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愧疚的枷锁
申城的舆论风暴,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在引爆顾氏集团野心的同时,也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刺痛了江氏集团的神经。原本平静的商业格局,因 “晚兮陶艺” 的重生和林氏破产阴谋论的发酵,变得暗流涌动,而江氏,无疑站在了这场风暴的风口浪尖。
江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窗外的天空被厚重的阴云死死捂住,铅灰色的云层低得像要贴在摩天楼的玻璃幕墙上,风卷着沙尘撞在窗上,发出沉闷的呜咽,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倾盆暴雨将整座城市浇透。江海洋陷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桌面,脸色比窗外的阴云还要沉上三分——那双在商场上识破过无数陷阱、敲定过百亿订单的眼睛,此刻正死死钉在面前的显示屏上,瞳仁里翻涌着烦躁与警惕,像蓄势待发的困兽。
显示屏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明暗,循环播放的照片和文章像针一样扎眼。照片里,顾言穿着剪裁考究的米白色休闲西装,手捧着一大束艳得灼人的红玫瑰,半弯着腰递向站在“晚兮陶艺”厂门口的林晚兮。女孩穿着简单的工装围裙,发梢还沾着点陶土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而顾言却笑得张扬,刻意把姿态摆得亲昵,周围围观的员工举着手机拍照,路人的议论声仿佛都要透过屏幕飘出来,每一个像素都在叫嚣着“高调示爱”。
紧随其后的深度分析文章,字里行间都裹着锋芒。“林氏破产前夕,江氏曾突击收购其核心供应链”“江海洋与林明的最后一次会面,长达三小时”,这些所谓的“时间线证据”像串起来的锁链,硬生生把江氏拽进了阴谋论的漩涡。江海洋的手指猛地攥紧鼠标,塑料外壳被捏得微微变形,指节泛出青白——他根本不怕所谓的“法律制裁”,当年处理林氏的烂摊子时,他早就把所有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连银行流水都做了完美的闭环,就算是最顶尖的审计师来查,也只能摸到一堆无关痛痒的皮毛。
真正让他坐立难安的,是这愈演愈烈的流言。他在商场混了三十年,比谁都清楚舆论这把刀的厉害——它砍不倒法律的城墙,却能搅黄合作、凉透投资人的心。江氏和鸿飞资本谈了大半年的新能源项目,本来都快签合同了,就因为这些流言,鸿飞的董事长突然放了他鸽子,电话里只含糊地说“再等等”。这笔合作要是黄了,不仅是几个亿的损失,江氏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都得推倒重来。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椅背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烦躁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顾言对林晚兮那近乎偏执的追求。江海洋眯起眼,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笃、笃、笃”的声响像是在拆解谜题——顾鹏那个老狐狸,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让儿子去追一个落魄千金?这绝不是什么儿女情长,分明是想从林晚兮身上挖线索。说不定林明死前真留了什么后手,藏在了女儿那里,顾鹏这是想拿着放大镜,在那丫头身上找能捅死江氏的证据。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顾鹏也绝不会放过。
不能再等了。江海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伸手按下内线电话,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冰冷得像淬了霜:“让江昊立刻来我办公室,现在。”
“是,总裁。”电话那头的秘书连忙应声,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过五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江昊的身影晃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领带却歪了半截,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下巴上冒出些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像被抽走了魂魄。自从和林晚兮解除婚约,看着林家一夜崩塌,他就成了这副样子——公司的会议常常走神,交上来的报表错漏百出,连最喜欢的赛车都好久没碰过了。他走到办公桌前,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却还是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爸,您找我?”
江海洋没抬头,只是用下巴点了点显示屏,语气低沉如雷:“自己看。顾鹏的儿子,都快把林晚兮当成自家藏品了。你说说,他是真动心了,还是别有所图?”
江昊的目光刚落在屏幕上,瞳孔就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顾言递玫瑰的那张照片,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抽搐。林晚兮那下意识躲闪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以前她怕黑,走夜路时也会这样缩着肩膀,那时他总会把她护在身后。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了,他只能像个局外人,隔着冰冷的屏幕,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用如此招摇的方式“示好”。酸意和痛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堵得他喉咙发紧。
他用力攥了攥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才勉强稳住声音:“顾鹏想从她身上找证据,利用晚兮打击江氏。”
“还算没蠢透。”江海洋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手指重重敲了敲办公桌,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回响,“江昊,我不管你心里有多难受,多放不下,现在都给我咽回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我命令你,从今天起,想办法稳住林晚兮,查清楚她到底知道什么,有没有拿到她爸留下的东西。”
江昊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他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抗拒:“爸,我不能……”他攥紧的拳头重重砸在身侧,指节泛白,“我欠晚兮的已经够多了,解除婚约时我连面都没敢露,林家出事时我像个缩头乌龟,现在让我带着目的去接近她,和顾言那伪君子又有什么区别?”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痛苦。
江海洋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指捏了捏眉心,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江氏,也是为了你。”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了口热茶,目光在江昊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放软了语气,“你和晚兮从小一起长大,她小时候摔断腿,还是你背着她走了三站路去医院,她哭着喊疼,你就一路给她唱儿歌。你比谁都了解她,也比谁都容易接近她。”
他放下杯子,身体往后靠回椅背,却依旧盯着江昊:“你去,不只是为了集团,也是为了保护她。上次顾言带她去参加酒会,被几个投资商缠得脱不开身,要不是助理机灵,她早就吃亏了。你想想,她现在一个人撑着工厂,没背景没靠山,落在顾言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顾鹏把她当棋子,用完就扔,只有我们能护着她。”
“保护她”三个字,像一把钥匙,插进了江昊的心锁。这些日子,他常常开车绕到“晚兮陶艺”门口,看着林晚兮穿着工装在车间里忙到深夜,看着债主堵在厂门口时她强装镇定的样子,看着她累得在办公室沙发上睡着的背影,心疼得快要裂开。他无数次想冲上去帮她,却都因为父亲的所作所为,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他没资格。现在父亲的话,像给了他一个台阶,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背后藏着算计,他也无法拒绝。他怕林晚兮真的被顾言伤害,怕她撑不下去。
良久,江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经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沉重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我会去做。”
带着父亲的命令,以及自身那份沉重如山的愧疚,江昊开始寻找接近林晚兮的机会。他不敢贸然出现在她面前,怕她看到他就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他每天都会开车绕到“晚兮陶艺”的工厂附近,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着她穿着沾满陶土的围裙指挥工人装卸货物,看着她和客户争执时涨红的脸,看着她偶尔站在厂区的梧桐树下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那串他送的陶珠手链——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他亲手做的。每看一眼,他的心就揪紧一分,心疼和无奈像藤蔓一样缠满全身。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金辉洒在工厂的铁皮屋顶上,给这座冰冷的厂房镀上了一层柔光。林晚兮刚和供应商敲定原材料的价格,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走出工厂,她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指尖触到了一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正准备去取停在路边的电动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昊。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独自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株孤单的白杨树。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那是以前林晚兮给他买的,他一直穿到现在。林晚兮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又痛又麻。她下意识地想转身躲进旁边的小巷,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而江昊,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尴尬和沉重在无声地蔓延。
江昊快步走了过来,脚步有些急切,风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片落叶。他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下,双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先是抬到半空,又慌忙缩回去攥住风衣纽扣,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扣,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晚兮。”
林晚兮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落在脚边的石子上,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江昊,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不,有,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江昊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想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手伸到一半又僵住,只能尴尬地转向身侧,“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爸,可我……”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到她面前,“这是林伯父生前在银行的一笔匿名存款,我查到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去给伯母交医药费。”
林晚兮的视线在那张纸上扫过,瞬间像被火烫般移开,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她猛地挥开他的手,纸张轻飘飘落在地上,边角被风吹得微微卷起,“我不要你的钱!”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原谅?江昊,你凭什么让我原谅?我爸的骨灰还在殡仪馆的冷柜里搁着,到死都背着‘卷款跑路’的骂名,连块能刻上名字的墓碑都没有!”
她往前逼近半步,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妈在医院躺着,喉咙里插着管子才能喘气,医生昨天发了最后通牒,再不交手术费,就只能撤掉仪器!我每天睁开眼,脑子里全是工厂的租金、员工的工资,那些债主堵在门口拍桌子骂娘,媒体把我的窘境扒得底朝天,标题写着‘破产千金的狼狈挣扎’!这些你都知道吗?你让我怎么原谅?”
这番嘶吼耗尽了她大半力气,她扶着旁边的路灯杆喘着气,眼泪却越流越凶。看向江昊的眼神里,翻涌着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这个曾让她满心依赖的男人,如今成了她最不愿面对的存在。她忽然低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碎玻璃似的尖锐,“你说对不起就完了?我爸到死都盯着江氏的方向,他怎么能甘心?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
她的声音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是没试过恨江昊,可她恨不起来。林氏破产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江昊,偷偷去医院给她妈交了五万块医药费,还留下一张写着“有事找我”的纸条;她的工厂被人恶意破坏时,是他匿名找了维修队连夜修好;她被供应商刁难时,是他悄悄打了电话协调。她甚至能感受到,此刻他眼中的痛苦和愧疚,不是装出来的——那是和她一样,被回忆和现实反复撕扯的疼。
她曾经真的爱过他。青梅竹马的岁月里,他是那个会把最后一颗糖留给她的少年,是那个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站出来的身影,是那个和她一起在老槐树下规划未来的人——他们说要一起开一家时装店,他负责经营,她负责创作。那些美好的回忆,像刻在骨子里的烙印,每当想起,都会让她心口发紧。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之间,隔着林明的死,隔着林家的覆灭,隔着无数个深夜里的眼泪和绝望。那道鸿沟太深太宽,就算填进再多的愧疚和歉意,也永远填不满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江昊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她腕上的陶珠手链,“晚兮,我知道你恨我爸,我不奢求你立刻原谅他,但那是上一辈的事,和我们没关系!顾言他根本不是真心对你,上次他送你的那批原材料,比市场价高了三成,就是想套牢你!”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让我来保护你,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帮你打理工厂,帮你照顾伯母,我把我在江氏的股份分你一半,我把所有的都还给你……”
林晚兮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温柔,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中。她猛地用力抽回手腕,后退一步,泪水掉得更凶了,声音却异常坚定:“江昊,我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指尖冰凉,“我们之间的鸿沟,永远都填不满了。”
说完,林晚兮不再看他,绕开他快步向前走。她不敢回头,怕看到他失落的眼神会心软,怕自己会动摇。她的脚步很快,像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把他的声音远远抛在身后。
江昊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如刀割。他伸出手,想挽留,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无力地垂落。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没走,就那样站在路灯下,直到夜色彻底吞没了她的身影,才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但他没有灰心。他知道,直接提复合是不可能的,林晚兮心中的芥蒂太深。他必须换一种方式,重新走进她的世界——既能完成父亲的任务,也能留在她身边,默默守护她。
几天后,“晚兮陶艺”的办公室里,林晚兮正在核对订单明细,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助理小苏突然拿着一份厚厚的合同跑了进来,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林总,天大的好消息!我们接到一笔五十万的大单!是‘昊天贸易’的,要定制一批高端艺术瓷器当企业礼品!”
“昊天贸易?”林晚兮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接过合同,手指刚翻到联系人那一栏,瞳孔就猛地一缩——“江昊”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她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因为用力而按错了两次号码,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解:“江昊,你到底想干什么?用订单来收买我,有意思吗?”
电话那头的江昊,语气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甚至带着几分商业谈判的专业:“林小姐,请你注意措辞。我现在是以昊天贸易采购负责人的身份和你沟通,并非私人身份。贵厂的陶艺产品,无论是釉色还是器型设计,都符合我们的需求,我为什么不能下单?还是说,‘晚兮陶艺’开门做生意,还要看客户的身份——就因为我姓江,就不配成为你的客户?”
林晚兮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她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工厂的账户上只剩下不到三万块,下个月的租金和员工工资还没着落,这批原材料的货款还欠着供应商。这笔五十万的订单,简直是雪中送炭。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一笔正常的商业合作,更何况,江昊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她连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到。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林晚兮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冰冷得像结了霜:“我知道了。我们会按订单要求生产,希望江总遵守商业规则,按时支付货款。”
“放心,货款会分三期打到贵厂账户,预付金今天下午就能到账。”江昊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果有产品细节需要沟通,我会随时联系你。”
挂断电话后,林晚兮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江昊这是在用一种她无法拒绝的方式,一点点渗透进她的生活。他像一张温柔的网,看似无害,却让她无处可逃。
从那以后,江昊再也没提过复合的事,也没说过那些让她反感的话。他总是以客户的身份出现在工厂里,穿着得体的西装,手里拿着设计图纸,神情专注而专业。有次林晚兮在车间里不小心被瓷片划破手指,他比她还紧张,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把创可贴放在旁边的工作台上,转身喊来助理:“带林总去处理一下伤口。”
他会准时打款,哪怕财务说流程还没走完,他也会让助理先把预付金转过来;他会在设计稿出问题时,拿着放大镜和她一起研究,指出“这里的釉色如果换成天青,会更符合企业气质”;他甚至会悄悄把自己的人脉介绍给她,有一次还带着一个做高端礼品定制的客户来工厂,笑着说“我觉得你们的风格很搭”,临走时悄悄塞给林晚兮一张纸条,写着“这个客户喜欢喝茶,谈合作时可以准备点龙井”。
他用这种小心翼翼的方式,维系着和她的联系。既完成了父亲“稳住她”的任务,也满足了自己想要保护她、帮助她的私心。他从不提过去的恩怨,也从不逼她做什么,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机器坏了,他一个电话就能叫来最好的维修师傅;客户违约了,他帮她找律师发函;连工厂的食堂改善伙食,都是他借口“考察员工福利”提的建议。他用行动一点点弥补着心中的愧疚,像在给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慢慢敷上药膏。
林晚兮接受了这份“商业合作”,内心却备受煎熬。每一次和江昊见面,每一次看到他熟悉的侧脸,都像是在撕开她还没愈合的伤口。他的每一次帮助,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她恨江海洋,恨江氏毁了她的家,可她却无法恨江昊——他的愧疚是真的,他的帮助是真的,连他看她时眼底的心疼,也是真的。
江昊的帮助,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地束缚在原地。她既无法彻底推开他,因为她需要他的帮助来维持工厂的运营,来给母亲赚医药费;也无法真正原谅和接受他,因为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恩怨和痛苦,隔着她父亲临终前的嘱托。
她只能在这份愧疚的枷锁中,带着痛苦和无奈,一步步艰难地前行,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能否挣脱这份枷锁,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