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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裴染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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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约之泉


      借助与钟涣深度连接带来的“伪装”,裴晏如同鬼魅般穿行在躁动的规则乱流与暗红能量之间,迅速逼近中央法阵。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他已能清晰看到法阵中央那不断扭曲、凝聚的缚灵虚影。那是由无数张痛苦、愤怒、绝望的面孔挤压糅合而成的可怖存在,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暗红色的怨恨之火,仅仅是注视,就让人灵魂战栗。缚灵的身体被那些暗红锁链贯穿、缠绕,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契约古树】的裂痕,仿佛正是这古老的规则之树在镇压着它。
      摆渡人并非在释放它,而是在利用古树的镇压之力作为杠杆,强行与这充满怨念的缚灵订立主从契约!
      “阻止他们!攻击法阵核心,那个旋转的暗红符文!”钟涣急促的声音在裴晏脑中响起,同时,一股更精纯的力量涌入裴晏右臂,让他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凝练、不含任何寂灭属性、却带着纯粹规则干扰意味的银光。
      这是钟涣模拟出的、最不易引发契约反噬的攻击方式。
      就在裴晏蓄势待发,准备将银光射向法阵核心的瞬间——
      “嗡!”
      那被束缚的缚灵虚影猛地抬起头,无数双燃烧着怨恨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裴晏!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悲怆与恶意的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无视物理距离,直接冲入了裴晏的脑海!
      “放我出去……复仇……毁约者……皆要付出代价……”
      “痛苦……永恒的囚禁……为什么……”
      “力量……给我力量……我愿付出一切……”
      无数破碎的意念、凄厉的哀嚎、恶毒的诅咒瞬间将裴晏淹没。这精神冲击远超【永恒时钟】的时间混乱,直指灵魂深处,试图扭曲他的意志,将他同化为怨恨的一部分!
      裴晏身体剧震,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止住,脸上血色尽褪,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他本能地想要催动寂灭之刃净化这股侵蚀,却被钟涣强行压制。
      “固守本心!别被它拖入它的‘契约’!”钟涣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通过本源联系传递来一股清凉的稳定之力,帮助裴晏对抗那怨念洪流。
      与此同时,那五名维持仪式的摆渡人也发现了裴晏的存在。为首那名手持一个残缺罗盘状道具的摆渡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罗盘上。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一道更加凝实的暗红锁链虚影凭空出现,如同毒蛇般抽向裴晏!这锁链并非物理攻击,而是蕴含着“违约惩戒”的规则之力,一旦被击中,很可能被强制签订不平等的惩罚契约!
      前有缚灵精神冲击,后有规则锁链偷袭,裴晏瞬间陷入绝境!
      远处,隐藏在林海中的张大力等人看得目眦欲裂,却不敢贸然行动,生怕引发更不可控的契约反噬。
      千钧一发之际,裴晏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狠厉与决绝。他不再试图完全驱散脑海中的怨念,而是将【洞虚真瞳】催动到极致,强行在那混乱的意念洪流中,捕捉到了一丝最核心、最执着的情绪——对“毁约者”深入骨髓的仇恨。
      他放弃了攻击法阵核心,转而将钟涣传递来的那股规则干扰之力,混合着自身坚定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意念之矢,精准地射向了那缚灵虚影的核心:
      “我能帮你找到‘毁约者’!”
      这不是力量的对撞,而是意念的传递,是另一种形式的“契约”邀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抽向裴晏的暗红锁链在距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骤然停滞。
      脑海中疯狂肆虐的怨念洪流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缚灵虚影无数双燃烧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裴晏,混乱的意念中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无比的……迟疑。
      “你……说……什么?”一个干涩、沙哑,仿佛千万年未曾开口的意念,断断续续地回应了裴晏。
      有效!
      裴晏强忍着灵魂被无数负面情绪冲刷的不适,维持着意念的清晰与坚定:“我,可以帮助你,找到导致你被囚禁于此的‘毁约者’。但前提是,你需放弃与这些人的契约,并协助我们。”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与如此危险的缚灵进行意念层面的“谈判”,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旦承诺无法兑现,或者过程中出现任何偏差,都可能引来最可怕的反噬。
      钟涣通过联系感知到裴晏的意图,没有阻止,只是将更多的力量灌注过去,支撑着他的精神,并警惕地监控着缚灵的任何异动。
      “找……到……他?”缚灵的意念波动剧烈起来,缠绕在它身上的暗红锁链哗啦作响,“证明……给我看……”
      它要证明!证明裴晏有能力,或者有线索找到那个“毁约者”!
      裴晏心念电转,他哪里知道“毁约者”是谁?但【洞虚真瞳】赋予他的洞察力,让他从缚灵那混乱的怨念中,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古老、破碎的影像碎片——那似乎是一片燃烧的宫殿,一道背对着众生、手持权杖的模糊身影,以及一份……闪烁着金色光芒、却从中断裂的契约卷轴……
      与此同时,他生命本源处与钟涣相连的“裂痕”,再次传来异动。这一次,并非力量的传递,而是一种……共鸣?仿佛钟涣的某些被遗忘的、尘封的过去碎片,与这缚灵怨念中蕴含的古老信息,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联系?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猜想,瞬间划过裴晏的脑海。
      他没有证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及他与钟涣之间那超越常理的羁绊。
      他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将那个模糊的、手持权杖的背影影像,以及那份断裂的金色契约卷轴的模糊概念,通过意念传递过去,同时,他将自身与钟涣那深厚羁绊所代表的“特殊性”与“可能性”,也作为一种无形的“担保”,投射了过去。
      “这,就是我的证明。”裴晏的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剑,坚定无比。
      “……!”缚灵的虚影猛地一震,无数面孔同时露出了极度震惊、茫然、继而更加狂乱的神色!
      它似乎从裴晏传递过来的、与钟涣羁绊相关的那丝“特殊性”中,感知到了什么!
      是认可?是怀疑?还是……更深的仇恨?
      没人知道。
      就在这意念交锋、胜负未分的微妙时刻——
      “动手!强行完成契约!”那名手持罗盘的摆渡人领头者显然也察觉到了变故,他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不顾一切地催动了手中罗盘!
      暗红法阵光芒再次暴涨,其余四名摆渡人身体同时剧烈颤抖,气息萎靡下去,显然支付了巨大的代价。那条停滞的规则锁链再次扬起,以更快的速度抽向裴晏!
      而缚灵虚影在法阵的强行催动下,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无声尖啸,刚刚出现的一丝迟疑被更狂暴的怨念吞没,暗红色的怨恨之火猛地膨胀开来!
      局势,瞬间恶化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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