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我想选地理”景熙有些失落的说，“可是这样我们就不能一个班了。”

　　景熙很喜欢地理这门学科，她喜欢四处飞去各种地方欣赏自然风光，体会风土人情。
　　像是游戏副本一样通关每一个章节，新的地方会让她拼上世界与视野的新拼图。地理课上总是想‘下次要去哪里玩呢？’这样。

　　探索未知好像就是她人生的主题，伴随长大就会不断被消耗燃烧而不可再生的好奇心好像在她这里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阳光、水、风。

　　景熙自知是一个很容易有三分钟热度的人，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缺点，想做的她就会去做，因而在时间的累计下，也倒是混成了个斜好多杠青年。小提琴架子鼓古筝唢呐马术射击手语花滑游泳乒乓球篮球......
　　没什么规律，感兴趣就去了解了，一学就会了，一会就没兴趣了。

　　篮球是因为周照打，所以学了一点，有时候会陪她打一会儿，但实际上景熙有点小洁癖，根本不喜欢这种会脏手的运动。

　　要说为数不多没点亮的技能，厨艺算一个。

　　小学的时候，景熙看了一个叫梦色蛋糕师的少女番。
　　看完当下就缠着外婆要她教自己做蛋糕，可惜厨艺技能愣是一点儿都没亮，周照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她做的草莓挞好吃。尝试几次后，为了不砸了外婆的招牌，只好作罢。

　　周照转头看她，景熙的鼻尖被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盛满了星星。真漂亮。她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这一刻的景熙永远珍藏起来。

　　“没关系，在一个学校就不会离很远的，课间我会来找你，上下学我们还是在一起，相信我。”周照伸出小拇指。
　　景熙毫不犹豫地勾住：“拉钩！”

　　夜空中，几颗疏星闪烁。两人踩着积雪往家走，身后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深深浅浅，一直延伸到路灯照不到的远方。

　　当晚，景熙赖在周照房间不肯走，非要挤一张床。周照拿她没办法，只好分出一半被窝。

　　“阿照，”黑暗中，景熙的声音轻轻响起，“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周照侧过身，看见景熙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因为长大才能实现梦想啊。”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周照思考了一会儿：“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具体的...还没想好。你呢？”

　　“我想...”景熙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周照知道她睡着了。她轻轻拨开景熙额前的碎发，在心底又接上了一段答案。
　　我的梦想，还有守护你的快乐。

　　窗外，冬夜的雪又开始静静飘落。

　　除夕这天，北阳城像是被浸在了一缸暖金色的蜜里。
　　从清早开始，零星的鞭炮声就在城市各处啪嗒作响，像不会赖床的年兽提前踩响了新年的鼓点。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特有的年味，混合着家家户户窗口飘出的炖肉、蒸面食的浓郁香气。若是在乡下，也少不了柴火燃烧的炊烟袅袅。

　　景熙一大早就被窗外隐约的喧闹唤醒。
　　她赤脚跑到窗边，“唰”地拉开利落垂坠的窗帘——阳光涌进来。她深吸一口气，连空气都是甜的。转身扑回床上，摸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

　　「谁睡走了我的觉」
　　笑嘻嘻：新年快乐！！！！！！（超大声！！！）消息刚发出去，几乎是秒回。
　　下雨不愁：新年快乐！！你也醒这么早啊
　　笑嘻嘻：鞭炮声太吵了，根本睡不住
　　杨羊羊：就是就是，小区楼下的小孩子也吵得很，都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
　　转转：新年快乐。来楼下，喊咱俩贴春联呢

　　景熙眼睛一亮，拖鞋都顾不上穿好，哒哒哒地跑下楼。拉开冬天被冻的厚重好多的大门，周照正站在门外台阶上，呵出一团白气。

　　她今天穿了件正红色的盘扣针织外套，衬得皮肤愈发白皙，黑发松松地挽住扎了个侧麻花辫，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总是带着点懒洋洋笑意的眼睛。手里还提着两个印着“春和”字样的大食盒。

　　“姥姥一早就起来忙活了，让我先送点过来。”周照把食盒递过来，目光落在景熙光着的脚丫上，“又不穿鞋？”

　　景熙笑嘻嘻地接过食盒，沉甸甸的，香气直往外冒：“有地暖嘛！不冷的，快点进来外面冷！”

　　屋里暖气开得足，洋溢着更浓烈的年节气息。景煜昨天晚上才从外地赶回来，现在正在客厅里和阿姨扫房，踩着梯子擦高大的落地窗上的水渍粉尘，景熙路过顺手调整了一下花瓶里那支虬枝盘曲、缀满嫩黄花朵的腊梅枝。

　　拉着周照先去选自己过年要穿的衣服。换了好几身，最后选定红色圆领羊绒衫搭流苏装饰小羊皮无袖马甲，下身穿马甲同色呢料半裙和过膝长靴。头发上别了一个仿真苹果皮的蝴蝶结。

　　“尝一个饺子美美滋滋乐开了笑颜~”
　　“挂上了红灯笼~”
　　“贴上了新春联~”
　　周照和景熙两个人今早没有一个睡上懒觉，一醒就被发落来贴春联，两个人嘀嘀咕咕一人一句的接唱很有节日氛围的歌。
　　贴完春联汪云支使她们俩去买点年货，买年货这么重要的事情哪儿轮的上她们，实际上就是想让她们去街上溜达溜达，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

　　街道里已经有不少穿着崭新棉袄的孩子在追逐嬉闹，手里挥舞着糖果零食，笑声清脆地撞在寒冷的空气里。

　　两个人看见什么都想买，吊钱儿都换着样式买了好多，烟花灯笼水果零食，两个人四只手还要拿不下。叫了小陈姐来接才得以回家。

　　电视里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预热节目，音乐欢快。

　　“妈妈！姥姥！我们回来啦！”景熙扬声喊道。
　　景明回头，笑容慈祥：“回来得正好，快来帮姥姥尝尝，这个肉炖的怎么样？”

　　周照换鞋进屋，很自然地走过去，张嘴接过景明手里的肉块，很认真的咀嚼，吃完非常真挚的盯着景明狂比大拇指。
　　“喜欢吃就行。”景明乐呵呵地点头。

　　景煜从书房里出来，拍拍手：“阿照，你爸妈几点过来？你妈妈那边赶得及吗？”

　　临近过年，因为下面县上有个小村子旁边的山突发滑坡，周会钰处理灾情去了，能不能回来到现在还没个准信。
　　汪云父母走得早，现在家里就剩他和汪湄，汪湄没结婚，过年都是来他们这边。
　　还有周照的姥姥姥爷，一合计景明直接发话让汪云把人接过来，两家一起过年，还热热闹闹的。

　　周照：“我爸和姑姑他们下午就到。我妈……刚发消息说还不确定能不能赶回来，年夜饭估计赶不上，让我们吃别惦记她，赶不回来和村民一起过也是一样的。”
　　她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但很快被笑容掩盖，“没关系，姥姥姥爷都接来了，一样热闹。”

　　景熙凑过来，挽住周照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肩上：“就是！周姨不在，还有我们呢，不过周姨那份压岁钱你代发给我哈！”

　　景煜弹了景熙一个声音清脆的脑瓜嘣：“你就算计阿照口袋里那点压岁钱吧，我把你的全都发给阿照。”
　　“嗷！好痛！”景熙双手捂住脑门装痛。

　　她的安慰简单直白，周照看着景熙笑，心里那点小疙瘩也被熨平了。
　　午饭简单吃了点阿姨做的饭，给家里员工包了年终奖放了十天带薪假。下午，两家人便陆陆续续聚齐了。

　　周照的姑姑汪湄先到，提着大包小包的年礼。汪湄穿着时髦的焦糖色套装，一进门就笑着和景明景煜打招呼，声音爽利。

　　紧接着，汪云也接到了父母——周照的姥姥姥爷到了。两位老人精神矍铄，穿着崭新的唐装，笑呵呵地被簇拥着进门，瞬间就被屋里的热闹和温暖包裹了。

　　房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大人们围坐在客厅喝茶、嗑瓜子、聊天，电视里的节目成了背景音。

　　汪云和景煜聊这两个孩子，汪湄和景明探讨着新式甜点与传统糕点的融合，两个小孩则陪着姥姥姥爷说话，不时逗得二老开怀大笑。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天空偶尔炸开一两只提早升空的烟花，绚烂的光短暂地照亮窗棂，又迅速隐没在渐浓的暮色里。
　　小区里的灯笼次第亮起，连成一片温暖的红海。

　　年夜饭是两家人一起张罗的。巨大的圆桌上，很快就摆得满满当当。景明掌勺，做了孩子爱吃的糖醋排骨，汪云打下手，做了拿手的清蒸鲈鱼和白灼虾，汪湄拌的凉菜清爽开胃，连周照都贡献了一道卖相不错的虾仁蒸蛋，剩下都是春和刚做好送来的菜肴和点心，精巧诱人。

　　最后，景熙和周照合力端上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饺子，像元宝一样胖乎乎地挤在锅里。

　　“来来来，开饭了！”景明笑着招呼。

　　众人纷纷落座，大大的桌子坐得满满当当，酒杯里斟满了醇香的红酒或温热的黄酒。

　　景明作为桌上最年长的，又是东道主，笑着举杯：“又是一年团圆饭，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过去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新的一年，祝儿女们平安顺遂，祝孩子们学业进步，祝我们都健康长寿，万事如意！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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