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洗铅华

　　赵欲回到纽约后，周末在公寓用电脑看参展作品，决定到底哪些能放在展上，江纯发来一个文件，赵欲打开之后看是一些作品的三维模型，看完之后回复江纯，“做得不错，我正在筹备一个现代艺术展，都是新人艺术家，要不要参与试试？”
　　“我可以吗？但我不是什么艺术家。”
　　“我是策展人是这次展的最终决策者，我说哪些可以放进来哪些就可以，懂？”
　　“可是…”
　　“怕丢人？”
　　“有点。”
　　“说实话，算不上出色，但是放在里边也不会差得出奇，增加点经验，看看业内外的反馈，应该对你也有帮助。”
　　“我寄给你？”
　　“嗯哼，做好防摔防震，然后把详细的数据发给我。”
　　“好的。”江纯回复之后又问，“赵欲姐，我到底能不能当你的学生？”
　　“我说过了没什么好教你的。”
　　“可是我觉得跟你学到很多。”
　　“随便吧。”
　　“我当你答应了，老师。”
　　赵欲虽然无奈，但嘴角不禁带着笑意，不想收学生，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可是也确实教了江纯一些东西，小姑娘因此改变了很多，所以既然她执意想当赵欲的学生，赵欲也就不再阻拦了，只不过艺术这回事，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临下班之前收到Haily的消息问，“Busy today？”
　　“Not really。”
　　“我在考虑把中国书画元素融入到全新系列的设计中，我需要你的帮助。”Haily说着给赵欲发了两张图纸。
　　“很棒的结合。”赵欲看了一眼回复。
　　“你能来我办公室吗？我想你亲眼看看可以给出更准确的意见。”
　　“OK，let me check the schedule。”赵欲爽快答应，主要是因为这次是谈工作的事，而且在纽约这段时间，两人维持在友谊范围内保持得很好。
　　晚上回家后赵欲给江恒发消息问，“给你寄的咖啡豆收到了吗？”
　　“到了。”
　　“下个月有一个展，跟江纯邀了一件雕塑作品，如果有时间，你来纽约亲眼看看小侄女的作品？可以顺便在这玩几天，陪我追忆以前的上学时光。”
　　“没空。”
　　“真的假的？”
　　“刚接了一个新项目。”
　　“好吧。”
　　“不用想方设法让我转换心情，我没那么脆弱不堪。”
　　“最好是。”
　　叶伽雯给江恒打了电话说，“我爸妈过些天要去伽轩公寓，二老不知道你们的事，你先过去一趟收拾下，别再给他们心里添堵了。”
　　“我知道了，姐。”
　　江恒按嘱咐到伽轩公寓收拾东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放进背包里，海水缸清理掉，去书房看看里边的东西，拿了一本伽轩的摄影集翻看，之后又拉开抽屉看看里边东西，在柜子的深处看到一个盒子，觉得有点眼熟，所以拿出来看了一眼，打开盒子里边有张贺卡，潦草的写着，“没什么好说的，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吧，加油！”下边是一幅表框的书法写着“志存高远”。
　　江恒把盒子连同东西拿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以前从来不知道这幅书法在伽轩这，而这个礼物的来源是，高中毕业之前，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马上就要高考了，同学们可能都要各奔东西，毕业前我们班组织一次礼物交换，以后再看到大家互送的礼物时，希望各位能够想起这段为了自己的未来和理想努力拼搏的岁月，以及青春年少时最好的朋友和战友，下周五之前准备好，用心准备哦，有纪念意义的。”
　　同学们有的在期待在起哄，有的在觉得烦唉声叹气，江恒大概是觉得烦的那批。高中时的江恒没有太多朋友，也不热衷于和同学打成一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学业上，成绩一直在班级前五名，全校前二十左右。放学回家后也基本上就是刷题，最多打会手游，但非常自律，不过玩超过半小时。
　　第二天早上准备出门上学，江民恺下楼来说，“我也要出门了，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
　　“走吧，不然你自己也要叫车去。”江民恺说着跟儿子一起出门，去学校的路上劝说，“我看你昨天十一点多还亮着灯，学习归学习，但别把身体累坏了，我让秦姐今天晚上炖个汤，你喝了然后早点睡。”
　　“嗯。”江恒爱搭不理的应了一声。
　　“我一个书法家朋友，听说你要高考了，特意送了一幅字，祝你早日展翅高飞实现自己的志向，放在你书桌上了。”江民恺尽量温和的笑着叮嘱，江恒根本没回话，低头看着手机，到学校门口就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几天，同学们在教室相互讨论，“你准备礼物了吗？”
　　“没有，不知道送什么好。”
　　“那么纠结呢。”
　　“马上毕业了，祈祷能拿到…的礼物。”女同学双手握拳腼腆的笑着小声说。
　　“你喜欢他，等考完试跟他告白就好了。”
　　“说不出口。”
　　放学回家后在房间学习，想到同学们说的礼物的事情，觉得有点烦，不知道送什么也不想花心思，看了一眼桌上的书法，虽然作品面积不大，但是盖了书法家的印，不是随便写的。江恒丝毫没重视，去储物室翻找一番，找到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深蓝色礼品盒，里边还有拉菲草，江恒先是把草拿出来打算扔掉，随后觉得还是应该放点东西垫着，于是又装回去，回到房间把书法放进去，大小刚刚好，所以就那样了，不用费神了。准备好礼物继续学习，拿彩色记号笔画重点，但记号笔好像快没水了，颜色有点淡。
　　早上到学校对面文具店买彩色记号笔，结账台旁边正好挂着贺卡袋子，江恒瞥了一眼随手拿了一张。课间休息的时候，伏桌写贺卡，教室里没剩几个人，不过刚好伽轩也在教室，坐在后排跟江恒有一段距离，江恒写完贺卡之后，把礼物盒子拿出来，迅速的把卡片扔进去，然后收起盒子。
　　交换礼物的时候，大家一直好奇、期待、议论纷纷，有人在精挑细选，有人随便拿一个，轮到伽轩的时候，看似随意的直接拿了那个深蓝色盒子，旁边关系好的同学笑着调侃，“你确定要这个？看起来太朴素了。”
　　老师马上笑了打断，“哎，礼物的意义和价值不是一眼能看到的。”
　　“是是是，老师，我错了。”那个同学马上打自己嘴巴认错，一脸调皮笑容。
　　“随缘。”伽轩淡淡笑了回复，把盒子拿到手之后，回到自己位置打开看。
　　过几天老师带月考语文试卷来教室，让同学帮忙把卷子发下去，伽轩也接了一沓，发的时候刚好有一张是江恒的，伽轩默不作声的随手翻到作文那面，看了字体，然后翻回来，走到江恒面前把卷子给他，从看江恒的温和眼神，这时候伽轩已经确认了，那张贺卡上是江恒的字迹，那个礼物是江恒准备的。
　　高考出成绩后大家回学校报考，已经彻底放松的学生们在外边三三两两的找伙伴一起拍照，有人找伽轩，伽轩都笑着配合。这天江恒没来，高二的时候江恒就差不多选好学校确定出国了，只不过申请的学校需要国内高考成绩证明，所以他正常参加高考，但根本不会报考国内学校，也就没来参加学校组织的报考。
　　回忆完高中时光，现在再看到这幅书法，江恒心里百感交集，略微张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是不知道该跟谁说，只是轻轻舒了一口气，眼睛里泛着微微湿润的光芒，然后把书法框放回去，连同盒子一起装进包里，还从房间里拿了一件伽轩的T恤一起装进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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