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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间
出差日程既定,许如初便着手安排棉花糖的生活起居。
李教授团队提供的住院看护服务,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为了棉花糖能得到妥帖的康复治疗,她没有犹豫。
就在她与护士确认完托管细节,转身欲走的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大包小裹,闯入了病房。
“初初!”沈量气息未匀,碎发凌乱,“我听贾卿说了,你要和周……你要出差几天?”他生硬地转了个弯,“棉花糖交给我吧,医院环境再好,总不如熟人贴心。”
他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袋子,里面露出进口处方粮、标注着术后营养补充剂的罐头,以及柔软无害的棉绒玩具。
许如初婉拒的话尚未出口,沈量已自顾自地蹲下身,凑近棉花糖,声音放得轻柔,“棉花糖,哥哥来陪你好不好?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说来也怪,沈量似乎天生有种让动物亲近的磁场。
隔壁笼舍的边牧和拉布拉多,都好奇地扒着栏杆,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可棉花糖只是懒散地掀了下眼皮,非但没有示好,反而在他试探着伸手抚摩自己裹着纱布的脑袋时,突然张口,不轻不重地衔住了他的指尖。
“呃……”沈量吃痛,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敢贸然抽手。
“棉花糖!松口!”许如初心头一紧,连忙上前。
幸好它术后虚弱,咬合力有限,只在沈量指腹留下几个泛白的浅印,并未破皮,但周围皮肤已经明显红肿起来。
“对不起,它不知道怎么了……”
沈量甩了甩手,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没事,它跟我闹着玩呢,一点不疼。”
“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以防万一。”许如初不容分说,拉着他走向走廊尽头的处置室。
许如初拧开碘伏瓶盖,用镊子夹起棉球蘸取药液,示意沈量在凳子上坐下。
她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身,托起他受伤的手指,低头专注擦拭。
灯光从头顶倾泻,在许如初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几缕发丝从她耳侧滑落,垂在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几次三番遮住视线。
沈量安静地坐着,目光掠过她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最终落在那一缕碍事的头发上。
他几乎未加思索,便抬起了另一只手,指尖试探性地拂过她的脸颊,将那缕发丝小心翼翼地撩回她的耳后。
这动作完成得自然无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鬼使神差地,沈量见许如初浑然不觉,迅速俯身,温热的唇瓣极轻、极快地擦过那缕刚刚被安置好的发梢。
就在他完成这个偷吻的瞬间,许如初消毒完毕,直起身子。
刹那间,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可闻。
许如初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沈量骤然放大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以及那眼底来不及敛去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渴望与慌张。
咫尺的距离里,无声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
沈量感觉到自己身体某处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紧绷的牛仔裤带来胀痛的存在感,灼热的温度自小腹窜升,烫得他耳根通红。
“药……药膏我自己来!”沈量回过神,抢过许如初手中的药膏,别开脸,手指不甚灵便地拧着盖子,试图掩饰身体的窘迫。
许如初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强装镇定道:“别乱动,伤口还没处理完。”
整个过程,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视线交汇,只有空气里夹杂着未散的尴尬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抓心挠肺的悸动。
包扎妥当,许如初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沈量,还是让医院的专业人员来吧,太麻烦你了,而且棉花糖它今天……”
“不麻烦。”沈量打断她,语气里带着执拗,“我说了交给我就交给我。我每天给你发视频,事无巨细向你汇报,好不好?”
许如初叹了口气,终是妥协:“……好吧。那就麻烦你了。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系我。”
“一定!”沈量的脸上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
许如初再次叮嘱了护理要点,又同值班护士确认后,才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离开。
沈量看着依旧对他爱答不理的小家伙,无奈地低笑一声,伸手隔着笼子虚点了点它的小鼻子,用气音道:“小祖宗,跟你妈一个脾气……咱俩这日子,可得好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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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干燥的冷空气像是带着细小的沙砾,与申城那种濡湿的、能沁入骨缝的阴寒截然不同。
酒店大堂暖气开得足,熏得人脸颊发烫。
行政部的同事将房卡分发给众人,祝萌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张,随即像只灵巧的雀儿凑到许如初身边,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如初姐!咱俩一间!”
许如初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沈量发来的、关于棉花糖的又一段视频,闻言抬眼,对上祝萌亮得惊人的眸子。
那眼神里除了单纯的欣喜,分明还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探究光芒。
许如初心下了然,这丫头怕是憋了一路,就等着这独处的机会呢。
她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接过房卡。
标间,意料之中。
“如初姐,”祝萌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兴奋,“我刚才好像看到蒋总和周教授拿的是同一张房卡的副卡诶……他们住一起啊?”
许如初指尖划过屏幕,关掉视频,“嗯,行政订的都是标间,领导也不例外。”
“哇……”祝萌夸张地吸了口气,眼睛瞪得溜圆,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凑得更近,“那……周教授他……会不会不习惯啊?我看他好像挺……嗯……独来独往的。”
许如初侧头,瞥见祝萌脸上混合着同情、好奇和八卦的神情,心下有些烦躁。
“周教授是来工作的。”她生硬地终结了这个话题,恰好电梯“叮”一声响,门缓缓打开。
走廊铺着厚重的暗红色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反而衬得空间愈发寂静。
找到房间,刷卡进门。
标准的双床房,陈设简单到近乎刻板,空气里弥漫着中央空调烘出的、千篇一律的暖意。
祝萌欢呼一声,把自己扔进靠窗的那张床,弹跳了两下,又鲤鱼打挺地坐起来,“诶,如初姐,你说周教授和蒋总晚上会聊什么?会不会聊项目?还是……聊点别的?”
许如初没接话,她走到另一张床边,放下随身的手提包。
窗户没有关严,凛冽的夜风钻了进来,吹动了棉麻窗帘。
她透过那缝隙看向楼下,京城的灯火蜿蜒如河。
祝萌的喋喋不休还在继续,像背景音一样嗡嗡作响。
她看向站在窗边出神的许如初,眨了眨眼,“如初姐,你怎么了?累了吗?”
许如初回过神,拉紧窗帘,将那片陌生的灯火彻底隔绝,“没什么。收拾一下,准备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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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宵和蒋度的房间内,气氛凝滞得如同结冰。
两张单人床泾渭分明地占据房间两侧,中间过道像是无形的楚河汉界。
周清宵卸下了无框眼镜,揉了揉眉心,他拿出随身平板,插着耳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献或图表,电容笔偶尔标注着什么。
蒋度脱了西装外套,穿着白衬衫,靠坐在自己那张床上,膝盖上摊开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偶尔敲击几下键盘,处理着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房间隔音一般,能隐约听到走廊外其他同事说笑的声音,更衬得这一室的寂静格外逼仄、难熬。
直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周教授,蒋总,餐厅在二楼,大家可以下去用餐了!”
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的影片重新开始播放。
周清宵摘下耳机,蒋度合上电脑。
二楼的自助餐厅灯火通明,食物琳琅满目,却大多透着一种预制菜特有的、整齐划一的呆板。
煎牛排肉质柴硬,意面糊成一团,连蔬菜沙拉都显得蔫蔫的,索然无味。
同事们各自取餐,围坐在一起,话题无非是明天的会议安排和京城这几日的天气,气氛不温不火。
许如初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点东西,便放下了刀叉。
祝萌倒是兴致勃勃,一边啃着味道寡淡的鸡翅,一边用眼神示意餐厅门口闪烁的清吧招牌,“如初姐,反正时间还早,回房间也是干躺着,进去坐坐呗?”
许如初本想拒绝,但瞥见不远处,周清宵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景上,侧影在餐厅浮华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清寂。
她忽然觉得空气有些陈闷。
“嗯,去坐坐也行。”她听见自己说。
周清宵和蒋度果然都对清吧没有什么兴趣。
周清宵直接起身,说了句“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便径直走向了电梯。蒋度则表示要去酒店的商务中心借用一下会议室,处理点紧急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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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吧的环境比餐厅好上不少。
灯光暧昧、音乐舒缓,巨大的落地窗外,京城的夜景如同一幅铺开的、缀满碎钻的黑色绸缎。
祝萌很快和几个相熟的同事打成一片,玩起了骰子,笑声不断。
许如初独自坐在靠窗的高脚椅上,点了一杯名字花哨、实则廉价的鸡尾酒,小口啜饮着。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感,却无法驱散心头的烦躁。
她酒量本就寻常,加上心情郁郁,几杯下肚,眼前的光线便开始有些氤氲,窗外的灯火连成模糊的光斑。耳边祝萌他们的笑闹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愈发衬得她形单影只。
于是,许如初决定先回房间。
晚上十点,蒋度终于处理完手头积压的工作,合上笔记本电脑,扭动酸胀的颈椎。
他步入空无一人的电梯,剥开酒店赠送的薄荷糖,清冽的凉意驱散了加班后的混沌。
当梯门再次开启时,他的脚步一顿。
暖光流淌的走廊里,许如初正倚墙而立,微微仰头、眼神迷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平日里被鲨鱼夹固定的长发飘逸地垂落。
听到电梯声响,她迟钝地转过头,目光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但那笑容软绵绵的,带着醉意浸透后的慵懒。
“蒋……总?”她的声音比平时软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钩子。
蒋度站在电梯门口,没有立刻迈出。
他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尾和松散的领口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语气听不出波澜,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喝多了?”
许如初摇了摇头,动作迟缓,“没……就一点点。”她试图站直身体,高跟鞋却崴了一下,身形微晃。
蒋度着急伸出手,虚扶着她的胳膊。
走廊里安静极了,空气里飘荡着甜腻的果酒气息,和她身上淡淡的、被酒精蒸腾过的栀子花香。
“房间号多少?我送你回去。”蒋度的声音依旧平稳。
许如初抬起眼,醉眼朦胧地望着他。
走廊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男人挺拔俊逸的轮廓,也遮挡了他眼里的情欲与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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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懂的都懂,一切尽在不言中,接下来要为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