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闭眼睛【续篇】

　　呼喊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嗓子里发出的，有时在左耳响起来，有时又在右耳。
　　池雪努力撑开眼皮，不论她怎么大声说话，都感觉使不上力气。
　　她记得自己好像示威似的举起双手，嘴巴在乱晃，心里一直在提防着吴翰再次靠近她。
　　或许是因为最后的反抗，她那天凌晨仅剩的一点电量被彻底耗尽，瞬间合上了双眼，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响。
　　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第二天清晨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深棕色长发在雪白的被单上肆意蜷曲，池雪的脸深陷在枕头里，她醒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才勉强把头露出来。
　　完蛋，她晕在酒店里了。
　　可……
　　谢天谢地，她的衣服还完整，睡在另一间卧房里。
　　手机上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有人给沈冰清和朱丽回复了消息，说她在同事家过夜。这波操作一定是吴翰干的。
　　打来最多的是尾号一九零零，一个都没接通。
　　也好，本来也没必要去接。
　　她迅速将自己收拾利索，有意咳了两声才从卧房走到客厅。
　　吴翰比她潇洒多了，身穿乳白色的浴袍，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握着遥控器，电视上是英语新闻。
　　是应该问声早上好，还是直接兴师问罪，池雪站在他后面思考着。
　　吴翰转过头来微笑，“你醒了，睡得好吗？”
　　池雪立刻板起脸，忽然什么都不想说。尤其是看到吴翰胸前的深V领，更是偏过头去，暗带嘲讽地咧了下嘴角。
　　某人就算在她面前脱光了，她也不会动摇的。
　　她可不会自我洗脑，感激某人没有强取豪夺，只是真心感觉多说一句都是废话，前一晚的景象只会越涂越黑。
　　她要找回自己的大衣和挎包，穿上门口的鞋子便能离开这里了。
　　“雪儿，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吗？”
　　吴翰胸前的风光又多露出一些，池雪皱眉，仍是不看他。
　　“叫姐姐！”
　　吴翰笑着站起来，“我昨晚见到程毅了，我跟他说了，我在追求你，他也没什么反应。”
　　“还有，我以我现在的实力向你承诺，如果我们在一起了，程毅是不会来打搅你的，他也不能。”
　　“昨晚我……对不起，雪儿……但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真的可以放心跟我在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向池雪逼近，池雪则马上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些。”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懂呢，我对你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完全没有心动过……你不用扯上程毅！”
　　“池雪，我们之间连试一下都不可以吗，你一次机会都没给过我！”
　　吴翰脸上的笑意消失，眼巴巴地盯着池雪，“我从不想强迫你，我甚至现在是在求你……”
　　那件黑色的高领衫依然留在池雪身上，遮住了她最迷人的部分。
　　它无时不刻强调着女人的天鹅颈与平直的锁骨，高贵气质里融入了脆弱的美感。
　　昨天夜里，这样一个女人昏倒在吴翰眼前，他险些便失去了理智。他隔着那件衣服吻她，在她同意之前，他不敢留下任何痕迹。
　　吴翰的目光令池雪浑身不自在，她再次重申，“不可以，我们今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你这种表现只会让我觉得你心里还有他……你接受不了别人就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他！”
　　吴翰站在客厅里同池雪争抢大衣，又扯住她的包带，“我还没说完……”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他为了一个酒吧服务生和三个男人大打出手。那个服务生你也见过，就是婚礼上的那个姑娘。你难道没发现吗，那个女的比程毅小很多，而且长相跟你类似……”
　　“他那种人……”
　　吴翰咬牙切齿道：“他凭什么昨晚还一直在给你打电话，真是太可笑了，他哪来的资格？”
　　“别说了，不要提他！”
　　池雪转向门口，大衣她可以不要，挎包也可以舍下，但身后的男人抱上来，炙热的胸膛紧贴上她的脸颊。
　　“我可以守护你的，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徒弟了，相信我……”
　　“没那么简单的，你别掺和进来好吗？”
　　池雪闭上眼睛，耳边是鼓点一般的心跳，厌恶之余又感到无比心累。
　　要是那一天不让吴翰送她去加工厂就好了，要是不认他这个徒弟就好了，不把他介绍到陆盛明的工作室……
　　池雪沉默了两秒，在吴翰怀中轻轻转身，她选择不再逃避，与他面对面。
　　“你还记得你最大的优点吗，我是怎么夸你的？”
　　吴翰眼中顿时掠过一丝惊喜，可当他扬起嘴角后，池雪的眼神却比冬天的湖面还要冰冷。
　　“你很会照顾人，会为别人着想。可你从昨天到现在都在干什么……你以前会这样穿衣服吗？”
　　池雪紧抿着唇，双手合上吴翰的衣领，“你以前会把别人的东西丢在地上吗？”
　　她是指衣服和包，完全被男人踩在了脚下。
　　吴翰一时沉默，池雪的语气更冷。
　　“是谁充满信心地说，他会等我，他会越变越好的……你管这叫好吗？我明白，你说你积攒了实力，你变强了，而且是全靠自己的那种……可你不要把程毅当成什么参照好吗，不要跟他比较行吗？”
　　池雪想起以前，垂下头说：“他做过什么，你我最清楚。可你不一样，你是个阳光帅气，家境好，又知道上进的富二代……你不必变成他那种人，为了我就更不值得了……”
　　“雪儿……”
　　吴翰无力辩解，张张嘴又闭紧。
　　“别这么喊了，叫姐！”
　　池雪踮起脚，突然环住吴翰的肩膀，太宽了，只能够到一半，不过这个举动一点也不暧昧，真的像一位姐姐在鼓励弟弟。
　　“你要牢记自己的优点，别再误入歧途了。以后呢，一定会有个绝世美人，踏着七彩祥云来找你的，不要心急……”
　　“呵，不急。”
　　吴翰微微屈膝，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至少你这次拒绝我，还多送了一个拥抱。”
　　***
　　池雪不知自己有没有说服吴翰，但年底的工作繁多，让她暂时避开了情感纠葛。
　　连朱丽催促她好几回的心理咨询，她也以工作忙为借口推掉了。
　　不过女人有另一项解压神器，购物。
　　两人相约到京市购物，要好好享受一下圣诞前夜的商场大促。
　　王骁也在京市，因为要在顾问公司加班，所以没来打扰朱丽同池雪的小聚。
　　购物中心里回荡着悠扬的节日歌曲，池雪脚边堆满了购物袋，一边捶腿一边招呼朱丽，给她占了个座位。
　　“亲爱的，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朱丽举着巧克力甜筒，满脸笑容地坐到池雪身旁。
　　“你呢，怎么就买了一个？”
　　听完，朱丽神秘一笑，池雪以为她在生理期，无奈地接过甜筒说：“这回想舔几口啊，我帮你数着……”
　　她总是如此，越是不方便的那几天越是嘴馋，然后和池雪同吃一个甜筒。
　　往往是池雪握在手里，被她吃走一多半，跟幼儿园里的宝宝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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