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她发上

　　栖凤谷的清晨本该宁静祥和，但今日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林秋月早早醒来，发现林书瑶已经坐在崖边，望着远方出神。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眉心的凤凰印记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起这么早？"林秋月走到她身边坐下。

　　林书瑶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做了个梦，睡不着了。"她摩挲着母亲留下的玉佩，"秋月姐姐，我们今天就去找栖凤谷底的路吧？"

　　林秋月点头，刚要说话，突然警觉地抬头——天空中一道冰蓝色剑光正急速接近。

　　"雪月谷的传讯飞剑！"她站起身，伸手接住那道剑光。剑光在她掌心化作一枚玉简，上面凝结着零雪谷主特有的冰霜纹路。

　　"谷主急讯？"林书瑶好奇地凑过来，"说什么了？"

　　林秋月注入灵力读取内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玉简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林书瑶从未见过林秋月如此失态，连忙捡起玉简，"上面写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玉简上的消息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字：

　　"落雨城昨夜遭袭，全城尽毁，无一活口。"

　　"不......"林书瑶的手开始发抖，"这不可能......爹爹他......还有大家他们......"

　　林秋月想扶住她，却被猛地推开。

　　"骗人的！一定是弄错了！"林书瑶突然激动起来，眉心的金凤印记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落雨城有护城大阵，爹爹是入神期大圆满，怎么可能......"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玉简上又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柳震青自爆元神阻敌，尸骨无存。"

　　林书瑶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抽气声，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

　　"书瑶！"林秋月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她。怀中的人儿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只有眉心的金凤印记越来越亮，散发出不祥的红光。

　　林秋月立刻检查她的脉象，发现玄天凰之力正在体内疯狂奔涌，随时可能暴走。她不敢耽搁，抱起林书瑶迅速找了个隐蔽山洞，布下隔绝阵法。

　　"书瑶，醒醒......"她轻拍林书瑶的脸颊，同时将冰魄灵力缓缓输入她体内，试图稳定暴走的力量。

　　但这一次，情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糟糕。林书瑶体内的玄天凰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仅拒绝冰魄灵力的安抚，反而开始反噬。林秋月的手掌刚接触她的心口，就被烫出一片水泡。

　　"呃......"林书瑶在痛苦中微微睁眼，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秋月......姐姐......"

　　"我在！"林秋月顾不得手上的伤，紧紧握住她的手，"撑住，别让力量控制你！"

　　"好痛......"林书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心里好痛......爹爹他们......"

　　泪水刚流出眼眶就蒸发成汽，她的体温正在急剧升高，周围的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林秋月看到她的衣角开始冒烟，连忙掐诀降下冰霜，但冰晶还未落地就化成了水汽。

　　"书瑶，看着我！"林秋月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柳城主不会希望你这样伤害自己！"

　　"都死了......"林书瑶的眼神开始涣散，"所有人都死了......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

　　"是我......"林书瑶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如果不是我觉醒玄天凰之力，那些人就不会来......"

　　她眉心的金凤印记完全变成了血红色，一股可怕的力量波动从她体内爆发！林秋月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洞壁上。等她挣扎着爬起来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脏几乎停跳——

　　林书瑶悬浮在半空，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金色的火焰。那火焰所过之处，岩石融化，空气燃烧，整个山洞转眼间变成了熔炉！

　　"书瑶！停下！"林秋月大喊，但声音淹没在火焰的呼啸中。

　　林书瑶——或者说被玄天凰之力完全控制的那个存在——缓缓转头看向她，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凡人，退下。"

　　这不是林书瑶的声音，而是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

　　林秋月咬牙，顶着灼人的热浪一步步向前："把书瑶还给我！"

　　"愚蠢。"那个声音冷冷道，"这具身体本就是容器，如今时候到了，自当归位。"

　　火焰突然暴涨，化作一条火龙扑向林秋月！她全力撑起冰魄屏障，但屏障在接触火焰的瞬间就土崩瓦解。热浪灼伤了她的皮肤，长发末端开始卷曲焦黑。

　　"我答应过......"林秋月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会永远......守护她......"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冰魄灵力不再抵抗，而是全部内敛，在体内形成一个极寒核心。然后，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纵身扑向火焰中心的林书瑶！

　　"秋月姐姐......不要......"林书瑶的本我意识似乎挣扎着浮现了一瞬，但很快又被金色火焰吞没。

　　林秋月感到皮肤在燃烧，剧痛几乎让她昏厥。但她不管不顾，一把将悬浮的人儿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回来......"她在林书瑶耳边轻声道，尽管嘴唇已经被高温灼伤，"我在这里......"

　　奇迹发生了。当冰魄灵力与玄天凰之力直接接触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激烈冲突，而是开始缓慢交融。林秋月体内的那一丝玄天凰本源与林书瑶体内的冰魄灵力产生了共鸣，在两股力量之间架起了桥梁。

　　金色火焰渐渐变得柔和，不再灼烧林秋月，而是如流水般环绕着两人。林书瑶眼中的金色开始褪去，变回熟悉的琥珀色。

　　"秋月......姐姐......"她虚弱地呼唤，泪水终于完整地流下来，"好痛......"

　　"我知道......"林秋月抱紧她，尽管自己也是遍体鳞伤，"哭出来吧......"

　　林书瑶在她怀中嚎啕大哭，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金色火焰慢慢收敛，最终化作一层薄薄的光茧将两人包裹其中。光茧内温度适宜，灵力充沛，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绝。

　　不知过了多久，光茧才渐渐消散。林书瑶已经停止了哭泣，但眼神空洞得令人心疼。她机械地摸着母亲留下的玉佩，声音沙哑："为什么......"

　　林秋月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更紧地抱住她。

　　"我要回去。"林书瑶突然说，"回落雨城。"

　　林秋月想劝阻，但看到她眼中的决绝，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

　　落雨城的景象比想象中还要惨烈。

　　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只剩一片焦土，高大的城墙如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倒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偶尔可见几处未熄灭的火苗。

　　林书瑶站在城门口，身体微微发抖。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每一块砖石她都熟悉，如今却认不出来了。

　　"小心，可能有埋伏。"林秋月警惕地环顾四周，剑已出鞘。

　　她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废墟中，希望能找到幸存者，但很快这个希望就破灭了——整座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所有人都被一种可怕的高温瞬间汽化，只在墙上地上留下些微人形阴影。

　　城主府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边缘呈放射状龟裂。那显然是柳震青自爆元神造成的。

　　"爹爹......"林书瑶跪在深坑边缘，手指深深抠进焦土中。

　　林秋月站在她身后，心如刀绞。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守护。

　　突然，林书瑶身体一僵："这是......"

　　她从焦土中挖出一块残缺的玉牌，上面只剩半个"柳"字。这是柳震青贴身佩戴的身份玉牌，由特殊材料制成，竟在爆炸中幸存下来。

　　玉牌背面刻着几个微不可察的小字：

　　"小心零——"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没来得及写完。

　　"零？"林书瑶皱眉，"零雪谷主？"

　　林秋月心头一震："不可能！师父她......"

　　话未说完，一道冰蓝色剑光从天而降，落在她们不远处。剑光散去，露出零雪谷主冰冷的面容。

　　"师父？"林秋月惊讶地行礼，"您怎么来了？"

　　零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四周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我来晚了。"

　　"谷主大人......"林书瑶攥着玉牌站起身，声音颤抖，"是谁干的？"

　　零雪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牌上，似乎注意到了那未完的警告，嘴角微微抽动："那个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那个人？"林秋月追问。

　　零雪摇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们立刻随我回雪月谷，这里不安全。"

　　林书瑶却后退一步："不，我要知道真相！爹爹留下的这个'零'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声音哽咽，"是不是与您有关？"

　　零雪的眼神变得复杂："你以为是我灭了落雨城？"

　　"我不知道！"林书瑶崩溃地大喊，"但爹爹临死前写下这个字，一定有原因！"

　　零雪长叹一声："那个'零'不是指我，而是......"她突然神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天空，"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林秋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天边出现数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随着距离拉近，能看清那是三个黑袍人，装束与栖凤谷遇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胸前的血色纹章更加复杂。

　　"走！"零雪一挥袖，一道冰桥凭空出现，延伸向远方，"上桥！"

　　林秋月拉住林书瑶的手："先离开这里！"

　　林书瑶最后看了一眼废墟中的深坑，咬牙踏上冰桥。三人刚刚离开地面，原先站立的地方就被三道血光击中，炸出一个大坑！

　　"跑不掉的，零雪。"为首的黑袍人声音沙哑，"主人已经苏醒，玄天凰容器必须归还。"

　　零雪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弹指，一道冰蓝剑气向后激射，逼得黑袍人不得不闪避："告诉你们主人，有我在，休想得逞！"

　　冰桥以惊人的速度延伸，很快将黑袍人甩在身后。林秋月紧紧握着林书瑶的手，生怕她突然松手跳下去。

　　"书瑶......"她轻声唤道。

　　林书瑶没有回应，只是死死攥着那块残缺的玉牌，指节发白。她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有往日的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

　　"我会找出真相。"她一字一顿地说，"然后，让凶手血债血偿。"

　　林秋月心头一颤。此刻的林书瑶陌生得让她心疼，却又无比真实。她默默握紧那只冰凉的手，在心中立下誓言：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对手是谁，她都会陪在林书瑶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冰桥尽头，雪月谷的轮廓渐渐清晰。但那熟悉的冰雪世界，真的还能成为她们的庇护所吗？

　　林书瑶摸了下眉心的金凤印记，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那个古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低语：

　　"复仇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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