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万春，我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三年。”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李绩抚须大笑：“好！好一对璧人！本将军今日便做主，待战事稍歇，便为你们举办婚礼，让全敦煌都为你们庆贺！”雷万春与苏凝霜连忙躬身行礼：“谢大将军！”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那枚梅花玉佩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见证着这段历经战火考验的爱情。
　　喧闹过后，李绩屏退众人，只留下陈远和雷万春。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凝重起来：“此次虽击溃了突厥莫贺咄部，铲除了源流教在伊丽川的主力，但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据探报，源流教教主玄机子至今下落不明，其麾下仍有不少余孽潜藏在西域各地，伺机作乱。更重要的是，李林甫在朝中势力庞大，此次伊丽川之事未能牵扯出他的核心罪证，他必然会贼心不死，继续与江湖势力勾结。”
　　雷万春神色一凛：“大将军所言极是，末将愿带领探异营，追查源流教余孽的踪迹！”李绩摇了摇头：“探异营经此一战损失不小，需好生休整。追查余孽之事，可交由地方守军配合进行。倒是陈少侠，”他看向陈远，眼中带着期许，“无相楼在江湖中消息灵通，你此次立了大功，本将军已上书朝廷为你请赏。但眼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陈远心中一动，躬身道：“大将军请吩咐，晚辈万死不辞！”“李戍至今昏迷不醒，唯有传闻中生长在昆仑雪山的冰晶雪莲能救他性命。”李绩沉声道，“冰晶雪莲生长在雪山之巅，环境险恶，且有猛兽守护，采摘极为不易。更重要的是，李林甫也知晓冰晶雪莲的功效，他必然会派人前去阻拦，妄图永绝后患。我希望你能亲自前往昆仑雪山，取回冰晶雪莲，一来可救李戍性命，二来也能挫败李林甫的阴谋。”
　　“晚辈愿意前往！”陈远毫不犹豫地应道。救李戍不仅是报答他昔日的援手之恩，更是为了保护沈青瑶——李戍是沈青瑶最在乎的人，唯有李戍平安，沈青瑶才能真正安心。想到这里，他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哪怕昆仑雪山再险，他也必须闯一闯。
　　雷万春连忙道：“陈少侠一人前往太过凶险，末将愿派几名探异营的精锐随行！”陈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雷将军好意，但此次前往昆仑，需隐秘行事，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晚辈自有无相楼的身法傍身，足以应对凶险。”李绩点了点头：“陈少侠所言有理，隐秘行事最为关键。我会给你一份昆仑雪山的大致舆图，再派几名熟悉雪山地形的西域向导协助你。”
　　夜深人静，庆功宴的喧嚣早已散去。陈远回到客栈，取出沈青瑶的莲花玉佩，在月光下细细端详。玉佩上的莲花纹路清晰可见，仿佛能看到沈青瑶为他佩戴时的温柔模样。“青瑶，等我取回冰晶雪莲，救醒李戍，便立刻前往长安找你。”他轻声呢喃，眼中满是坚定，“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让你失望。”
　　次日清晨，陈远告别了李绩和雷万春，带着向导和李绩赠予的舆图，踏上了前往昆仑雪山的路途。敦煌城的城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城楼上，雷万春与苏凝霜并肩而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戈壁的尽头。苏凝霜轻声道：“希望陈少侠能平安归来。”雷万春握住她的手：“陈少侠身手不凡，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也该着手准备婚礼了，等他回来，定要让他喝上我们的喜酒。”
　　陈远一路向西，沿途的戈壁渐渐被连绵的山脉取代，气温也越来越低。他身着厚重的裘衣，与向导一同在雪山间穿行，躲过了饥饿的雪豹，踏过了危险的冰川。他知道，前方的路只会更加凶险，不仅有雪山的天险，还有李林甫派来的杀手潜伏。但他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为了大唐的安宁，为了心中的挚爱，他必须一往无前。
　　这日，他们行至一处雪山隘口，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陈远心中一凛，示意向导隐藏起来，自己则悄悄探出头查看。只见一队身着黑衣的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人眼神阴鸷，腰间系着与源流教暗探相似的黑色腰带，只是上面绣着的并非黑色莲花，而是一只展翅的黑鹰。陈远心中一动，他曾听师父玄尘子提及，李林甫麾下有一支秘密杀手组织，名为“黑鹰卫”，个个身手不凡，专门为他铲除异己。看来，李林甫果然已经派人来了。
　　陈远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悄悄绕到隘口的另一侧，准备趁黑鹰卫不备，发起突袭。雪山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掩盖了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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