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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沈母收回自己纷乱的情绪,平复了片刻道:“靖澜。你父亲和我要同你说几句话。”
沈靖澜泪眼婆娑地说道:“母亲,我也有话要同你们说。”沈靖澜正好抬眸看向沈母,她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样子甚是楚楚可怜。沈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在她头发上轻抚一下,倒是觉得她比平时那副冰冷冷不卑不亢的样子顺眼的多了。
沈母温和地轻声说道:“你先说吧”。倒怕自己不小心大声了吓到她一般。
沈靖澜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母亲,靖澜想去西昌。”说完满含泪水的眼睛盯着她,泪水在眼里打转,仿佛她不答应,那几颗明晃晃的明珠就会坠地,破碎裂开。
这话大出所料,沈母大惊:“你去西昌做什么?”
沈靖澜拉住沈母的衣袖拽了拽,抽泣道:“如今库戎和朝廷联姻的人最好由我们家来出,沈螺如今年岁刚好,父亲或可一提。”沈螺乃沈靖澜堂妹,沈家二房的一个庶出的女儿,论容貌、品行、才气都堪称佼佼者,甚至姿容艳丽更胜沈靖澜。不过二房败落,沈靖澜的叔叔沈石平一直都唯哥哥沈石溪马首是瞻,靠着哥哥的地位一直户部做一个五品监事。天资有限,然则向来听话,所以也深得沈石溪的信任。
沈母一听此话,不由自主地呵斥道:“这事哪里由得你胡说!朝堂大事岂由你妇道人家插嘴?!”
沈靖澜的泪水此时已干,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眼泪:“母亲不要恼怒,靖澜不过提个建议,一切都听父亲的。”说到此,沈靖澜又轻声喟叹一声道:“只是靖澜如今已在萧家,如何能完全置身事外?”
沈母倒被她这一喟叹引了些许想法,许是沈靖澜知道些萧家的事情,于是便压住不快问道:“为何要螺儿去?”
沈靖澜放下手帕,表情已然冷静许多。“母亲以为我在深闺不理世事,殊不知如今镇南王府正立于风口浪尖,萧家的一举一动都举足轻重。我在这场漩涡的中心,如何能独善其身呢?不光外面的人盯着,怕是这府里,盯着我一举一动的人也不在少数。靖澜如今深陷此处,只望母亲同父亲说说我的看法,不枉我在此地步步维艰。”
沈靖澜眼瞅着又要坠下泪来,那张一贯冷静的脸上,涌起悲切之意,她单薄的身体,几近发抖。
沈母忙扶住她,拂着她后背道:“好孩子,你且说说吧。”
沈靖澜的泪珠慢慢打转悄悄地收了回去,语气里多了些郑重:“如今库戎自然不能与镇南王府联姻,而陛下此番将人选之事交由父亲做主,正是圣眷正浓的表现,与库戎联姻实则是为了粮草。圣上其实并不希望镇南王打赢这场仗,但是也不希望丢掉凉州。什么时候募集到粮草?全看圣意罢了,那么这个联姻人选最好在我们的把握之中,前几日朝堂之上的攻讦镇南王已经是父亲的示忠了,圣上既然信任我们,那么这个人选由沈府出,无意最得圣意。加上螺儿无论在才智和美貌上都出类拔萃,足以说服其他人,加上我们沈府毫无兵权,正是合适人选。”
沈母也不是单纯的无知妇人,只不过一贯用心在府内同些女眷打交道,朝堂上的事并不涉及,沈石溪除开需要她经手的事会指示她一二,一般并不与她多说,但是基本的形势分析,她还是略懂一二的。听完沈靖澜的一番分析,沈母沉吟再三:“既是如此,皇家的女儿嫁一个去不是更好?”
沈靖澜看沈母认真听了,于是又接着分析:“这个自然,只不过,如今送去的不过是政治联合的工具,相当于送一个美人去罢了。根本不可能有妻子的名分,库戎有妻这个我们都知道,他愿不愿意休妻另娶我们尚且难以确定。皇家怎么可能丢得起这个脸面。我们嫁一个二房庶出的女儿,哪怕为妾,都尚有转圜余地。”
沈母道:“如你所说,似有可为。我回去同你父亲商量。只是,你为何要去西昌?”
沈靖澜说到这里,不免期期艾艾起来。最后一咬牙,红着脸在母亲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沈母听完惊讶地一转头,恨恨地不知说什么好。“这!这太欺人太甚了!!”说罢,就要发飙,沈靖澜又可怜兮兮地拉住沈母:“母亲母亲,不要生气,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沈靖澜低头道。
沈母稍显迟疑,她此番前来,打算劝劝沈靖澜,不要为了家里人与萧家产生了隔阂,还是要好好侍奉姑婆,与镇南王府休戚以共。只是心必须时时刻刻是沈家的。
一念至此,沈母终是开了口:“你父亲在朝堂上不过是照圣上的意思说罢了。将萧锦瑟嫁于库戎也不是圣上和你父亲的意思,也被驳回了。王府这边你切不可与他们有什么隔阂。”说罢四周一看,又长叹一口气,拍拍沈靖澜的手臂:“如今,你与世子也无法培养感情,与王妃和郡主,再也不能生些什么矛盾了。”
沈靖澜点头,期期艾艾道:“正是为此,我才要去西昌。堂妹嫁人,我可以借机陪她过去。另外,也可以为西征军的粮草做些努力。”
沈母叹口气:“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努力。不过是让王府的人看看,略显心意罢了。不过,你如今是世子妃,去不去西昌,怕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沈靖澜点头道:“只要父亲可以拟定让沈螺嫁出,去西昌的事情,靖澜自有办法。”
沈母略表怀疑,只道:“我回去同你父亲提一提吧。”根本没意识到这样的期期艾艾,略显羞涩的沈靖澜与往常多有不同。甚至她觉得这样的举动方才是一个闺阁少女或是说新婚少妇应有的反应。往常的沈靖澜显得太过清冷和理智了,如今这样才看清,大抵她以前不哭不闹过于懂事,不过是因为没遇到大事。至于她刚才拿捏下人,递话给自己的种种行径大概也不过是心善而已。人都是善忘的动物,新的经验和判断总是让人忘记过去的经验和判断。在沈母眼里的沈靖澜已经变成了一个稍微懂点政事,却孤独无所依靠,只能向母亲哭哭啼啼自身难保的新婚少妇了。
然而沈母还是有些生气,萧慕言!萧家真是欺人太甚!!她如今方知,萧慕言竟从头到尾未曾与沈靖澜圆房,萧家也给沈靖澜安排在远离萧慕言居所长风阁甚远的清涧阁居住。
沈母正在腹诽萧家,萧锦瑟派人来传话,已备好酒席,望沈母和沈靖澜移驾花间阁一叙。听闻此话,沈母腾的一声站起来:“好啊,我倒要问问镇南王一家,这是作何?”
沈靖澜一把拉住母亲:“母亲,万万不可。萧锦瑟还未出阁,家里一应长辈都不在,母亲拿出来一说,靖澜还有何脸面?!”
沈母一愣,细细想来,确是不妥。转而恨铁不成钢地冲着沈靖澜:“你为何这时才告诉我?萧慕言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同他好好相处,如今……哎!”
沈靖澜却是收了眼泪,抽泣地说道:“萧慕言对我有所犹疑,也是因为对联姻一事有所怀疑吧,如今这事不单单是我和他的事,还是沈家和镇南王府,甚至是皇家和镇南王府的事。”
沈母一听,倒是实话。也不过喟叹一声:“罢了,一起去会会萧锦瑟吧。”
沈靖澜点头称是,回屋换了衣衫,又补了妆。额上微微发红,眼睛更是红的厉害。沈母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实在不适合见人,无奈萧锦瑟已经派人来接。沈母正着急,沈靖澜附在沈母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沈母一听大赞,回头啧啧称是。
于是转头沈母就黑起脸来,冷哼一声上了车。
萧锦瑟的花间阁,正是海棠盛开之际,粉白的海棠铺满整个院落。萧锦瑟将席置于院中,两三女眷作陪。
沈母进来之际,萧锦瑟迎了上来。只见萧锦瑟身着一件海棠裙衫,香肩微露,楚腰纤细,长裙旖旎,眉目含情,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明明身在海棠花海中却比这院中所有海棠花还要勾人魂魄。她笑着迎了沈母,眼神却不住往沈靖澜身上飘,那若有似无的眼神,却似一只无形的小勾子,勾得沈靖澜去看她,待沈靖澜真的去望她。她却避开沈靖澜的目光,自然地转向沈母,引她落座。
沈母看着萧锦瑟走过来的风情万种,心里暗暗叹道,这长乐郡主真是一等一祸国妖民的妖精啊。
沈靖澜看着萧锦瑟又故技重施,引得自己去看她,她却装作不在意转开了。沈靖澜只做不解,但细细打量起来,发现今天萧锦瑟眼角轻勾起一只蝎子,蝎尾高高翘起,配着萧锦瑟似笑非笑的眼睛,更觉美的极富倾略性。偏生她一副亲切的模样在和沈母说话,沈靖澜竟破天荒地觉得像妖女一般的萧锦瑟跟自己母亲面前卖弄乖巧的画面极为和谐,内心不知为何,竟然变得极为熨帖。表情有了些许放松。
萧锦瑟虽打起精神好好招呼着沈夫人,她的眼光却一直在看沈靖澜,她额头微红,眼睛更是通红的一塌糊涂,一看就是哭过的。沈母虽一路又在说话,同沈靖澜的互动极少又极为冷漠,萧锦瑟心里存了计较,这怕是吵过架的。是为了什么?萧锦瑟在心里默默盘算。她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扫过去,不经意间皱了皱眉,白皙的额头被红肿破坏了看起来有碍观瞻,眼睛也又红又肿再没往日那倨傲的劲头。甚至连头都不怎么抬起来,笑容也僵硬的令人讨厌。看自己的眼神,虽有一丝惊艳,很快就只低头顺目,再也不曾望向自己。萧锦瑟心里觉得不舒服,越看越生气,眼神却仍不由自主地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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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周更就周更,说话算话的作者君是不是很帅啊!!
装柔弱应该是每个女子的必备技能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