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未上岸》

　　一　分班榜·重逢
　　仲夏尾声，校园银杏还绿得晃眼。
　　分班榜贴出的那天，我背着空书包冲向公示栏——
　　「叶星野：高二（1）班大理倾向」
　　紧随其后的名字像命运安排：「李予安」。
　　而见晴的名字落在大理对面的栏里：「高二（4）班大文倾向」
　　她远远冲我挥手，笑得牙尖嘴利：「下课食堂12:05，敢迟到请奶茶！」
　　我比OK，心脏却在胸腔里蹦迪——
　　不是为大理，是为紧挨着我的那个名字。
　　二老林的「抽签」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老林笑眯眯：
　　「座位我随机抽，抽到哪坐哪，不许调换。」
　　他摇晃玻璃缸，捏出两张叠得方正的纸条——
　　「叶星野」「李予安」
　　「靠窗第五排，去吧。」
　　全班起哄，我耳尖瞬间烧红。
　　他走在我前面，帮我拉开椅子，小声说：「同桌，又打扰了。」
　　窗外阳光被玻璃过滤，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那一刻，我听见自己血液开闸的声音——
　　双向暗涌，再次满格。
　　三日常甜蜜索引
　　1. 早读前的牛奶战争
　　7:10，教室还笼在晨雾里。
　　予安拎着两盒牛奶进门，一把抢走我桌面的香蕉味：「这味我承包。」
　　我瞪他，他慢条斯理插好草莓味吸管推到我唇边：「公主请喝。」
　　周围同学「噫——」声四起，我低头猛吸，甜到心底。
　　2. 语文课堂·《长恨歌》
　　老林随口：「怎样看待错过？」
　　我神游太空，被点名，一急脱口而出：
　　「错过本身，就是下一场相逢的伏笔。」
　　全班鼓掌，老师在笑。
　　桌下，他食指轻轻碰了我手腕，0.3秒，像电流偷渡。
　　3. 橘猫·小予
　　实验楼后，橘猫生五崽。
　　我蹲着指最小那只：「叫你小予，好不好？」
　　话音落，身后传来低笑，他弯腰，下巴搁我肩：
　　「孩子妈，你说了算。」
　　我脸红到耳尖，他笑到直不起腰。
　　4. 艺术节·补外套
　　后台，我把初一那件旧外套的破洞缝好，递给他：「两清。」
　　他接过，指尖故意擦过我手背：「一辈子都清不了。」
　　灯光昏黄，他的眼睛像盛着银河，我差点溺毙。
　　四裂缝·吴恙的宣告
　　10月15日，月考结束，傍晚。
　　我在水房接水，背后忽地响起吴恙的声音：
　　「叶星野，聊聊？」
　　她倚在门框，笑得温婉，眼底却淬着冷光。
　　「请你，离予安远一点。」
　　「为什么？」
　　「因为——」她微微倾身，「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像一桶冰水迎头浇下，我耳畔嗡鸣，喉头瞬间发涩。
　　「不信？」她晃了晃手机，屏保是予安熟睡侧脸，灯光打在他鼻梁，温柔得刺目。
　　我手里的水杯一晃，滚烫热水溅到手背，却感觉不到疼。
　　只记得自己挤出一句「好」，然后落荒而逃。
　　五　精神塌方
　　那天之后，我眼前反复闪回——
　　早读的香蕉牛奶、语文课的指尖相碰、橘猫下的玩笑、艺术节的一辈子……
　　所有糖分发酵成酸，腐蚀胃壁。
　　我开始反胃，开始避让他目光，开始在他开口前起身走人。
　　老林察觉异常，关切问：「是不是压力太大？」
　　我摇头，只递交了换座申请：「我想坐前排，离黑板近点。」
　　六换座·冷处理
　　老林叹气，还是点了头。
　　十月末，我搬到第一排靠门，与予安之间隔着三组桌椅、一条对角线。
　　他课间来找我，我把耳机塞进耳朵，假装听英语听力；
　　他递来草莓牛奶，我转手送给后座；
　　他在走廊堵我，我侧身而过，留给他衣角带过的风。
　　见晴在食堂拉住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捧着餐盘，手指掐进掌心：「他脏了，别问了。」
　　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七学习麻痹法
　　我给自己制定了「149Plus」地狱计划——
　　05:30起床，06:00到教室背英语；
　　午休刷完一套理综；
　　晚自习再做三套数学压轴；
　　23:30回宿舍，蒙头就睡。
　　每天用完两支中性笔，右手食指磨出茧，虎口长期染着墨痕。
　　我把所有间隙塞进公式、单词、实验步骤，
　　不给回忆留一条缝。
　　见晴心疼得直皱眉：「你再这样学，脑子要冒烟！」
　　我笑笑：「那就让它烧，烧光才干净。」
　　八他的一次次靠近
　　11月10日，晚自习后。
　　他在车棚拦住我：「星野，给我五分钟。」
　　我低头解锁自行车，声音冷得自己都觉得陌生：「借过。」
　　他伸手按住车头，掌心被金属冻得发红：
　　「至少告诉我原因。」
　　我抬头，与他对视——
　　路灯下，他眼下有淡淡青黑，胡茬也冒出一点点，
　　像很多个夜晚没睡好。
　　我心脏猛地抽紧，却把他手掰开：
　　「原因？问你女朋友去。」
　　话一出口，酸涩瞬间灌满口腔，我骑上车就走。
　　夜风割脸，身后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追不上的旧时光。
　　九　雪落·无声崩溃
　　11月15日，初雪。
　　清晨，我在教学楼后的小花园背《逍遥游》。
　　雪片落在书页，瞬间化水，字迹晕开一小片蓝。
　　脚步声靠近，一件外套披到我肩——
　　熟悉的皂粉香，我却像被烫到，猛地起身：
　　「别碰我！」
　　他愣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沾着雪。
　　我扯下外套塞回给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嫌脏。」
　　雪落在睫毛，化成水滚到嘴角，咸得发苦。
　　他站在原地，任雪覆满肩头，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我转身跑开，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脚印，很快又被新雪填平。
　　十　期末倒计时·自我焚灯
　　十二月，我把自己活成一支蜡烛。
　　每天熄灯后打手电做数学，光芯短到手指被烫出泡；
　　感冒发烧39℃，仍去实验室刷电解池；
　　见晴把退烧贴拍在我额头：「你再不停，我就去告诉老林！」
　　我摇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别拦我，我只有这一条路能逃。」
　　十一　跨年夜·0点信息
　　31日23:59，宿舍熄灯。
　　我躲被窝里刷题，手机突然震动——
　　未知号码：
　　【129不是回信，149也不是。
　　真相等你听我说。——L】
　　我盯着屏幕，指尖冰凉，眼泪砸在练习册，晕开一片墨迹。
　　00:00的烟花在窗外炸响，照亮满桌草稿，
　　像给这场漫长的自我焚烧，点了一盏幽冷的灯。
　　十二封箱·等待雪融
　　寒假前最后一周，我总成绩爬进年级前20。
　　老林在家长会上表扬我：「星野同学，用努力诠释逆风翻盘！」
　　我妈红着眼眶鼓掌，我爸偷偷抹泪。
　　我却站在后台，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家长，
　　忽然生出一种巨大的荒芜——
　　赢了分数，却丢了心跳。
　　散会那夜，我独自回到空教室，把予安那件曾披在我肩的外套
　　（我悄悄洗干净，却一直没还）
　　叠得方方正正，放在他抽屉。
　　里面夹了一张纸条：
　　「等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再听你说真相。——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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