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杂谈

作者:不付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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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五 小鱼儿找妈妈


      “它没有腿。”
      “只有尾巴,我们给他变一个腿出来吧?”
      “有鱼尾呢?怎么变?”
      “劈开不就是了。”
      好吵,周边嘈杂的不像话,就连那些面容也渐渐变得模糊。场景扭曲到一起,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形状,唯有那一尾蓝清清楚楚。
      晏温看到了自己的尾巴,血淋淋的。被生生撬去鳞片的地方坑坑洼洼还在流血,泡在微咸海水里更是钻心的疼。
      但这只是开始,那些怪物以灵力为刃,刀尖碰到了薄如蝉翼的鱼尾。
      一寸一寸没进去。
      晏温看不到刀锋,只看得到自己的尾巴,纤细幼态脆弱到可怕,被刀从中间破开。血淌出来与海水混在一起,像一层薄粉色的雾。
      “小鱼别哭。”
      记忆里,那个温婉女子的劝告在耳边回响。
      “鲛人泣泪成珠,人性本贪,稍有不慎必会招致祸端。你要很小心,才能平安。”
      晏温咬紧下唇,他的手腕被缚,无法挣脱便也不曾挣扎。晏温睁大了碧眸,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条尾巴被剁开。
      血越来越多,和着暗流涌动的海水涌过来,呛入口鼻,一股腥味。
      末端已经被劈开了一段,一尾靛蓝被分成俩条,随着暗流摇晃,倒真像是俩条腿。
      晏温忍不住苦笑。
      然而,一切都没有结束,刀刃还在继续,似乎是嫌这腿不够长。
      可是,阿娘,好疼啊。
      怎么会这么疼,太疼了,尾巴没有了。
      晏温眼圈发红,隐忍着接受暴行,那抹亮色刀刃陡然翻转往更深处狠狠劈了一刀。
      “晏温,醒醒。”
      痛感要人命的时候,他听到了这一声。
      有人在叫他,声音有点耳熟,是谁?
      “晏温,醒过来。”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裹挟着某种焦躁。
      “晏温,你看看我。”
      伴随着这一句,身上万般痛感都消失了,晏温只觉自己的身躯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意识渐渐回笼。
      晏温终于睁开了眼,在看清近在咫尺那张脸的时候,才骤然惊醒忙从榻上坐起来。
      原来只是噩梦,可那个痛感也太真实了,晏温惊魂未定脸上都带着惶恐。
      直到身侧的人湊过来细细亲吻自己的耳垂,晏温才反应过来,是了,只是梦魇。
      前段时间,重九华身上的蛊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的,虽然没有再多出些什么。但晏温还是一颗心吊在那里,索性习了古书里记载着的一门秘术,谓之共境。
      意思是施法之人与受法之人共生共享,以己之心境清除彼之魔障。
      据说只要施法之人心智坚定,便会有清心定性的功效。晏温觉得可行,一连试了小半个月,果不其然大有成效。
      重九华身上的痕迹都浅了许多,然而就在昨日夜里出事了。
      非但没能清心,他自己反而陷在梦魇里难以脱身,过往那些糟心事一个接一个往外翻,真实的令人发指。
      晏温掀开衣摆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反应过来已经无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晏温敛敛心神,抬手拍拍同样心神未定的重九华。
      重九华一手揽着晏温腰身,一手揉捏人家白玉似的手指良久才问:“当真?”
      “无妨,噩梦而已,只是这法子怕是不能用了。”
      是了,所谓共境,自然是要以心性渡心性,心境换心境。重九华被蛊虫所祸,心境自然一塌糊涂,本以为他比重九华还是要强点的。
      现在看来,那蛊虫一反噬,他才只沾了一星半点就这样了。再弄下去,怕是他和重九华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渡不渡的暂且不说,不相互催生恶化都该烧高香了。
      虽然晏温说了没事,但重九华还是不敢松手,依旧黏黏糊糊懒在床榻之上,粘着晏温,这边亲一下那边咬一口。
      晏温心知重九华虽比自己醒的早,但自己那些梦魇,他怕是也窥见不少,便随他去了。
      可这人实在不知收敛,动手动脚没几下就冲着腰腹去了。
      晏温被惊起一身薄汗,眼下再这么闹腾,身子更难受了,他忍不住拍开重九华的手,准备下榻去沐浴。
      然而还没走俩步就听到身后的人在唤他。
      “又怎么了?”晏温白袍加身骤然回头,虽然面上嫌重九华腻腻歪歪没完没了带着些不忿,但由于这人过于清冽好看,顶好的皮囊又加上刚睡醒时带了点慵懒。七个不满八个不忿九个凶恶,都变成了甜软可爱。
      重九华忍不住笑了,他原想告诉晏温那些恶人都已被自己挫骨扬灰。劝他宽心叫他舒畅,可眼下被美色一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重九华红眸一转,他想起了什么,靠着红木雕成的床栏扬声道:“没什么,天气凉了记得多加热水,小鱼儿。”
      晏温楞在原地,面上薄红飞快向下,将耳朵和脖子都染上了轻粉,晏温不知该怒还是该喜,只微微撑开眼皮看着靠在那里的男人。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重九华便迈着长腿过来了,脸上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晏温甚至从这人脸上读出了些许温柔。
      真是疯了。
      “不准叫。”
      “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何得知?”
      还能怎么得知,不就是刚刚共境看到了阿娘唤他时的场景吗?
      幼时自己尚且无名无姓,又是个鲛人,母亲自然捡着什么唤什么,哪能想到有今日?
      “总之不准叫!”
      晏温冷哼一声,转身去了。
      重九华靠着床栏笑了很久,笑过之后那双眸子才沉了下来,里面晦暗得厉害,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虽然没有再用共境,但晏温依旧睡的不安稳。他时常梦到过往,不是母亲把他藏在暗礁之下一去不复返,就是自己被百般凌虐。痛感也很真实,每次醒来都惊魂未定,薄衫都能被冷汗浸透。
      这夜也是如此,晏温惊醒的时候,久久缓不过神。重九华也跟着心惊,把人抱在怀里小鱼长小鱼儿短的哄了近半个时辰,晏温方才有点好忙从他怀里挣脱,淡淡回了一句:“没事了。”
      “你又在唤她。”
      “谁?”
      “阿娘。”
      晏温不说话了。
      其实原话是“阿娘,好疼”,短短四字叫的重九华心肝都在疼。
      重九华一时烦闷,没忍住把人欺身按在榻上亲吻,重九华拱在晏温颈间,半是吻半是咬的。直把衣衫都褪了一半,晏温才迷离着眉眼缓缓提起了正事:“我只记得是迁徙,大迁徙。最开始有很多族人,但后来便只剩我与母亲,我们藏匿于东海。”
      “后来,她就离开了。”
      “早不说晚不说,你就是故意的。”重九华异常不满,在晏温唇上咬了一口,又磨磨蹭蹭依依不舍摸了好几把,才把衣衫合好躺回去抱怨:“你父亲呢?”
      “没印象。”
      “她再没有回去过吗?”
      “未曾。”
      重九华琢磨了一会儿,他无父无母野惯了,对晏温这种痛了就喊娘亲的行为表示不满。
      “你有父母吗?”
      “没有”重九华梗着脖子强调:“尤其没有母亲,女人都讨厌死了。”
      晏温忍不住低笑着揪了揪重九华柔软的耳朵:“无父无母你从哪里蹦出来的啊?”
      重九华不理他,只平躺在榻想了良久才缓缓道:“她不来见你,你就不能去找她吗?”
      “生死未卜,算了。”
      “怎么能算了”重九华撑着身子,把玩着晏温的碧色长发念叨:“她把你丢下这么多年,你都不想问一句为什么吗?”
      晏温眉眼盈盈,良久才垂下眉眼不曾言语。
      “小鱼”重九华唤他:“小鱼儿,二公子,晏小鱼。”
      晏温被扰的心烦又心痒难耐,索性脱了薄衫露出光洁胸膛,看着重九华一字一句道:“来不来?”
      此等盛情当真是前所未有!
      难却,太难却。重九华想都没想便把什么小鱼什么阿娘抛到了脑后,扑上去就是一顿揉搓。
      这事虽然不了了之但重九华可一直没忘。
      于是,二人赤手空拳在院子里切磋。一记掌风扑面而来,重九华擒住晏温手腕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去吗?”
      “不”晏温心领神会,拒绝的很快。
      “这周你唤了她三次,昨夜可是都快哭出来了二公子。”
      重九华叹了一口气,手下一动一搅便把晏温制在怀里。
      “你不是很烦女人,三番四次催我作甚?”
      “你叫我也不过俩次,还都是被逼的”重九华甚至咬牙切齿:“合着我的名字倒成了床榻之欢闺房秘语,平日竟半点提不得?”
      晏温笑的手都不稳了,折腰矮身打算从下盘突围,不曾想被重九华一把握住了脚踝,抵在院里那颗桃树下。
      “还没见面呢重九华。”
      “什么意思?”重九华有些心猿意马,但表面上还是端出了正经打架的模样。
      “现在就和婆婆争风吃醋,我很难做啊。”晏温越想越觉得有趣:“不过近日书读的不错,遣词造句大有长进,要真见面她一定喜欢你。”
      重九华不说话由着这人傻乐。
      晏温乐了半天,察觉到重九华的动作之后声调都变了:“打架归打架,脱鞋干什么?”
      重九华兀自把纹靴丢在地上,又隔着长袜摸到了晏温的脚趾。
      背后的树干很硌,晏温靠着树单腿而立多少有些不稳。
      “再打下去院子不要了?晚上睡哪?以天为盖地为庐,外面野合做一对野鸳鸯?”
      真有长进,还会押韵了!
      晏温惊喜之余,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是野合,你我拜过堂的。”
      晏温肩上落了几点淡粉花瓣,本就好看的像个画中谪仙。眼下提这些,更是让重九华心痒的厉害,忍不住按住晏温吻的又重又凶。
      某些东西来势汹汹,俩个人呼吸很快就都乱了,晏温忍不住提醒道:“去里面。”
      “小鱼儿”重九华语气里带着些惊喜:“你的腿居然能碰到耳朵。”
      晏温被这一声带着无数邪欲的昵称撞得头昏眼花,这本是母亲给的乳名有亲近有疼爱。
      到了重九华这里就都成了淫邪,只拿来故意催情似的。
      然而晏温却无力推拒,除却母亲这世上再无人这么唤他。
      晏温将手指蜷了起来。
      “庄内无人,我们就在这里。”
      “你我正经夫妻,不是野合。”
      “晏温,靠着我。”
      晏温垂眸,抬手抱住对方精瘦的腰身。在那声声小鱼里,默许了这一场荒唐。
      初春节气,桃花都是香的,偶有春风拂过,怕也会被这一场欢好亲呢羞的回过头去。
      重九华还是惦念着那件事,就连和晏温下棋都在走神。
      他走神,晏温似乎比他还不像话,一盘到了,又输了一次。
      晏温看着满盘残局捏着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再来一次。”
      “说好一局定输赢,输了就去。结果输了就改三局俩胜,三局两胜不成改五局三胜,五局三胜不成改七局四胜,前前后后输了九次,还要再来?二公子当真好气性!”
      “黑棋先行,于我不公。”晏温将茶水吞下,慢悠悠耍赖。
      “这话你跟祖师爷去说,敲开那死老头的迂腐脑袋,问问他为何不能同时落子。”
      “这次我要黑子,就一局定输赢。”
      重九华敲着黑子托腮细问:“输了如何?”
      “输了就同你去。”
      “倒也不必勉强。”重九华想到了什么笑的有几分邪气:“败者居上位,且行阴方事何如?”
      阳为男,阴为女,男女之事是为阴阳协调,为上位且行阴方事……晏温懂了,这人读书当真是大有长进。
      要放过往,哪有这么多迂回,晏温想了想点头应了。
      重九华很大方,把黑子放到晏温手侧,一局又了。
      满盘皆输。
      晏温眉眼跳了跳,冲着重九华笑的纯良。
      “去不去?”重九华又问。
      “不”
      重九华叹了一口气,刚打算起身就看到晏温把棋子收了起来。
      “三局俩胜。”
      还来?这次重九华不依了:“说好了一局定输赢,你把老子当猴耍啊!”
      “我说了一局定输赢,输了就去。是你说不用勉强,输者居上位即可,但你没说是几局。”
      重九华要气笑了,谁能想到人前规规矩矩端方雅正高不可攀的晏二公子背地里就是这么一个东西。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高山仰止。
      合着就是一窝里横。
      “接着说?”重九华剑眉一挑,颇有些兴致。
      “就三局俩胜。”
      “无妨输赢,输一局一次,如何?”重九华冷笑。
      “哦”晏温也跟着起身,忙把棋盘收起来:“那不玩了,当我没说。”
      赤裸裸的耍赖,重九华哪里肯依,一把将晏温扛着肩上就往内屋里走。
      “再商量一下。”晏温挣扎的幅度不大,这个人太高了,被这样扛起来他哪敢轻举妄动。
      “你诚心耍赖,我偏不依你,你方才连输十把就是十次。”
      “别这样,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我好不好你瞧着就是。”
      “重九华……”
      晏温还未开口,就被重九华一巴掌扇了上去,不轻不重隔着衣衫落在屁股上,惹得晏温又羞又恼不敢再多说一句。
      直到把人丢在榻上,这人还是臊的面红耳赤。真奇怪,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却被调情似的一巴掌扇红了脸?
      晏温抱着被子,一言不发。
      重九华才不疼惜晏温,他清楚,这人就是这样,羞涩是真的,在羞涩的同时能承受各种不可理喻的过火事也是真的。
      重九华把人压住就脱衣服,但见晏温始终恹恹的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以示询问。
      晏温半靠着枕头,大言不惭:“输了,不太开心。”
      “所以呢?”
      “不要在上位。”
      看他耷拉着眉眼,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但重九华才不肯掉这个坑,晏温哪就这么娇了?谁信谁傻,他才不信,继续把晏温吻的气喘吁吁。
      “愿赌服输,是为君子。”
      “但……输了。”晏温眨了一下碧眸:“高兴不起来。”
      装的还挺真切,但重九华才不理他,将晏温身上褪干净,当下就怔住了,之前同他玩拍的那巴掌重了。
      晏温清瘦身上没多少肉,人又白净,一巴掌下去红手印都出来了。
      见重九华迟疑,晏温越发楚楚可怜,拿湿润眸子盯着重九华看。
      “完了重九华,我屁股疼,更没法子了。”
      重九华摸摸红印,颇有些犹豫。
      “重九华,我好疼。”晏温顺嘴胡诌,其实是他体质如此,现在早没感觉了。
      原是想不轻不重同他玩的,但话刚出口,俩个人就都愣住了,最后还是重九华先动的。
      他把晏温推倒在榻,又拿了枕头放在某些人的金贵屁股下,还是放弃了之前的赌注,以最普通不过的样式,面对面辗转起伏。
      潮水褪去的时候,晏温仰躺在榻看着床幔发呆,良久才道:“去吧。”
      “想通了?”重九华越发觉得这人实在可爱,忍不住揉着晏温的头发调侃:“这就福至灵兮想通了?当真是拿屁股想的?”
      晏温翻了个身,藏在被子里没有理他。
      “几时出发?”
      “明日一早。”
      “好”
      二人结伴而行,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东海那处海沟。
      “举族迁徙不是小事,一定会有记录。我查过妖族全志,鲛人一族迁徙共有三次。第一次是在众神纪,鲛人雌雄比例失衡,雄性发情期纷纷出海找普通人□□。造成人界死伤无数,天神震怒,下令捕杀鲛人。鲛人一族便四处逃亡,那次大迁徙之后鲛人数量骤减。”
      重九华顿了顿继续道:“之后鲛人便深居远海,但鲛人首领不甘沦落如此境地,钻研古法令全族修行以声波制敌的诡术。蛰伏千年之后率众攻占天界,但他失败了。首领阵亡,第二轮惩戒让余下子民开始另一次迁徙,上面说这次迁徙是大逃亡,死伤更是难以计数,如此,鲛人越发珍稀。”
      “时间不对”晏温插了一句。
      “没错,所以到你这个年代应该是第三次迁徙。鲛人一族自大逃亡之后便销声匿迹,甚少露面只留下无数传说。但有一年出了事,鲛人公主与凡人相恋暴露了全族栖息地。”
      “人类性贪,大多鲛人被关起来逼要眼泪,哭到眼睛瞎了泣出血来,求无可求才会被贩卖到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晏温问了一句,对于这些事情他知之甚少,无意之间看到一星半点也大多被他含糊着翻过去,总是说不出来的抵触。
      “鲛人重欲,幼年时期更是雌雄同体,大都被当成那方面的奴隶豢养。”
      “所谓公主”晏温冷笑一声,说不尽的嘲讽。
      “确实愚蠢,祸害的全族老幼再无栖息之地开始了第三次迁徙,只有这次能与你对上。”
      “怪不得阿娘总是教导我,人类性贪叫我别哭。”
      途经一处暗礁的时候,重九华瞧他眉眼不太平顺忍不住握住了晏温冰冷的手指。他在幻境里见过的,就是在这个地方,晏温被剁开了鱼尾。
      多疼啊。
      重九华眉眼沉了下来,虽然那几个已经被他一个不落都揪出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应当是比晏温还要疼上数百倍。
      但他还是觉得不够,满心满肺只觉得晏温多疼啊。
      “晏温”重九华心疼的受不住,下意识叫出了声。
      “嗯?”
      “日后想哭就哭,我在你身边,无人再敢欺你。”
      晏温低头笑了,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地方低语:“那日阿娘就是从这里走的,她叫我在里面等她,但她没有回来。”
      “我们去寻她也是一样的。”
      重九华话刚出口就看到了晏温面上的失落。
      是了,如果性命堪忧,现在去寻怕是骨头都化了。如果是怕带着晏温累赘刻意把他抛下找到又能如何?显得像个笑话。
      “不找了。”
      晏温声音极轻,他仰头看着上面水纹低语:“若她死了,我不想知道她因何而死。是不是哭瞎了眼,亦或是被人类圈养起来脔禁。”
      “若她活着……重九华,我不想知道她为何活着却不来找我。无论是她把我当负累,还是她已经另外有了依托于我而言都太残忍,我害怕。”
      “那就不找了”重九华向前俩步,钻进晏温指过的那个地方。
      里面很小,等晏温也挤进来的时候,俩个人更是被挤的严丝合缝动弹不得,里面很黑,唯有晏温的眼睛是亮的。
      俩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是在这里等的吗?”
      “嗯,你旁边那块珊瑚石上面。”
      重九华伸手摸了摸那块地方叹了一句:“好小,这都能躺的下去,还真是个小鱼儿。”
      “这里怎么又黑又冷,那时候害怕吗?”
      “还好”晏温应了一声又问:“你没有父母跟着重敌的时候害怕吗?”
      “也还好,我那时不知普通人活一世天生便会有那么一种角色,疼惜你保护你爱你,却不图你回应同样的东西。所以父母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词汇。”
      “重九华,我待你好会胜于人间一切父母兄弟好友。”
      晏温甚少说情话,眼下这样已是极致,他不懂说什么情什么爱,他的情与爱翻来倒去也只有这孤寡一句。
      我待你好。
      然而只这一句已经足够,满的不能再满险些就要溢出来。
      重九华眼眶发热又问了一遍:“真不找了?”
      “不了。”
      语毕重九华便从这逼仄的小地方爬出去了,晏温刚打算也跟着离开就看到重九华对他伸出了手。
      那人面容姣好,身上气质如往日一般骄狂,并无什么不同。
      只是今日重九华冲他微微弯下了腰。
      他先是敲了敲石壁,随后才缓缓开了口:“小鱼儿一个人吗?在等谁?”
      “在等阿娘。”晏温红着眼圈回答。
      “你的阿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才能回来,先同我走吧好不好?”
      “你是谁?”
      “我是你的夫君,重九华。”
      “好。”晏温把手搭上去,借力离开这处地方。
      当年阿娘没有来,来找他的是一群海妖将他当玩具肆意凌虐。
      晏温忍不住想,重九华要是来早一点就更好了。
      “既然如此,疼的时候就别叫阿娘了,你的阿娘赶不过来。”
      “那叫什么?”晏温继续装傻充愣。
      “疼的时候就叫重九华吧。”
      话音刚落,晏温便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其实也不是太晚。
      来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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