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云辞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苏椋的手捏紧了衣角，指节抓的泛白，这是她第一次以烬王...侧妃的身份入宫。一只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让她捏紧衣角的手指骤然一松。
　　“紧张？”
　　她点点头。
　　他揽住她的肩头，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放心，一切有我！”

　　马车缓缓停下，他掀起门帘一步跃下，朝她伸出手，
　　“手给我”！
　　她把手放入他的掌心，人顺势跳进他的怀里。
　　他牵着她的手，一边缓步走着，一边为她介绍着周围的环境。

　　承天门三重飞檐，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他指着门楼上的钟鼓，
　　“那口钟看到了吗？是前朝遗物，我幼时还常在此处玩耍。你听，现在正鸣晌午钟声，像不得学堂里唠叨的老夫子，每日准点响起，敲着戒尺提醒你：时辰到了，该读书了！”
　　她轻笑出声：“王爷真会说笑”
　　他也笑了：“可放松些？”
　　她点点头。

　　太和殿广场青砖铺地，文武百官正在两侧的廊下等候，慕北玦却带着她绕开人群，从偏殿回廊穿过：“那边是太和殿广场，人太多，咱们走小路！”
　　“嗯”
　　任由他牵引着，微风抚过她的裙摆，撩起她轻快的脚步。

　　慕北玦对皇宫很熟悉，一路走小路走到了御花园里，远处奇花异草，假山叠翠，看起来比王府的花园要规模宏大很多。远处传来丝竹声，他却不急不缓，带她在石径上闲庭信步。
　　他摘下一朵牡丹别在苏椋鬓边，
　　她赶紧摘下：“王爷，这不合适！”
　　“苏侧妃说的对，这牡丹天香国色，可不是谁人都能配戴的！”只见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折下一朵牡丹。
　　“我当是谁，原是淑妃娘娘！”
　　“妾身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听见他唤淑妃娘娘，她赶忙行礼，怕给他丢了颜面。
　　“牡丹艳俗，的确不配我家阿椋的仙气”说罢将她手中的牡丹丢掉。
　　淑妃重新拢起脸上的笑：“王爷今日倒是难得入宫，本宫还以为你又要称病不来了呢”
　　“父皇生辰，本王怎能不来！”
　　她掩唇轻笑：“王爷孝顺，本宫自是为皇上高兴。”
　　她继而瞥向苏椋，“只是王爷入宫，带着侧妃怕是不太妥当吧”
　　“这不劳烦淑妃娘娘操心”
　　淑妃面色一僵，却装作无事一般转身看向苏椋道：“这也难怪，听闻王爷为了苏侧妃跟皇上大闹，想必定是宠爱非常的。”
　　他嗤笑一声，“想不到淑妃娘娘胸怀如此宽广，自家花园都没管明白呢，倒是将本王家事揽入怀中。”
　　淑妃脸色微变：“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说娘娘宫里的芍药近日都枯死了？也是，这宫里花花草草太多，娘娘操心不过来正常”！淑妃没想到这慕北玦表面上看来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想不到竟对后宫之事还了如指掌。强笑：“本宫宫里的事，不劳王爷费心了。”
　　“这便对了，各人打理好自己的院子便好，娘娘若是无事，本王先行离开”

　　慕北玦带着不明就里的苏椋往前走。
　　苏椋听着云里雾里的，每个字她都听见了，可组合在一起她搞不明白，她才知道原来汉字的文化这么深奥，虽然没懂，但还是要夸一夸王爷。
　　“想不到王爷唇枪舌剑的功夫也这么炉火纯青”
　　他伸手挠向苏椋脖颈间，“也不看我这般都是为了谁？阿椋你还取笑我！”
　　她赶紧缩脖子避开，“王爷，我是夸你呀”
　　“还敢躲！”他用手从后面拽住苏椋的脖子摩挲着。
　　她像个缩起脖子的鸵鸟，
　　“王爷，这可是在宫里。”
　　“那有什么，本王宠爱阿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
　　她再次羞红了脸，“只是王爷这般，会不会得罪淑妃娘娘”
　　“无妨，你不知，那柳芝兰便是淑妃侄女，本王驳了她的面子，她总归是要找茬的”

　　前往寿宴之处的路上，见远处楚妃正在跟一个有些陌生的夫人说话，那人面对他，一抬眼刚好对上他的视线，却瞬间低头回避，那楚妃回头也看到了他，她似乎不想与他打招呼，他也不想与楚妃打招呼，曾经楚妃跟母妃关系不错，母妃放心让他随楚妃出去玩，却没想到楚妃带他去荡的秋千被做了手脚，他腿差点摔断了。他正回忆时，那个陌生的夫人已经赶到他身前屈膝欠身，“妾身郢安郡王妃李氏携小女，给烬王殿下请安”，原来是郢安郡王妃，他鲜少入宫，没见过也正常。
　　“郡王妃不必多礼”
　　相看两厌的他和楚妃招呼也没打，这却让这个郡王妃有些尴尬，而这时春风满面的慕南冲迎面走来，似乎是化解尴尬的最好人选，那郡王妃显然是认识他的，连忙上前问安，
　　“见过景王殿下”
　　“郡王妃好”
　　“四哥好”
　　慕北玦什么也没说，拉了苏椋径直往前走，慕南冲这次倒是很识趣，没再惹事，与郡王妃她们寒暄了几句径直去了坤宁宫，
　　虽然十回来有九回得被唠叨，可当儿子的还是照常来问候，
　　“母后身体可大好了？”
　　“已经好了”皇后嘴角含笑，“你若早来一会儿，正能碰见郢安郡王妃和小郡主呢”
　　“母后，我来的路上见到了”
　　“那正好，这小郡主多年未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你看着怎样”
　　“什么叫我看着怎样”
　　“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成家了”
　　“母后，我不急”
　　“好，户部尚书家的孙女也是不错的，改日你见见”
　　“哎呀母后！我不急！”
　　“好好好，母后不说了”，自从上次之后，这孩子倒是没再去醉烟阁了，这是好事儿，她相信假以时日，她的冲儿必成大器。
　　“母后，方才我见慕北玦竟把那小美人儿带进宫了，真不像话”
　　“这些日子他为了那姑娘，没少跟你父皇闹，你就别掺和了”
　　“我知道”
　　“冲儿，最高明的人会借刀杀人，人明明因你而死，然而你的手上却是干干净净，你明白吗？”
　　这话倒是让慕南冲思索了一下子，
　　“好了，母后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今天是你父皇寿辰，你可准备好寿礼了？”
　　“当然！”

　　今日设宴之处在千秋殿，此时时辰未到，慕北玦带苏椋来到了众人等候的偏殿。
　　他一进门，成王便热情地走上前来打招呼，
　　“四弟！你来了”
　　“成王兄！”
　　“成王殿下万安！”她连忙行礼。
　　成王笑笑，“四弟有了妻室，人都变得稳重了！”
　　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子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殿下”
　　“烬王殿下，这便是烬王妃了吧”
　　“是，皇嫂”
　　她连忙欠身行礼，女子笑意更甚，过来执起她的手，“那边有些瓜果，王妃可随本妃去坐会，也好让他们兄弟之间说说话。”
　　他揽过她的腰身，“皇嫂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的王妃颇为粘人，离开本王一会就想念的不得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明明是他粘她好不，他怎么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说假话的！
　　“既如此，本妃先过去了”，她似是安慰地拍了拍苏椋的手背。
　　“四弟，王妃是第一次入宫吧，你也别太护着了，你皇嫂不会让她吃亏的。”
　　“不必了，王妃跟着我很好！”
　　“你啊，王妃总得面对皇家的长辈的，你不能一直这样护着吧！”
　　“为何不能！我带她四处逛逛，不打扰皇兄了”
　　“哎，你还是这么执拗。”

　　成王好意与慕北玦交谈，在隔壁禹王的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他眼睛里看到的是慕北玦竟真的与成王勾结在一块儿了，这还了得！一双狐眼中这便开始流转着阴谋。

　　“王爷，成王他怎么...”
　　“你可是想说成王喊你烬王妃？”
　　“是，我...”
　　“成王兄之前被父皇禁足府中，也许不太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吧”
　　“啊，成王也...”她在想，这皇上怎么这么喜欢给人禁足啊。
　　“啊什么啊，别瞎打听，像个八卦婆”，他凑到她耳边，“想听的话，本王晚上回家跟你说”，热气将柔柔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膜，酥酥麻麻的，她耳根都红了。
　　“好了，你跟着我就行，宴会还有一会，你饿不饿？”
　　“不饿”
　　“走，我们去那边坐会”

　　戌时正，黄钟大吕轰然作响，千秋殿外瞬间寂静无声，礼部官员捧着笏板高声呼喊：“寿诞吉时，启！”

　　慕北玦起身整了整苏椋的衣襟：“待会儿跟着我就行”
　　十二扇雕花楠木殿门大开，不远处的龙辇之上，明黄华盖随风轻扬。
　　苏椋跟着慕北玦随众人一起拜倒，
　　“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上次入宫，她没敢抬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帝王，她偷偷抬头打量了一下，那威严，那气势，算了，她还是低下头吧，她又偷偷瞅了瞅周围的人，最后看向慕北玦，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她吓了一跳，
　　“干嘛呢，像个小偷似的”！
　　她赶紧跪好，紧紧盯着膝盖前方，生怕再出点什么纰漏连累到他。他已经起身来扶她，
　　“想什么呢，走了！”

　　入了殿中，她按照预先约定好的寸步不离跟着慕北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她有些诧异，她以为她不会有座位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愣愣的！”
　　坐下之后，慕北玦便开起了她的玩笑，
　　“王爷，您小声点儿”
　　“接下来是众人为父皇寿辰献上寿礼，阿椋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是什么话！皇帝的寿礼她敢喜欢？就算她真喜欢，他还能问皇上要来？那可不行！她没敢搭话，思绪乱飞间，已经错过了率先献礼的二皇子禹王的贺礼，接下来是成王的贺礼。
　　“父皇，这盆山水盆景名为江山永固，祝我大昭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只见那盆雕中是玉石雕琢的山，流动的水，其间有雕作的农夫耕作，水中泛舟，看起来真是一副和谐的景象。
　　“成王殿下这寿礼真绝！
　　皇上没准一开心解了他的禁足，
　　成王这些日子可不好过啊，宫里都快成禹王的天下了。
　　嘘，小点声！”
　　皇子在大殿之上进献寿礼，底下的大臣们却也像苏椋一样在交头接耳，评头论足的。
　　“好！我儿有心了。”
　　“谢父皇。”
　　“不过，自己言行上，也要多上上心”
　　成王只低眉敛目承是。

　　慕北玦怕她心中紧张，又开始跟她讲话，
　　“阿椋你看他们这些寿礼可好看？”
　　“嗯，都是奇珍异宝，当然好看”
　　“你喜欢吗？喜欢我也给你去寻”
　　“啊！不用，看看就好了，这些东西我又用不上”
　　“阿椋真贤惠”
　　“王爷你不会连贺礼都没准备吧”
　　这都过去好几个公主的献礼了，现在都轮到慕南冲了，她觉得好像直接跳过了她家王爷。
　　“哦？阿椋期待本王的贺礼？”
　　“嗯！”
　　“那你说说，希望是什么样子的？”
　　“啊，这我可说不上来”
　　“哈哈，那你说说现在的这些，最喜欢哪个？”
　　“嗯…我觉得成王殿下的那个玉石雕琢的山水挺好，特别是中间雕刻的农夫小人，很可爱，是国泰民安的盛世情境，我很喜欢。”
　　“原来阿椋喜欢这种，那本王这个可比他那个实惠多了，你看好吧！”

　　“四哥，你要给父皇献什么宝贝寿礼，还不舍得拿出来吗？”
　　“父皇”，他起身走到大殿中间。
　　“父皇大寿，儿臣特献上此日初黄金塔”，说完他将侍卫送上的玄色罩子打开，
　　入眼的是一只七层高塔型黄金糕，底下六层均以玫瑰精油调制的蜂蜜珍珠奶油覆盖，如天鹅绒般顺滑，又如黄金般生辉，散发着醉人的花香，每层又以不同香料调味，底层烫金浮雕勾勒出宫殿的样子，其余各层均在不同位置绘制羲和驭龙图雕以及祥云纹理。
　　黄金糕中各处以金箔点缀着母妃最爱的秋檀花瓣，顶层琥珀般透明的果冻中悬浮着一颗金阳，金阳中洒满了母妃在世时常做给他吃的各种果干。
　　黄金糕放置于镶嵌着琥珀糖珠的鎏金雕花托盘中，托盘两侧分别两只正在腾飞的金龙，一金龙口悬“万寿无疆”，另一金龙口悬“万岁千秋”
　　“恭祝父皇万寿无疆，祝我大昭万岁千秋！”
　　“真漂亮！”
　　“玦儿如此用心，朕心甚慰！”永丰帝捋着下巴上的龙须，笑眯眯地看着糕点上的花瓣，似乎陷入了沉思。
　　众人看了都拍手叫绝
　　他谢过父皇之后便回席间座下。
　　“怎么样？”
　　“王爷，你这个真的能吃吗？”
　　“那当然，内层可是松软柔绵的乳糕”
　　“看起来好高贵啊，若是我，都舍不得吃。”
　　“看把你馋的，回去做给你吃”。

　　献礼的环节结束后，便是宫宴了，慕北玦猜想这该是他的吃货小阿椋最喜欢的时刻了。没吃到他的乳糕，宫宴上好吃的更让她眼花缭乱。
　　看着她面对眼前一盘酥皮乳鸽眼里放光的样子，他觉得阿椋跟雪爪真是一路货色，见了吃的就忘了爹娘！
　　“阿椋，这是瑶台瑞鹤，吃一口便能福寿延年，吃掉整只便可得长生。”
　　他真是没眼看，于是想个法子忽悠忽悠她。
　　“真的吗”？吓得她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银筷，
　　“怎么，你不想？”
　　“王爷说的太传神了，阿椋怕是无福消受”
　　看来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大好，这都信了！
　　“本王开玩笑的，吃吧”，他用手亲昵地理了理她的发髻。
　　松茸味道的乳鸽被金灿灿的酥皮包裹成仙鹤的样子，羽翼上裹着琥珀色的百花蜜，就算是玩笑话，这菜光看着就很香。光烧制这道菜的材料和功夫，能够普通人家吃一个月了吧。
　　她咽了口口水，“王爷你先吃”，
　　“你吃吧，本王不饿”
　　“王爷不吃，我也不吃，”
　　好东西要分享，她不是吃独食的人。
　　“好，你喂给本王吃”
　　“啊，这么多人看着呢，王爷您矜持一点好吗？”
　　这话倒是刺激了他脑后的反骨，他一把把苏椋拉过来，揽住她的腰间，
　　她垂下眼眸，不敢迎接周围送来的目光，却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赶紧的，本王等着呢！”
　　她手抖，夹几次都没夹起来。可那人仿佛只是在看热闹，一点儿也体会不到她的尴尬，
　　“快点儿啊，本王到底能不能吃上饭！”
　　终于夹起来了，她用一手托着送到他的嘴里
　　看他咬肌一张一合慢慢咀嚼的样子甚是享受，
　　“真香！”
　　接着他选了一块肉质鲜嫩的鸽胸肉夹到她的唇边，
　　“张嘴！”
　　她没有过多犹豫，立马一口吞掉了，她相信只要她动作够快，就没人看得见她！
　　他眼中倒映着鎏金宫灯的光辉，笑意在眼底聚成星河。

　　璀璨的夜明珠在如星斗般点破夜空，千盏宫灯交相辉映，映照着觥筹交错的席间，紫檀香炉中的袅袅青烟，伴随着舞乐的余音，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起伏明灭，万紫千红一片绿的七色烟花，连绵不绝，映衬着湖面的金叶莲花福灯，宛若漫天星河倾落。
　　忽然间，一架银灯落下，刚好在苏椋的位置，加速度太快，她躲闪不及，银色的光映入眼底，越放越大，直到蔓延至整个瞳孔。
　　砰”
　　灯架撞击身体的声音，引发了众人送来的惊愕目光。
　　她双手抱住头等待被灯架亲吻的那一刻。直到安静下来，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她睁开双眼，看到慕北玦左臂硬生生抗下灯架，继而用力将它掀翻，惊得周围宾客四散而逃。
　　“王爷，你受伤了！”
　　他没空搭理伤口，只是像只愤怒的雄狮向四周怒目而视，
　　“谁负责的？给本王滚出来！”
　　营造司的掌印太监已经跑出来连连认错，自称意外。
　　“意外？”他拔剑。“我的剑意外砍了你行不行？”
　　那太监只得连忙求饶。
　　“说，谁指使你的！”
　　“烬王殿下息怒，真的没有人指使奴才，确实是意外，求皇上饶命”
　　“四弟，此事交由刑部勘察，今日父皇生辰，你别太过了！”
　　“父皇，关乎阿椋安危”，他瞪向禹王，转而面向皇上，“请父皇给儿臣找出真凶的权利！”
　　他不顾劝阻，剑尖继续逼近那太监，
　　“谁指使你？”
　　那太监还是一口咬定没人指使，
　　“那就是你自己做主了，这手真是无用，砍了算了。”
　　眼见铺满青砖的地面上坠落了一颗嫣红的血臂，众人连连惊呼！
　　“救命！娘娘救命啊，淑妃娘娘！”那太监急忙望向淑妃的方向。
　　“哦～淑妃娘娘！”慕北玦眼中的寒芒令淑妃毛骨悚然。
　　听那太监向她求救她就心道不好，不是她，她没做过。
　　“陛下，不是臣妾，是他陷害臣妾”
　　“娘娘，他可没说是您，您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烬王殿下，真的不是我，下午我就是想给侄女出出气，我错了，这次真不是我。”
　　“父皇，请您圣裁。”
　　永丰帝审视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他看向淑妃惊恐的眼神，又看了愤怒的慕北玦，看向一脸看戏的慕南冲，最后落在皇后身上，皇后雍容大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来人，淑妃禁足偏殿，宴后再做审查！”
　　“陛下，臣妾冤枉～”
　　宫宴在淑妃被带走的哀嚎声中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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