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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血儿
妖管局规定妖怪与妖怪之间不可自相残杀，妖怪不可伤害人类，这可都是官方颁布的条例。
怎么夏奇饿了就能吸血了呢？
石轻岚解释：“她情况特殊，平时不会乱吃的，所以总是饿到自己。碰上作奸犯科的妖怪才会吸上几口。”
所以对于她的突然缺勤，大家都见怪不怪。
胡季欢想起夏奇那张惨白阴郁的脸，确实像营养不良。什么妖怪需要喝血才能饱腹？
“她是蚊子精？”蚊子命短难修人形，很是少见。
“不是，她……算了，这个不能随便说，如果她本人愿意告诉你的话，你会知道的。”
胡季欢起了兴致，不是蚊子，那能是什么？没见过的新奇物种？
“你帮我引荐引荐，我要和她交朋友。”
“行啊，等她恢复状态，就介绍给你认识。”
封易玄暂停手中工作，说道：“案子不能拖，让她把血包带回来边喝边工作。”
胡季欢看了眼时钟，这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石轻岚和角落里的巫明面面相觑，石轻岚率先开口：“我还有几份汇报明天早上就要交，实在腾不出手啊。”
巫明道：“我，我……”
封易玄：“你没有紧急工作，你去。”
巫明的金发瞬间暗淡下去，一如他此刻惊恐惨白的脸。但他不敢说不，哭丧着脸夺门而出。
胡季欢在旁边瞧着愈发好奇她的原型，肯定是饿极的时候还很凶残的，莫非是水蛭？
他又转而感慨道：“真好啊，你们这里还能体谅员工个人需求，允许她一整天缺勤。”就是晚上还要把人抓回来上班，有点骇人。
封易玄只解释了一句：“她自愿二十四小时工作。”
“当我没夸过。”
魇兽已经抓到，封易玄自然不会再夜宿胡季欢家中，不等封易玄找借口推辞，胡季欢就率先黏上，在妖管局待了几个小时，硬是缠着封易玄在工作间隙给自己辅导。
石轻岚没眼看，但不知为何还是选择留在办公室，离他们不近不远，自己埋头忙碌。
房间里尽是纸张翻页和落笔的簌簌声，直到一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天色已晚，过道的灯不算明亮，透着暗黄。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掩在门后面，颇有惊悚片的意味，可惜在座三个都是妖怪，不怕鬼。
随着门打开幅度变大，室内的光照在对方身上，才是真将妖怪吓了一跳。
有鲜血自巫明头顶如河流汩汩涌下，漫过他的头发，顺着发丝流淌至眼眶，又蜿蜿蜒蜒落进衣领。他流着血泪，瞳孔都泛着猩红，凶神恶煞。
满室寂静中，胡季欢无声地哇了一下。
而后眼瞧着凶神突然往前踉跄了几步，他背后的夏奇刚收回腿，邪气横生地骂了句“滚开”。
黑色的单边长麻花辫垂在夏奇身前，那张本身五官清秀的脸上配了一张血盆大口，尖锐的犬牙龇露在外，毫不掩饰不满。她拖着一个形状不明的物体就进门，就像提着毛笔一样，笔尖沾了墨，在地上画出一道血红的“一”字。
夏奇直直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将那物什向上一提，摁着它疑似脖子的位置往杯子上一怼，血液缓缓流入杯中，直至注满，她举起杯子猛灌一口。
看着像是已经喝了八分饱，情绪才缓和下来。与之前的行为大相径庭，她颇为优雅地小抿一口血液，斯文地说：“这是牛大志的上线，追踪了两小时才抓到。”本来应该再蹲一天，但她饿得受不了。
胡季欢差点忍不住为她鼓掌，这出场逼格太高，不是大妖胜似大妖啊。
被众人无视的巫明悄不做声地收拾起自己的形象，并开始拖地。
石轻岚从座位上探出脑袋，直面血淋淋的场景，脸色不变，一本正经地问：“是贩卖海外妖精的，还是走私人类毒/品的？”
地上这坨糊满鲜血，着实看不出形状。
胡季欢闭上耳朵，屏蔽一切声音，开启心无旁骛学习模式。断案的事，不该听的别听。
在听感封闭的静谧中，他感受到少许冰冷的体温靠近，肌肤贴了一下他的耳朵，就有一句“拐卖人口的”回答跑进他的耳朵。
胡季欢猛一抬头，不可置信地怒视封易玄：“你们的机密工作，我能听？”还特意让他听，什么意思？又要他当无偿牛马？！
果不其然，封易玄没解释，只是笑了笑：“听就行了。”
就知道！妖管局办公室审讯室都对他一个平民开放，肯定没什么好事！
石轻岚和夏奇在那边自顾自交流起来，小女孩蹲在地上，毫无芥蒂地扒拉开血色物体的毛发，满手都是血。情景很是诡异。
石轻岚心中有了数：“原来是只豹子精，难怪前几次抓捕都跑这么快。”
夏奇用湿纸巾轻轻摁在嘴唇上，将血迹擦拭干净，吃饱饭的她脸上都没有阴郁之色了，腰背直挺，活脱脱一个优雅的白领。
“前几次的围捕让他这段时间紧张不已，感知能力下降，昨晚上出门交易的时候被我抓到了，被他们暗中交易的妖怪是邻国一只河童，已经让巫明送到保护所，等明天被害者情绪稳定下来就可以做笔录了。”
巫明手杵着拖把意味不明地哈了一声。
不得不听的胡季欢心中吐槽，也就是说你昨天晚上抓到罪犯，当着被害者的面茹毛饮血一天一夜，被害者受到画面刺激，现下情绪不稳定。不过……
“河童，是什么？”
胡季欢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妖怪。
封易玄：“是我们邻国的品种，本地没有。”
胡季欢满怀好奇地搜索了一下，遗憾地关上浏览页。长得太丑，一点食欲也无。
夏奇循声望来，颇为礼貌地跟胡季欢打了个招呼：“嫂子今天怎么来了，难道封队这几周都没回家？”
石轻岚和巫明：“……”
封易玄和胡季欢：“？”
胡季欢倒吸一口凉气：“这里还有我看不到的妖怪？”
封易玄：“我想，没有。”
胡季欢：“那她在喊谁？”
夏奇虽疑惑，但还是不让他的问话落空：“你。”
胡季欢：“……我觉得你是误会了，我和他不是这种关系。”
夏奇了然一笑：“好的嫂子，那我以后称呼你为……”她想了想上次牛大志办公室里两只狐妖的对话，“季欢？”
“……可以是可以。”胡季欢觉得她还是没理清，不过他转头看到封易玄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突然想起他貌似崆峒，不禁又耍起嘴皮子，模棱两可地说，“你怎么叫都行，他是我很好的哥哥。”
封易玄一掌把笔拍在桌上，澄清道：“我是单身主义者。”
胡季欢眼神躲闪，冲着夏奇苦笑耸肩。
夏奇微笑着安抚。
“好的队长，是我理解有误。”
石轻岚和巫明只竖着耳朵，不参与对话，两人对视一眼，对方的想法尽在不言之中。
是黑是白，一来二去，旁人还看不清吗？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二人都不会拆封易玄的台，不过夏奇没有这种顾虑，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她是……
“混血儿？”胡季欢吃惊。
夏奇点头，大方地告知自己的原型：“我是本土蝙蝠怪和海外吸血鬼所生，算是人才引进回来的。”
胡季欢讶异：“蝙蝠怪我知道，吸血鬼我也有听人类说过，就是没想到是真的存在。”还没想到二者能结婚生子。
“这就是全球化吗？”他喃喃道，对这个词汇体悟更深刻了。
难怪夏奇这么轻易就吐露自己原型，原来是有不一样的传统。
夏奇看了眼他和封易玄，意有所指：“是的，我的思想方式融合了两国，所以对某一些关系接受良好。”
看来她是以为封易玄迫于社会氛围，对二人关系难以启齿，需要遮遮掩掩，便配合做戏。
封易玄正看着巫明递过来的豹子精社会资料，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言下之意，敲了敲桌子强调：“这样的关系不存在。”
夏奇爽快地应道：“好的队长。”
她给地上的豹子精喂了颗丹药：“它没事，只是有点贫血，过几个小时就能行。”
混血儿对人类的血没有兴趣，但是妖怪的血包含力量，又好喝又耐造，只要保持平缓的吸血速度，妖怪自己就能造血造回来，可谓是永动机。只是这次夏奇饿得有些久，一时间没控制住，豹子精深受物理与精神双重折磨，最终晕过去了。
满足了好奇心的胡季欢这时才问封易玄：“你让我听这些，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封易玄抽出一份文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和几张照片。
胡季欢一眼就认出是牛大志办公室的照片，那“天道酬勤”的牌匾，他不会忘记。
“这块牌匾的背后，藏着牛大志每次帮忙走私留下来的账本，他担心分赃不均，特意和同伙下了契约，在这契约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凡人。”他往后翻了几页，上面是另一张照片，里面的凡人西装革履，在无数个话筒前游刃有余地应对记者采访。
胡季欢打住他接下来的话，问：“我不能总是白帮忙吧？之前的事情已经了结，这次你打算用什么做交换？”
封易玄道：“你窃听了机密。”
在胡季欢黑脸的时候，他又转口道：“我会帮你们找到下一份工作。”
“我为什么要换工作？这NPC工作又高薪又舒适，我可没有换的想法。”
封易玄看着他，没说话。片刻后指了指照片上的人。待胡季欢眼神移到这人脸上，封易玄才慢悠悠开口。
“这是你的现任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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