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画零

　　15.体育场
　　小满终于转学成功。从华阳小学分校，转到华阳小学总校，入学三年级，这时旖然在华阳小学总校已经五年级了。
　　报到时候，诗贤送小满进去的，出来便告诉劭群：有个老师一见小满便说，这孩子两眼放光，一看就不好管。不知是夸奖，还是担忧。不过，这让劭群很满意，小满长的很帅，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究竟有多帅，劭群不太会形容。小满姥姥说：我们的满呀，可会装孙子了，眼睛一转，都是故事。小满的眼睛会说话呀，忽闪忽闪的，流泪的时候，眼泪像黄豆粒。旖然说：为什么小满长得这么漂亮，不公平，我为什么没他长得漂亮。
　　华阳小学总校，大家口口相传最好的小学，大家也因此和自己的孩子同时向往之。劭群也是感觉蛮神秘的存在。成年人养儿育女大多如此吧，比如，走在路上，劭群看到跟小满或旖然一般大的孩子，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不仅仅是比较，更多的是思念或牵挂。这一点，诗贤也说过，你关注他们，是因为你自己的孩子也这么大。真的是这样，自己的孩子多大，自己就关注多大的孩子，尤其是看到过马路或嘻嘻哈哈的孩子。
　　华阳小学总校，家长们是极少进去的，除了开家长会或极特殊情况下的叫家长，所以，于家长心目中，无形之中笼罩着一种期望的庄严和无可想象的神秘。后来，劭群好像只进去过一次，给旖然开家长会，坐在最后排。小小的桌子、窄窄的空间，后面还站着几个壮硕的大孩子，这些，给劭群平添了许多莫名的担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部队养成的战备意识和忧患意识，使得劭群习惯深思熟虑，当前的要事自然是排忧解难。小满入了总校，旖然也在总校，两人的成功会师，使得小家庭沉浸在甜蜜快乐之中。
　　从此，早上送孩子上学，可以一车直达，不必拐弯或掉头，折腾少去了许多。
　　小满，也是兴高采烈，神采奕奕，逢人便说，而且主动说，我是华阳小学的，华阳总校的，满满的自豪感。从小爱慕虚荣，长大便吃苦头，逃不过的。
　　送完孩子，劭群无处可去，无事可做。
　　有时，劭群会去华阳公园跑十公里，一圈一公里多，湖光山色，小亭游船，半壁老城墙围绕，沧桑贯穿。华阳公园，有半拉子老城墙，残垣断壁，范阳古城最后的倔强，历史的见证。华阳公园有两个门，一个东门，直通鼓楼大街，通会灯市所在，繁华喧嚣的过往；一个西门，紧邻京广线路，交通要道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华阳公园，三五成群，三三两两吹拉弹唱，健步武术，老年人为主。华阳公园，有时，也能碰上年轻一点的人，很少；倒是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偶尔碰到，动作古怪、走路困难但努力前行，劭群后来知道了，这是类似中风或脑血栓一类的病人，只是偶尔的擦肩而过。华阳公园，老古董版的空模，春天的薄冰，冬天的寒风，追风的人。
　　有时，劭群也会去体育场跑，跑十公里，400米的跑道，25圈，一圈又一圈。有一次，他送完孩子，在没吃早饭的情况下，跑了55圈，22公里，半个马拉松，用时1小时49分。
　　他会边奔跑边思索，思想放飞，似乎与自己对话，谈天说地，似乎胸有目标，山盟海誓，别有一种清爽。
　　一个星期六下午，在体育场，劭群和诗贤开始给孩子们补课，学骑自行车。小时候的劭群，学骑车，是大人自行车后面横一个长粗棍子，倒了会有支撑。现在旖然和小满学骑自行车，是一辆红色的儿童自行车，全家管它叫小红。旖然，已经长个子了，还不高，骑在小红上，无论诗贤如何教，旖然就是不会骑。引来一旁的小满哈哈大笑，劭群心里急的要命却无可奈何。劭群想说话，旖然不愿意听他的，诗贤也不给他机会。俩孩子跟她惯了，习惯听她的，她讲的都是对的；她也习惯了孩子听她的，她认为她讲的就是最对的。站在旁边的劭群，深感英雄无用武之地，连指挥学自行车的权利都没有，金戈铁马，万里驰奔，早已不再。旖然第一天学自行车，就这样结束了，大家都憋了一肚子闷气。
　　第二天早上，劭群叫上小满，带上小红，到了体育场，按照自己组织训练的方法，教小满学骑自行车，小满很快便学会了。劭群高兴极了，极大的成就，久违的成就，尽管刚离开部队不久，毕竟习惯了热火朝天，终究是耐不住寂寞的。
　　劭群便带着小满进了体育跑道里面，在塑胶跑道上骑自行车，还挨着人工草坪，摔倒了也不怕疼，多好的条件，尽管不允许，可是没人管。劭群当时还录一段小满骑着自行车的场景，快速蹬，满头汗，像飞翔的小鸟，无忧无虑，快乐无比。这个视频，劭群一直保存，偶尔想起或翻看，一段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
　　后来，劭群带着旖然、小满去体育场运动。带着自己的孩子参加运动，强身健体，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他们的期望，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自己过往已经远去残存少有的眷恋。他们一起踢足球，嘻嘻哈哈，就如劭群紧张的高中时代大中午两人在胶莱河边踢全场，不知疲倦；就如劭群军校放寒假，给自己的小侄子买了个足球，两人在老家麦场踢，教小侄子唱军歌，小小的门，远远路。可能，这一切，涛涛都已忘掉，或已不在记忆之中。这个小侄子，小时候还曾在大街上跟一帮小孩子远远的喊劭群的名字，然后哈哈大笑，视为乐子。往事如风，随风而去。现在，劭群带着两儿子，如当年小侄子的年岁，毫无章法，无拘无束，在体育场狂奔，自由自在释放。当时的体育场，人不多，空间显得空旷，而且蛮大，自然是劭群喜欢去，也是无地可去所以经常去的地方。他能够拉单杠卷身上，做双杠二练习，而且尚能够做单杠五练习。很多时候，劭群会坐在看台周边的排椅上，坐着看远方。手机已经有微信了，可是没多少朋友，因为都不认识。当时的体育场，会偶尔有几个打篮球的，记得一个女的像女汉子一样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后来，劭群称之为打野球；还有几个零星跑步的，再就是推着简易轮椅慢走或一步一歪慢走的不同年龄的人，后来，劭群知道了那是脑血栓患者。全民健身的理念，在当时根本就没有，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奔波，哪有力气和时间费这个劲去跑步锻炼，纯粹是闲的。
　　后来，来锻炼的人群多了起来，体育场也加强了管理，便捷车子就进不去了。现在，体育场里栏杆耸立，俨然壁垒森严的钢铁框架，拘束的很，压抑的很，失去了象征青春激情的运动意象。

　　水调歌头.革命者向前
　　日月作 公元2016.03.21
　　从军二十载，思多少家还。
　　又到卸甲归田，正值不惑年。
　　奋进更上层楼，回转别有洞天，人生莫等闲。
　　这边竞风流，来日起云雨。
　　武收笔，文执剑，放长眼。
　　无所抱憾，报国终究征途宽。
　　千古白头功名，万里自由奇观，个中是平淡。
　　历数真丈夫，革命者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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