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传之凤舞九霄

　　前情回顾：林琉璃晋封贤妃，圣心却显猜忌。星镜异象映射含元殿，阎立本遗稿现“朱雀将起”谶语。四象轮转之局，悄然笼罩宫阙。

　　贤妃的册封典礼极尽荣宠，九重宫阙皆见其风光。林琉璃身着蹙金绣凤袆衣，在百官的朝拜中接过金册宝印，眼角余光却瞥见御座上那道深沉的目光——陛下举杯时唇角带笑，眼底却似寒潭，不见半分暖意。

　　当夜，双曜殿的庆贺宴席甫散，林琉璃便屏退众人，独坐内室。那面星纹铜镜静静置于案上，镜面竟在无烛无月的暗室中自主生辉，荧光流转间，含元殿的轮廓愈发清晰，连殿脊鸱吻的纹路都依稀可辨。

　　“娘娘，”青黛悄步而入，神色凝重，“立政殿传来消息，陛下今日午后召见了秘书少监崔知温，密谈近一个时辰。崔氏与山东士族往来密切，其女年方二八，素有才名。”

　　林琉璃指尖轻抚过冰冷的镜面。陛下这是要培植新的势力来制衡她？还是说……这本身就是“朱雀将起”的应兆？

　　翌日朝会，陛下以“充实后宫，延绵皇嗣”为由，下旨采选官宦淑女。旨意中特意提及“才德兼备者，不拘门第”，然暗中递到林琉璃手中的名单里，崔知温之女崔明月的名字赫然列在首位。

　　与此同时，武后于立政殿召见林琉璃，凤眸中带着审视：“贤妃如今位同副后，当为陛下分忧。此番采选，你需多多费心。”言语间似有关切，却又将选秀的重担压了下来。

　　林琉璃垂首应下，心中明镜似的。武后是要借她的手，既成全陛下之意，又敲打她莫要恃宠而骄。更深的用意，或许是要看她如何在这新旧势力交替的漩涡中自处。

　　双曜阁很快呈上崔明月的详细卷宗：精通琴棋书画，尤善骑射，性情爽朗，其外祖家与已故徐贤妃母族有远亲之谊，且近半年与河东裴氏几位年轻子弟过从甚密。

　　河东裴氏！裴承先的宗族！
　　林琉璃眸光一凝。这崔明月的背景，未免太过“恰到好处”。

　　就在采选事宜紧锣密鼓进行时，星镜再生异变。此番镜中光影流转，含元殿的景象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灼灼如火的霞光，霞光中隐约有羽翼华美的巨鸟振翅欲飞，其方位正对应南方——大明宫朱雀门！

　　“朱雀……”林琉璃喃喃自语。南方属火，朱雀为瑞兽，亦主兵戈与变革。这预示的，究竟是祥瑞，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动荡？

　　她命双曜阁密查与“朱雀”相关的所有线索，无论是星象记载、宫廷秘闻，还是近期南方各地的异常奏报。同时，加大对崔明月及其家族网络的监控。

　　数日后，两条关键信息几乎同时送达：
　　其一，司天监密报，近日南宫朱雀七宿中的“井宿”星光大盛，主“南方有贤人出，或引变革”；
　　其二，内卫在监控崔氏时发现，崔明月入京前，曾于洛阳白马寺偶遇一游方道人，道人赠其一块赤玉朱雀佩，言“凤栖梧桐，非烈火不显其华”。

　　采选当日，御花园中百花争艳，数十位妙龄闺秀娉婷而立。陛下与武后端坐亭中，林贤妃陪坐一侧。
　　轮到崔明月时，她并未选择常见的琴棋，而是向陛下请旨：“臣女粗通骑射，愿为陛下、娘娘演武助兴。”
　　陛下似颇觉新奇，准其所请。
　　只见崔明月挽弓搭箭，姿态飒爽，三箭连发，皆中百步外箭靶红心！最后一箭更是力道惊人，竟穿透靶心，余势未消，深深钉入后方一株梧桐树干！
　　“好！”陛下抚掌赞叹，“巾帼不让须眉！”
　　武后亦含笑点头，目光却与林琉璃有一瞬的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深思——那株梧桐，恰是去岁林琉璃协理六宫时，亲自命人移栽的“引凤木”。

　　席间，崔明月应对得体，落落大方，其爽朗性情与过人才貌，很快吸引了不少宗室子弟的目光。陛下更是多次问及其家世学业，恩赏有加。

　　采选结束，崔明月毫无悬念地入选，赐封正五品才人，赐居延嘉殿。其殿宇位置，恰在立政殿与双曜殿之间。

　　林琉璃回到双曜殿，立即召见裴承先。
　　“裴将军，河东本家近日可好？”她看似随意地问道。
　　裴承先神色一凛，立刻单膝跪地：“末将家族谨守本分，绝无二心！崔氏女与裴氏子弟往来，皆寻常诗会，末将已严令族中子弟避嫌。”
　　林琉璃虚扶一把：“将军请起，本宫自然信你。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将星镜异象与朱雀玉佩之事略提一二，“这位崔才人，恐怕来者不善。她背后的‘朱雀’，所图非小。”

　　她沉吟片刻，决断道：“其一，双曜阁对崔才人及其关联势力的监控升至甲等，尤其注意其与南方官员、将领的联络。其二，暗中清查近年来所有与‘朱雀’图腾相关的器物、文书记录。其三……”她看向裴承先，“请将军密查那位赠玉道人的踪迹。”

　　是夜，林琉璃独对星镜。镜中朱雀光影已淡，却隐约浮现出新的景象——不再是宫殿，而是一片模糊的战场，硝烟中有玄旗与朱帜交织，而镜面边缘，悄然泛起一丝属于“白虎”的锐金杀伐之气！
　　四象已现其三！
　　她抚摸着贤妃金印，感受到的不是权势的稳固，而是风暴将至的窒息感。
　　窗外忽起夜风，吹得殿角铜铃清响。一名小宦官惊慌来报：“贤妃娘娘，延嘉殿那边……崔才人梦魇惊起，言见到火光冲天，有凤鸣于其间……”

　　林琉璃缓步至窗前，望向延嘉殿的方向，只见夜色深沉。
　　凤鸣火光？是巧合，还是……“朱雀”已然开始展露锋芒？
　　她轻轻合上窗，将凛冽的夜风关在殿外。
　　棋局又添新子，而她手中的筹码，必须更加缜密地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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