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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甲
杂货铺里一贯的岁月静好，比莉忙着整理新到的货物，头也不抬。
“请进，随意挑选。”她埋头在一个很大的箱子里，翻翻找找，看起来正忙。
“咱们别打扰她，自己随便看看吧。”施望野和陆任之在店里淘沙挖宝般看着。
比莉的店里本身就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故而整理店铺货物的时候，总是会乱上一整天，也正常。
“可能不会有防毒面具吧，给你买几大包口罩好了，少吸点甲醛。”陆任之挑了几大包厚厚的口罩先摆在柜台上。
“行，不过这也太多了。”施望野看了看口罩背后的标签，“有效防颗粒吸入物及流感病毒，一罩在口，健康你有。挺好。”
“多好，够你用半辈子。”陆任之得意地说。
“生产厂家……马冬梅口罩厂。”施望野看到熟悉的名字，表情很复杂，“怎么处处都有这个名字？全世界日用小商品被马冬梅她家占领了是吧？”
陆任之笑了半天：“啊？”
“就今天那些手套，就是马冬梅手套厂的产品。”施望野神情复杂，“这口罩不会就是专门卖给我们这些包装手套的苦哈哈同性恋的吧？”
“还真是。”陆任之再翻翻旁边，“这还有专防甲醛的。”
“还能怎么办，买点吧。”施望野又抱着一大包不同型号的防甲醛口罩放在了柜台，“也没多少钱，我拿工棚大家一起戴吧。”
他们又按照“劳保用品”这个大类在店里找了一大圈，没找到特别合适的，就放弃了这个选项。
施望野仰头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货品：“要不要给那个新同学送个别的小礼物什么的？”
“比如这个？”陆任之好奇地看着旁边的小物件们，“工艺小摆件可以吗？你们可以摆在工位上，看着心情会好点。”
施望野看了看他眼前的那些精致过分的小东西，摇摇头：“这种有点不行吧？要我说就得找那种，送什么人都能用上的东西。”
“你这要求太难找了。”陆任之挠挠头，“人人都能用上？那不就只有……钱？”
“庸俗。”施望野笑了一下：“真不爱跟你们这些暴发户玩，张口闭口都是钱的。”
“那我给你想个不暴发户的呗，人人都用、家家都有……真有点难。”陆任之在店里随意地环视，忽然双手一拍，“想到了，卫生纸。”
“吓我一跳……低俗。”施望野又被陆任之这种清奇的脑回路震撼到了，“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卫生纸？”
“对的，宝宝感冒咳嗽老不好，试试某某某牌卫生纸，再也不担心擦破鼻子啦，还是五层加厚的耶。”陆任之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巾，“一包顶五包。”
“算啦，不太合适。”施望野淡淡笑笑，继续在店里看着。
“那你自己想吧，不管你了。”陆任之拉了个小板凳，就地坐下，看小人书。
他看了一会，又忍不住抬头说：“人人都能用上太难了，我看就挑个小东西就完了，不喜欢的话，摆着也不占地方不闹心。”
“要送礼物吗？”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店主本人忽然站了起来，“马上到。”
比莉飞速把旁边的货物清点完毕，走到他们这边：“你们有什么发愁的吗？或者什么想法，我帮你们找找？”
“姐姐，是这样……”施望野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比莉坐下来想了一下。
她有点犯难：“这种就是传说中的盲送礼物吧，突然要找一个出来还真挺难的。”
“要我说就简单点，他非不听。”陆任之捏着小人书坐了过来。
“哦？见面小礼物……这边是学生套装，文具纸笔，小天才背背佳护眼台灯，都有反正。”比莉依旧有点困惑，“我上学的时候都互送这些，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施望野摆摆手：“哈哈，我们那边虽然年轻人比较多，而且大家都被统称为’学生’，但也不全是十七八岁的，这些也不太行。”
“那我也没办法喽。”比莉回身准备继续整理别的货物。
她的目光停在了某一处，忽然“嗯？”了一声，蹲下身去看刚才说的那柜台的底部，又往里面看了看，“诶，我怎么不记得之前有这本书了？”
那本书的封皮上画着两个互相咬合的3D齿轮，施望野凑过去看了看书皮：“这是大学教材吧，看着好厚一本，里面好新，会有人买吗？”
“不会，估计过去的我就是觉得没用，把它随手扔到这了。”里面的字太小，比莉翻了翻就开始头疼，随手一递，“给你们俩得了，等以后上了大学之后转到机械系的时候用。”
“你这前提的可能性也太渺茫了。”陆任之放下小人书，接过这本机械圣经，看了几页也有点眼睛疼，“这教材虐谁呢？想把未来工程师的眼睛都看瞎？”
比莉爽快地和那书挥手说拜拜：“不管啦，你们拿走吧，我这边一堆新货还没地方摆。”
“行。”施望野拍了拍陆任之的肩膀，“走吧小陆，咱俩回去拿它垫桌脚。”
陆任之看了他一眼，双手把那本书如电视购物广告主持人那样在脸颊旁举起：“你疯了？就这么厚的书，立起来直接就能担当桌腿本尊。”
“哈哈哈哈哈……”杂货铺里瞬间笑成一团，欢声笑语的空气中都是快乐细菌。
他们暂时忘掉了刚才来这边的目的，找了个袋子把书装上就走了。
“机器人格斗几点？”施望野看了看时间。
“晚上十点半。”陆任之伸头也看了下，“才八点，早着，找个地方坐会吧。”
“这段时间还够咱俩吃顿饭。”施望野把那本书放在肩上反拎着，看到旁边的咖啡奶茶店，就拉着陆任之走了进去。
“哥，慢点。”陆任之把手上的大箱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感情你是没扛着一大箱子口罩，一身轻松。”
“你那箱马冬梅就看着大，实际上赶不上一本书沉。”施望野笑笑捶了陆任之一拳，“少说两句，歇会。”
“歇不下来，我现在特别激动。”陆任之激动地在手机上刷着微博，“你知道这回格斗大赛有多大的升级吗！简直是世纪级别的大突破！不枉费我苦苦等了这么久！”
“嗯？介绍一下吧，小主持人。”施望野很感兴趣地看着他，“这么一说确实，好像很久没有办过比赛了。”
“三个多月了。”陆任之确定地说，“不过这等待是值得的。”
“你有内部消息？”施望野被成功吊起了兴趣，杯子一推，专注地听着陆任之的讲解。
“有的，咱是什么人，每次都拿内部票、坐前排的超级vvvip。”陆任之一脸自豪，“这回设备全部升级，把过去的键盘操作杆的那套旧设备全淘汰掉，换成精神操控机甲。”
“面向观众的屏幕也换成了大全景磁力悬浮屏……”
“什么？”施望野伸出尔康手，“先等下。”
陆任之正讲到兴头上，带点疑惑停下来看着他：“咋了？”
“我可能有点落后。”施望野伸手揉了揉耳朵，“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的不太清楚，这个’精神操控’是什么意思？现在世界的机甲前沿科技已经先进到我不能理解的程度了吗？”
“啊，你问这个啊。”陆任之为难地笑了一下，“可能确实是，因为这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卧槽。”施望野瞬间兴奋，“精神操控？！”
“对的，很有未来感是不是？”陆任之翻出几张图给他看，“之前的那种设备还是有局限性，繁琐和笨重，选手专注战局的话，眼手并用必定会有所分心，达不到最完美的效果。”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只需要对机甲进行简单的改造，植入芯片，选手带上头盔和机械手就能对战。”
“真是不可思议……”施望野没想到现在的世界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机器人格斗这么高精度的事情都能精神操纵，简直酷的不像话。
“不错吧，而且场馆里面也做了很多升级。”陆任之卖了个关子，“就不先说了，晚上自己看。”
“我已经想挖洞进去先悄悄看一眼了。”施望野满眼憧憬，看着店外的街道。
“嗯？”他好像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不过既没看清也想不起来是谁，就没在意。
陆任之伸手在他出神许久的眼前晃晃：“我说你可别动这种想法，选手们应该已经到了，小心风语者和嗜血兽一边一个把你对半撕开。”
“风语者？上次没听过，新的机甲吗？”施望野回忆上次比赛，根本没有这么文艺的机甲名字，“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敏捷型的。”
陆任之吸了吸奶茶：“嗯，这次大赛隐藏选手的机甲作品，那个选手在前些日子的机械师选拔大赛里一路金牌，拿到了直通赛事的资格。”
“这么厉害吗？他是做什么的？”施望野身子前倾，“再来点内部消息。”
“嗯……不知道，没人见过他。”陆任之缓缓地说，“那个人啊，很神秘的，就连接受采访都要带着变声器。”
“哦？”施望野摸摸下巴，“太神秘了，不会在搞营销吧？”
“感觉不是。”陆任之看着他，“又不是所有人都不择手段追名逐利，可能就是一个不想暴露身份的上班族吧。”
“也是，胡成华那样的男明星毕竟还是少数。”施望野哈哈笑出了声，“不知道他现在在大山里面有没有网络信号，不然怎么给粉丝上传精致自拍照，抒发自己被对家精心制造的无妄之灾贬谪到那种穷乡僻壤的悲凉心境？”
“你还真是……一套一套的。”陆任之撑着下巴咬着吸管。
“还好吧。”施望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刚才那本厚厚的机械教材，翻看起来。
陆任之笑了一下：“这会儿用功啊？”
“学无止境，太深了，人还是得终身学习。”施望野头也不抬，“这本书就很好，适合用我的下半辈子研究。”
“得了吧，我看你是想上机器人大赛上玩玩。”陆任之掰掰手指，“今晚我替你报名这个大赛的新手组，咱们再去废品站买点废铜烂铁，你就在咱们家里出道，做草根机甲师，怎么样？”
“你说的对，万一呢。”施望野乐了，“行，现在的小目标就是先看完这本书。”
陆任之趴在旁边看着他：“支持你，等你真成选手了，我买一百张门票投给你。”
“行。”施望野志得意满地翻了一页，就开始打哈欠、抠手。
“施选手，这就败阵了？”陆任之戳了戳他，“你这不行啊，精神起来！”
施望野又打了一个巨大悠长的哈欠，摆摆手，把书合上了：“不行，我终于想起来，文理分科的时候，为什么读文科了，这些数据图解什么的，对我来说太繁琐。”
“你不想做机甲师了吗？你看，姓氏也很合适，机甲·施。”陆任之重新翻开页，把书推到他眼前，“快来学无止境啊。”
“我是真的想学无止境，奈何脑子跟不上。”施望野发扬了知难而退的光荣传统，彻底把那本书收回了袋子里面，“没关系，今晚看比赛时，我会更敬佩他们的。”
“真受不了你。”陆任之哈哈笑着，两人一起悠闲地看着窗外。
“这本书，还是留给有缘人吧，我会像武侠小说里面崖底的白发老人一样，用一生等待那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出现。”施望野的语气有几分入戏颇深的沧桑感。
“你行，论胡扯谁能强过你呢，我今儿算是明白了，想象力是人类最大的财富。”陆任之喝完了奶茶，把杯子一推，“走吧，出去解决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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