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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亲
“你自己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没有，你听错了。”小家伙拼命摇头，就怕石头看出不对。
哥哥说过了，不能随便谈论别人的事，背后嚼舌头会被人讨厌的。
“切，不说算了。给，喝水。”
“谢谢！”祁佑接过杯子就把石头往外赶，“哎呀，有客人来了，石头哥哥你快去，我吃完了就来。”
转移话题的手段过于拙劣，可是石头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虽觉得奇怪，却不认为一个小屁孩能藏得住什么心思。
不说就不说，还是客人更重要。
祁朗他们到的时候小家伙还躲在楼梯后面啃烧饼，看到他们立刻将剩下的饼都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问：“哥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啧啧，你急什么，吃完再说话，嘴跟筛子似的，都掉身上了。”祁朗嫌弃地将祁佑身上的食物残渣拍干净，“咱们这段时间都不来县城了，一会跟我去买点年货，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自己说，这边让你哥替你。”
“真的？！哥哥你不去吗？”
“我没什么要买的，你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呢。这几天街上人多，一会儿跟紧点大哥哥。”
“嗯嗯！！”
穿过来这么久，祁佑都一直待在村里。这大半个月是来县城了，也看着早市越来越热闹，可是纪淮怕人多出事，不让他离开摊子，这下总算是可以好好逛一逛了。
按照赵美兰的吩咐，买完烟花爆竹、对联和常见的干果零嘴儿之后，祁朗又带着小家伙去了书肆。
祁佑咬着类似糖葫芦的蜜煎果子，口齿不清地说：“大哥哥，这些书全是字，我一个都不认识，没有图看得我头好晕啊。”
“等你识字就不晕了。”
“啊~~可是这些字比幼儿园里教的难多啦，我学不会。”
“大哥，你这都还没学呢就叫难，别以为这样说就能逃脱学习的苦，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先买两本启蒙的回去让你哥研究研究，你跟你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谁都不能落下。”
在书肆老板的推荐下，祁朗买了些便宜的笔墨纸砚，又在成衣铺子给两个小的买了新衣裳之后才大包小包地回醉仙楼。
这会子已过了用餐高峰期，大堂里没几桌客人。
祁佑一到就像只蝴蝶似地到处飞，一会儿给袁掌柜喂松子，一会儿往顺子手里塞一把炒栗子，还强迫石头接受他特意带回来的蜜煎果子。
纪淮看着他像个散财童子到处送吃的，忍不住问祁朗：“你给他买了多少吃的，他这么大方？”
“没多少，他觉得多而已，现在大方，过两天没吃的就后悔了。”
“我看你们刚才大包小包的，肯定不只买了兰姨要的那些，得不少钱吧。灵泉解锁之前你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个用，现在刚解锁没两天就这么大手大脚的？”
“钱挣了不就是花的吗？反正之后还能赚！这都要过年了，还是咱们穿过来第一个年，当然要好好过。给，这些是你的，虽然科举之路确实是难了些，但是咱们一步一步来，能走多远是多远。就算你只考个秀才在清河也够用了，起码那些媒婆肯定不敢什么人都给祁夏介绍。”
要在现代，祁夏一个十五六的花季少女，应该在学校为课业伤脑筋。可是这时代可不一样，不少同她一样大的姑娘都已经定了亲，甚至嫁人的也不少。
按理说像祁朗他们这样的逃难户，一大家子都挤在摇摇欲坠的土房子里，要什么没什么，根本不在寻常人家亲事选择范围内，可就是有不一般的不在乎这些。
前几天从县城里回去，三个人刚进院子就听到堂屋里的说笑声。祁朗他们还以为是赵美兰在村里结交的姐姐妹妹，进了门才知道是来给祁夏说亲的。
除了小家伙觉得新鲜以外，其他人都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可没打算在婚事上也入乡随俗。
年纪轻轻就嫁人实在是要不得，要不得啊。
在媒婆刚表明来意的时候，赵美兰就以想多留祁夏在身边几年为理由拒绝了，连对方要介绍的人是谁都没听，但媒婆是带着任务来的，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
她话里话外处处都在说祁家条件不好，不容易找人家，对方不嫌弃祁家，愿意结亲他们该高兴才是。
赵美兰听了虽然不高兴，可人家说的也算是实话，所以她只是打着哈哈，想让对方知趣后主动离开，结果还是喝了满肚子水，才终于把人送走。
家里两个大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没过两天那媒婆竟又来了。
“好妹妹，真不是我夸张，你去打听打听，谁家知道能同秀才老爷结亲还像你这般挑剔的。附近十里八村也就出了一个赵秀才，说不定以后就是进士老爷，你们家姑娘嫁过去，可是有机会当官太太的。”
“也就是你家姑娘模样好，才能有这样的好福气。我上次回去同赵秀才说过了，人家不愧是读书人，说你们想多留姑娘在身边几年也是人之常情。他说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等上一年再过门也是可以的。人家都这样说了，你还不答应？要我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赵美兰怕自己太过委婉，又要灌上一肚子水才能把人送走，便直接说：“李姐，你也说我们家条件一般，就不高攀秀才老爷了。我从来没指望自家姑娘能当什么官太太，她也不是这个料，辛苦您跑这一趟，我还要收拾家里，就不送你了。”
“好妹妹，不是我说，你家这个屋，可真是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李媒婆扫了一圈屋子，看着墙上的裂缝很是嫌弃，“你知道赵秀才答应给多少彩礼吗？足足二十两！不说现在才安稳没多久，就是早年日子好过的时候，这个数也没多少人家能拿得出手啊！我都打听过了，你们家除了姑娘还有两个男娃吧，而且年纪也不小了，那两个想要娶妻光靠这么个屋子可是不行的。”
“二十两做砖房是不够，可重新起个像样些的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定亲，那二十两就是你们的，等开了春起个新屋，你们家男人不少，卖力气攒上几年钱，再加上有个秀才老爷做女婿，那两个要说亲还不是轻而易举。一个姑娘家而已，就算宝贝还能抵得上家里的男娃？我劝你趁着她现在年纪合适赶紧定下，就算再疼也不能留在身边一辈子。”
“从前村里也有自认为模样不错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是谁家也瞧不上，结果挑着挑着就成了老姑娘，最后还是贴上好些嫁妆才送得出去。秀才老爷你都不满意，就算再心疼姑娘也没有这样的呀，难不成也要把姑娘留成赔钱货？你好好想想，别为了个姑娘耽误家里传宗接代，这门亲事真的不错！”
赵美兰体谅李媒婆是领钱办事，才耐着性子听她啰嗦，谁知道她竟说祁夏是赔钱货。
这话一出她也不演了，直接把茶杯从李媒婆手里抢回来，冷哼一声就开始输出：“他李婶，我们家穷，连井都打不起，想喝点水还要从村里的井挑过来。家里男人白天又不在，我一个人挑不动，您少说点话也少喝点，让我省省力气吧。还有，我们家是穷，可不干卖女儿的事，别说是二十两，就是两百两也不成，您请回吧。”
干媒婆这么些年，附近十里八村就数李媒婆撮合的人家多，要不然赵秀才也不会请她。
以往无论成与不成，为了自家儿女的婚事谁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
她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拍着桌子就要训人，只可惜被赵美兰抢了先。
“他李婶，我们家穷，这桌子也算是个值钱物件，您可别一掌拍坏了。都是一个村的，要是坏了您说我要不要您赔呢？不让您赔呢我心疼，让您赔吧您心里不舒服。所以您还是轻些，反正您手拍坏了我可是不管的。”
“赵美兰！”李媒婆看着手掌，直到脸憋得通红才开口，“好啊，既然你家姑娘这么金贵，我倒要看看你最后给她找个什么人家。瞧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就算了，没想到连秀才老爷也入不了眼。什么不干卖女儿的事，是嫌弃卖的价低了吧。别说我没提醒你，从前再怎么样风光，现在也不过是破落户。赵秀才能瞧上你家姑娘你都该偷着乐，再高的枝头可不是她能攀得上的！”
“我家姑娘的婚事就不劳李姐操心了，便是嫁不出去家里养她一辈子就是。正好我舍不得她去别人家吃苦，不像某些没心肝的居然舍得把女儿嫁给老头子做妾。唉，也不知那姑娘上辈子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居然摊上这样的爹娘。”
“你！！”李媒婆指着赵美兰的手都在发抖，气成这样自然是因为将女儿嫁给老头做妾的就是她。
当初婚事定下来的时候，村里不是没人嚼舌根，可李媒婆因为这门亲事一跃成为了清溪村里最富贵的人家，盖了三间青砖大瓦房不说，还买了二十亩地。
原本都二十三了还没取上媳妇儿的大儿子，没多久就成了亲。小儿子则是进了学堂读书，虽说到现在都没读出个什么名堂来，也是村里少有的能识字的人，一家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看到李媒婆家日子的天差地别后，面上说她卖姑娘的人少了许多，甚至有不少人求着让他给自家姑娘介绍好人家，李媒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慢慢做起了媒婆这行当。
理顺了气之后，李媒婆又开始咬牙切齿地拍起桌子来，甚至故意大了几分力气：“我卖姑娘？那王员外除了年纪大一些有哪里不好？！虽说是个妾，可姓王的大老婆早没了，也只有一个小妾生的傻儿子。只要她肚子争气生个儿子出来，等姓王的百年之后还不是她当家做主，你倒是说说这门婚事哪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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