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献给伊莱温

　　翌日，睡到上午快要过去的伊莱温颇为不好意思地下楼，然后面对着空荡荡的客厅，陷入小小的迷茫。

　　这是……都没起来？

　　伊莱温不解，伊莱温困惑。

　　他倒是没想过见面以来就对他尤为不爽的弗伦早已带着第玛尔离开。不说第玛尔不是会随意抛弃自己丢下的那种人，伊莱温对于弗伦听话的程度也略有知晓——回想起昨天在布鲁达面前，完全让他无可抑制地幻视成，只会张着嘴流口水的衷心傻大狗的弗伦，伊莱温不禁微微默然。

　　如非亲身经历，很难把那样子的弗伦与那个毒舌爱翻白眼的弗伦重合起来。

　　有些莫名其妙的恶寒了一下，伊莱温搓搓手臂，回看了一眼安静的楼上，犹豫几秒，还是不好意思上去喊人。毕竟，哪怕是对第玛尔，非必要情况下叫人起床还是太过于冒昧了。

　　他们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伊莱温靠着窗户边坐下了，室内不息的黄色灯光沉沉，室外一片黑与白之间的灰，平静下来的风闲适地穿过树木枝桠，叶子共奏着窸窸窣窣的歌。

　　弗撒可怜的小院子里栽种的植物东倒西歪，但据伊莱温完全不专业的目光来看，或许过上两天，它们会顽强地再次挺立。

　　看了一会，伊莱温不可避免地感到无聊。室外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看久了，那压抑的色彩还会让人心胸烦闷。

　　他收回视线，扭头给自己换了个坐姿，猝不及防和一双眼睛对视上——伊莱温喉头一梗，浑身僵硬几秒，才缓缓软了下来，虚弱道：“弗、弗撒啊，早…上午好……”

　　很难评价在柜子里只幽幽露出一个脑袋，大半张脸都在阴影下，双眼却是泛着光的弗撒到底有多么的诡谲。

　　伊莱温一时心绪难平，悲伤地发现，自己手脚无力绵软。

　　这要是在什么恐怖大逃杀的游戏里，自己绝对开局就把人头送了出去了吧！

　　他闭闭眼，怏怏不乐的。

　　弗撒还不自觉于自己的可怖，扒着柜子侧身悬空脑袋的姿势实在累人，他平躺下来，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伊莱温。

　　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伊莱温一时疑惑，迟疑着问：“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过了一会，在伊莱温都要忍不住炸毛时，弗撒才屈尊纡贵开口，“好看。香。”

　　伊莱温陡然一怔。弗撒不说话的时候，他内心指指点点。现在说话了，他又开始发懵。

　　咦惹？！连和亲哥哥弗伦和认识许久的第玛尔都没怎么吱声的人，和他开口说话了诶！

　　惊诧的伊莱温甚至没有去在意弗撒刚刚到底说了什么，震惊又开心地凑到弗撒面前蹲下，眼睛亮晶晶的，“你和我说话了诶！”

　　他傻呵呵地笑，兀自高兴半天，才后知后觉地疑惑“嗯”了声，“香？”

　　不是伊莱温自嘲，但昨天晚上他的确没用洗浴室内的肥皂，只用了清水粗糙打理了一下。香什么的，大概是没有的吧……

　　伊莱温眼珠子转了转，镇定道：“哦，那可能是我信息素的味道，不好意思。你知道的，绝大部分雄虫都没有办法收敛好自己的信息素。”

　　“嗯，”弗撒垂眸，“我不知道。”

　　伊莱温“……”

　　完蛋了！伊莱温，你说错话了！

　　伊莱温捂着脑袋，想起来自己的猜测，头疼歉疚不已，生硬地转移话题：“啊！你昨天晚上难道也是待在柜子里吗？”

　　“是的。”弗撒把柜子拉到极限，露出里面的冰山一角，很主动道：“你要进来看看吗？”

　　“诶？可、可以吗？”伊莱温受宠若惊，见弗撒已经让出身位，耐不住好奇心探头进去，惊讶的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拐角！

　　难道里面还有其他空间？！

　　伊莱温脱掉鞋袜，“那么，我进去了哦！”

　　“嗯。”弗撒神色平静的点点头，那张不知道是天生，还是的确年纪小的稚气脸庞嘴唇微抿，“看了，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刚刚爬进柜子里的伊莱温一懵，坐下来满脸茫然，“……好？”

　　想了想，来都来了……伊莱温默默的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到拐角处，表情微妙。

　　这是很长的楼梯，直直朝下，由于灯光的昏暗，再好的视力也不能看到底下的情况。伊莱温在此情此景之下，不免涌生些许不妙猜测，扭头看了一眼跟过来，面容乖巧的弗撒，调整着姿势踏上阶梯。

　　一步一步，向下而去。

　　值得安心的是，弗撒也紧随其后。

　　纯木质的楼梯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或许是上了漆的原因，赤脚踩上去有些凉意。这坡度也实在陡峭，伊莱温双手抵着墙，颤颤巍巍地不敢有大动作。

　　光是下个楼梯，就花了几分钟。

　　脚踏实地那一刻，伊莱温提着的心也落了地。不过摸索了一圈，他对四周除了楼梯口外满是阻碍的困境疑惑。在黑暗中，勉强认出弗撒的轮廓，“这……”

　　话音才出，“啪”的一声，黑暗陡然光亮起来，刺激得伊莱温条件反射地闭眼。适应了一下，才噙着泪花带着小小的谴责看着弗撒。

　　太过分了！至少提醒一下他啊——伊莱温忿忿，目光幽怨。

　　弗撒却是垂着眼帘，皙白得有些不太健康的手腕从袖子露出，纤长手指合拢，按着不算高的天花板上灯具转了一圈，侧边两边都缓缓发出“咔哒”的声音，慢慢出现了入口。

　　柔和明亮的光线已经覆盖出来。

　　伊莱温张张嘴，终是没发出声，左右看了看，选择了左边的入口走进去。

　　柜子、柜子、柜子……

　　台桌、台桌、台桌……

　　木箱、木箱、木箱……

　　或凌乱的，或整洁的，或打开的家具，其摆放装置着多是书籍，然后是些标本之类的东西，与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饰品宝石。

　　伊莱温抬头，这地下室走下来时感到深度不低，天花板的位置其实却是没有达到那种地步，维持在个不压抑不高挑的度上，中心吊挂着的就是光线主要来源的水晶灯。

　　不太白，参差不齐地发着黄。

　　空间大不到哪里去，没走几步，伊莱温就看见拐角处通往另一边的通道。他站在那里没走过去。主要是看见了那非常明显的床铺，这应该是弗撒的卧室。

　　意识到这点，伊莱温收回目光，把着重点放在可以称为书房的地方，“这些书，都是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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