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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
廊下的风卷着庭前银杏叶,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林老将军扶着腰间半旧的佩剑,鬓边霜白被日光染得有些透亮,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影,直直落在那抹挺拔的身影上——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肩背,侧脸线条冷硬如刻,眉眼间是掩不住的锐气,偏那双眼睛,沉静得像藏了千军万马。
“你便是沈骁?”老将军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沈昭猛地抬眼,视线撞进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时,浑身的力道似是瞬间被抽走。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拄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两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的老人,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年沙盘旁指点江山的模样,上一世那个待她如己出的林伯伯,正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也别想扑倒他怀里,紧紧的抱住林伯,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和遭遇,眼里蓄满了泪水,抬眼望向那个玄色劲装的老人,望向他的眼底,带着陌生和疏离,可却有一丝激动,她不明白这是为何。
“他便是我同你说的沈骁,年少英武,仪容出众,且深谙兵法,用兵如神,实乃栋梁之材!”李将军的手攀上林老将军的肩膀,满是赞誉。
沈昭闻言,心头微动,面上却依旧沉稳,收起了眼底的情绪,微微颔首谢道:“将军过誉了,末将不过是尽己所能,仰赖将士用命罢了。”话虽谦逊,眼底却藏不住一丝被认可的暖意。
而一边的萧珩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场闹剧,他可是清楚的看见刚刚沈昭眼底的那抹情绪,像是重见故人的欣喜,又带着一丝落寞,他想起林老将军跟他说过,是故人的侄子,可林老将军却从未听过、见过这个“沈骁”。他不免怀疑这其中的不对,他准备找个时间,叫来沈昭盘问一番。
李将军话音刚落,帐内便响起几声附和的赞叹,唯有林老将军静立在侧,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昭身上,较之方才初见时的探究,又多了几分审视与深意。他听着李将军对青石关一役的盛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穗子——那穗子历经风霜,早已褪去原本的色泽,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如其主人的风骨。
待帐内议论稍平,林老将军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千破两万,声东击西,确是险招。只是老夫听闻,青石关左侧有一处狭谷,易守难攻,你彼时为何不将敌军诱入谷中,反倒弃了地利,选择在平原列阵?”
这话一出,帐内瞬间安静下来。众将面面相觑,连李将军也微微蹙眉——青石关一役虽胜,可这处决策当初也有人私下议论过,觉得沈骁太过冒险。
沈昭闻言,眼中并无半分慌乱,反倒抬眸迎上林老将军的目光,从容应答:“老将军所言极是,狭谷确是地利。只是末将查探得知,北狄先锋早在此处埋下伏兵,若诱敌入谷,我方虽能凭险拒之,却会陷入久战。彼时我军粮草不足,拖延不得,不如弃谷取平原,以快打快,趁敌军伏兵未动、主力未稳之际,一举破之。”
他话音刚落,林老将军眼底的审视便淡了几分,却又追问:“那你就不怕,平原列阵会被敌军两翼包抄?”
“怕。”沈昭坦然颔首,语气却依旧坚定,“但末将早已令两百轻骑,伪装成北狄援军,绕至敌军侧翼。待我军正面接战,轻骑便趁机扰其阵型,敌军首尾不能相顾,自然无力包抄。”
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林老将军沉默片刻,忽然抚掌笑了起来,鬓边的霜白似也因这笑意柔和了几分:“好!好一个审时度势,好一个兵不厌诈!李将军说得没错,你果然是栋梁之才。”他走上前两步,目光落在沈昭眉眼间,那眼神里,终于多了几分真切的赏识,“老夫年少时,也如你这般,敢打敢拼,却少了几分你这般的沉稳算计。今日一见,当真是后生可畏。”
沈昭望着眼前的老人,那句压在心底多年的“林伯伯”险些冲口而出,指尖微微攥紧,才勉强按捺住翻涌的情绪,躬身道:“林老将军谬赞,末将不敢当。”
寒暄了几句,几位将军便离开帐篷,里面就剩下沈昭和萧珩二人,沈昭看着萧珩严重的审视,不由得心中一紧,手指掐进了肉里,想借此保持冷静,面上不显,手微微抬,向前行了个礼:“萧将军,属下也有些要事,便走了。”说罢,便抬脚想走,萧珩抬步,不紧不慢的挡在了沈昭身前,因为沈昭低头的缘故,正巧撞进了萧珩的怀里。
沈昭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冷香,似雪后的松针,又混着淡淡的墨痕,她记得那是萧珩独有的味道。这味道太过熟悉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上一世,她浑身是血倒在乱军之中,也是这样撞进他怀里。那时他的手同样扶着她的腰,指尖却在微微颤抖,眼眶红得吓人,平日里清冷的嗓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唤:“醒醒……沈昭,醒醒……”
心口猛地一窒,酸楚与钝痛交织着翻涌上来。眼前萧珩的脸渐渐与记忆中那个红着眼眶的身影重叠,她能清晰记起他掌心的温度、声音里的绝望,还有落在她脸上的、滚烫的泪。
“小心些。”萧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依旧是惯常的清冷,只是扶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
萧珩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掌心熨帖着那截纤细的腰肢,指尖甚至能隐约触到衣料下细腻的肌理,与军中男儿常见的“虎背熊腰”截然不同——没有宽厚的脂肪储备,也无虬结的肌肉线条,只一把柔韧的纤细,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损。耳廓早已红透,像被炭火燎过,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他僵硬地垂眸,望着怀中人乌黑的发顶,鼻尖萦绕的茉莉清香愈发清晰。
那香气并非军中粗陋的熏香,清润婉转,带着几分闺阁雅韵,分明是女子常用的熏衣香气——许是用沸汤熏笼浸润过衣物,又或是贴身带着镂空香球,才让这味道缠绵不散,悄无声息地钻入鼻腔,搅得他心湖大乱。他愈发笃定心底的疑虑:“沈骁”的骨骼太过精巧,肩背没有成年男子的宽厚,连呼吸都轻浅得像春日拂过花蕊的风,哪里有半分边关将士的粗粝?
慌乱像潮水般漫上来,指尖微微发颤,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几下,可环在腰间的手臂却像被钉住一般,怎么也松不开。他甚至鬼使神差地想:就这样抱一会儿,也好。沈昭猛地回神,睫毛轻颤,鼻尖泛酸,猛地推开了萧珩。
两人都红了耳朵,站在原地,都没有说什么,沈昭抬眼望向萧珩的脸,利落的窄长型,下颌线条清晰利落,带着点冷硬的棱角,很衬古装铠甲的英武感;眉眼深邃,双眼皮清晰,瞳色偏深,眼神干净又带点沉静的锐气,不笑的时候自带清冷感;鼻梁高挺笔直,唇形偏薄,唇线清晰,搭配起来既有少年的清俊,又带着点武将的凛冽气质。
她不由的想起上一世的萧珩,好像一切都没变,却又都变了,萧珩还是那个说话不着调,说话做事又完全换一个人的少年将军,可是沈昭却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女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改变命运,她背负的太多了,不想让别人牵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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