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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追你
股东大会结束后的庆功宴上,陆子佩当众扯松了兄长的领带。
香槟塔折射的水晶灯光里,他指尖勾着那条深蓝斜纹领带,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彻底抽离陆子衿的衣领。翡翠扳指与素银戒指碰撞出清越的声响,引得几位老董事侧目而视。
"陆律师醉了。"陆子衿面不改色地接过助理递来的解酒茶,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机票——明天上午十点,上海浦东直飞苏黎世。
陆子佩仰头饮尽杯中酒,琥珀色液体顺着下颌滑入衬衫领口。他故意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擦拭,银光在陆子衿眼前晃出残影。"正好有件事要宣布。"他提高音量,律师徽章在胸口闪着冷光,"我申请调任瑞士分公司。"
香槟杯突然从侍应生托盘滑落。陆子衿弯腰去捡的动作太急,后腰撞上甜品台。奶油沾在他定制的西装裤上,像朵融化的雪绒花——那个阿尔卑斯山脉的象征,此刻正别在陆子佩的领针上。
"借一步说话。"陆子衿扣住弟弟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拖着人穿过觥筹交错的大厅,消防通道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将喧嚣隔绝成遥远的潮声。
应急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陆子衿的呼吸喷在弟弟染着酒气的唇间:"你疯了?刚拿下徐家的案子,现在走?"
"瑞士不是有现成的办公室么。"陆子佩用领带缠绕兄长的腕骨,丝绸面料勒出淡红痕迹,"就在董事长套房隔壁?"
顶楼传来钢琴声,有人在弹《小星星变奏曲》。陆子衿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摘下手表——表面翻转后露出微型显示屏,苏黎世公寓的监控画面清晰可见:主卧床头摆着个相框,正是陆子佩法学院毕业那天拍的。
"我每天看着这个入睡。"陆子衿的声音哑得不成调,"现在你告诉我......"
"告诉我什么?"陆子佩逼近一步,皮鞋尖抵住兄长的牛津鞋,"说你偷偷收藏我所有的庭审录像?还是你书柜第三层锁着的那个盒子?"他轻笑一声,酒气混着薄荷漱口水的气息,"里面全是我的照片,按年份分类。"
消防通道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的窣响,陆子衿的后背撞上防火门,金属门牌硌在肩胛骨的位置。十几年前同样的位置,他曾为保护弟弟挡下飞来的棒球棍。
"哥。"陆子佩的犬齿擦过兄长滚烫的耳垂,"我要追你。"
电梯下行的提示音惊醒了交缠的呼吸。陆子衿猛地推开弟弟,却没能抽回被攥住的手。素银戒指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内侧刻字的位置已经被体温焐热。
"机票改签了。"陆子衿突然说,从西装内袋抽出两张登机牌,"明天下午三点,头等舱。"
陆子佩的瞳孔微微扩大。他认出另一张机票的名字是"LU ZIPEI",出票日期显示——正是股东大会前夜,他们在休息室同床共枕的那晚。
宴会厅的喧哗透过门缝传来。陆子衿用拇指抹去弟弟唇角的酒渍,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古董瓷器:"十年前我逃跑了。"他的指尖顺着下颌线滑到喉结,"这次......"
"这次你哪儿都别想去。"陆子佩咬住那根作乱的手指,齿尖在指腹留下浅痕。他摸出手机调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陆子衿的行李箱——藏在西装袋下面的,是满满一盒中文法律典籍和上海特产。
感应灯再次亮起时,两人都笑了。陆子衿的领带不知何时缠在了弟弟手腕上,像道柔软的镣铐。他凑近陆子佩耳边,终于说出十年前就该回应的那句话:
"不用追,我从来都在你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电梯叮的一声开启。几位董事惊讶地看着衣衫不整的陆家兄弟——弟弟的律师徽章别到了兄长领口,兄长的翡翠扳指套在弟弟拇指上。而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此刻正系在两人交握的手腕间,打了个死结。
"敬陆董!"宴会厅突然爆发出欢呼。香槟泡沫漫过杯沿,如同苏黎世湖终年不化的雪沫。陆子佩借着碰杯的动作,将兄长无名指的戒指转了个方向——刻字面朝内,紧贴脉搏的位置。
那里跳动着同频的节奏,像阿尔卑斯山的雪落进黄浦江的漩涡,终于找到了归处。
清晨六点的陆氏大厦顶层,陆子衿被咖啡香气惊醒。
他睁开眼时,发现休息室的单人沙发上堆满了文件——全是瑞士分公司近三年的并购案,每份都用荧光笔标出法律漏洞,修正意见写在便利贴上,字迹锋利如刀。茶几上的水晶杯压着张纸条:"早餐在微波炉,七点会议室见。"
陆子衿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发现连体睡衣的扣子被重新系过——最上面两颗故意松开,露出锁骨上未消的齿痕。微波炉里的港式早茶还冒着热气,虾饺摆成心形,旁边是用萝卜雕的迷你雪绒花。
"陆董早。"秘书在电梯口拦住他,表情微妙地递上平板,"法务部刚发的邮件......"
屏幕上是陆子佩群发给全体高管的《瑞士业务合规审查报告》,抄送栏赫然写着陆子衿的私人邮箱。附件里还打包了苏黎世公寓的改造方案——书房改成了相邻的双办公位,露台新增天文望远镜,主卧的King Size床用红圈标注。
"陆律师人呢?"陆子衿的耳尖泛红,手指在平板上划出凌乱痕迹。
"在28楼给您..."秘书清了清嗓子,"布置办公室。"
28层原本是档案室。当陆子衿推开磨砂玻璃门时,上百个纸箱正被搬出,工人们忙着安装落地窗。陆子佩站在梯子上调整百叶帘角度,西装裤沾满灰尘,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当年骑自行车摔伤的疤痕。
"解释。"陆子衿敲了敲墙面,翡翠扳指在玻璃上叩出清响。
陆子佩居高临下地看他,阳光从背后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公司法第217条,监事可以随时调阅财务档案。"他缓步下梯,指尖扫过兄长紧绷的下颌线,"但我想随时见到你——所以把档案室搬去32层了。"
工人们识趣地退出去。陆子衿被逼到新装的落地窗前,后背贴上冰凉玻璃。他的手机突然震动,集团大群弹出消息:[@全体成员即日起陆律师办公室迁至2801,工作汇报请按新流程。] 配图是两间办公室的3D效果图——中间有道隐藏门。
"你......"陆子衿的呼吸乱了节奏,领带被弟弟勾在指间,"董事会会怎么想?"
"他们该想想怎么解释这个。"陆子佩亮出另一部手机,屏幕上是某董事昨晚发的消息:[陆董放心,您弟弟的调职流程已经卡住了。] 发送时间显示——就在消防通道那场纠缠后的五分钟。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飘落一张纸,陆子衿弯腰去捡,发现是瑞士公寓的物业账单。服务项目栏用红笔圈出"每周更换主卧鲜花",备注写着:永远要白色风信子——那是陆子佩最喜欢的花。
"三年。"陆子佩突然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兄长肩头,"每周一束,从没间断过。"他的手机相册滑到下一页,是苏黎世花店的监控截图——陆子衿亲自签收花束时,无名指上的素戒永远朝着镜头方向。
阳光穿过百叶帘,在两人之间划出明暗交错的条纹。陆子衿转身时碰倒了文件盒,纸张雪片般散落,露出底下压着的机票——两张公务舱,明天同一航班,座位号相连。
"我预约了苏黎世湖区的餐厅。"陆子佩的唇擦过兄长耳廓,"正好赶上极光季。"
陆子衿的指尖陷入弟弟西装面料,昂贵的羊绒被攥出褶皱。电梯突然叮的一声,他猛地推开陆子佩,却没能躲过秘书惊恐的目光——年轻女孩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液体漫过那些写满情话的便利贴。
"我什么都没看见!"秘书落荒而逃,差点撞上搬家具的工人。
陆子佩轻笑出声,用领带擦净兄长手上的咖啡渍:"现在全公司都会知道——"他故意停顿,将翡翠扳指转了个方向,"他们的陆董事长,正在被自己的亲弟弟热烈追求。"
窗外,朝阳跃出云层,将两道人影投在崭新的墙面上。那道尚未安装的隐藏门位置,此刻正映出他们十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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